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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4章 申请
    林阳顶着凛冽北风赶到城郊的林业队大院。

    这大院是几排冻得有点发青的红砖平房围起来的,低矮,带着股粗犷劲儿。

    门口白底黑字的木头牌子在风里晃荡,写着“山河屯林业资源管理队”。

    几辆沾满冻泥和雪疙瘩的老式解放卡车趴在空场上,像累瘫的老牛。

    队里多数是本地生龙活虎的后生,他们几乎都认得林阳。

    这位八爷当眼珠子似的护着,又是城里猎户圈儿挂了号的狠人“独狼”,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可。

    不少人已经热情地招呼着。

    “阳子?找周队吧?”

    一个脸膛冻得像关公的红脸汉子哈着白气,跺着脚,指向左边走廊最里面。

    “头儿猫在办公室呢!炉子烧得旺,钻那儿暖和去了!”

    办公室里,一架黑黢黢的铁皮炉子烧得正旺,炉膛里发出“呼呼”的响声。

    跳动的炉火把铁炉管烤得暗红,热气蒸腾,温暖如春,与外面刺骨的寒风恍如两个世界。

    周海明只穿着件厚实的绿色棉袄,没戴帽子,正埋着头盯着一份报表。

    听到门轴转动,那个早已刻在脑子里的,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他立刻撂下纸笔站起了身,浓眉下眼神关切:“阳子?这才两天!山里雪深得能埋人,是不是……走不通了?”

    林阳目光如鹰隼般迅速扫过整个简陋的办公室。

    砖墙灰扑扑,墙上贴着几张红头文件和褪色的劳模奖状,桌上一只积着厚厚茶垢的搪瓷缸冒着热气。

    确认此刻只周海明一人,他这才侧身轻轻把门带严实,发出木头摩擦的“吱嘎”声。

    脸上的笑意像冰雪融化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化不开的凝重:

    “海明哥,药是采回来了。可这趟……九死一生!差点就栽在山里喂了狼!”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深山的寒意一同压下,声音低沉急促,将周亮家中的情形重新复述一遍。

    尤其着重描绘那巨蛇的骇人体型,致命毒性,违反常理的冬季活动,以及它对山脚下村落犹如悬顶之剑的巨大威胁。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怀里的旧布包,如同捧出两件要命的证物:“海明哥,你看这个。”

    周海明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干裂,最后碎裂剥落。

    他的嘴巴无意识地微张着,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当那两片乌沉沉,巨大得不像人间造物的锋利鳞片被郑重其事地放在积满灰尘的文件纸上时,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那冰冷蛮荒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一片完好如玄铁,一片焦黑变形狰狞,带着爆炸的痕迹。

    这视觉与心理的双重冲击,比任何言语描述都猛烈十倍百倍!

    周海明搭在腰间牛皮手枪套上的右手下意识地紧捏了一下,指节发白。

    眼神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那鳞片上,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滚烫的棉花。

    短暂的死寂,只有炉火“呼呼”作响。

    足足过了三息,周海明才猛地抬起头,瞳孔缩得像针尖,里面迸射出锐利如鹰隼的厉光。

    “蛇……山里头藏着这么大条蛇……”

    他声音干涩沙哑,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他猛地抄起一直靠在桌边的黄杨木粗拐杖,瘸着腿一步一顿却速度极快地冲到唯一的小窗边,几乎是撞开了糊着高丽纸的窗户。

    刺骨寒风“呼”地冲进来,卷走了屋里的燥热,也似乎暂时驱散了他心头那令人窒息的巨大恐惧。

    “阳子……”

    他猛吸了一口灌进肺里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镇定。

    转过身,拄着拐杖在那块磨得发亮的水泥地上站定。

    那根拐杖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支撑着他,也支撑着他硬朗的脊梁。

    他看着林阳,眼神复杂,有惊骇,有后怕,但更多的是山野汉子间那种无需多言的信任:“我信!就算你没掏出这玩意儿,只要是从你林阳嘴里说出来的,我周海明就信!”

    “咱们这老林子……比人想的邪乎多了!藏着的东西,能把天捅个窟窿!”

    他拄着拐,重重踏过两步,走到林阳面前。

    宽厚粗糙的大手用力拍在他肩膀上,甚至用指头捏了捏林阳棉袄下坚实的肩胛骨,仿佛要确认眼前这人不是幻觉。

    语气带着真真切切的后怕。

    “好小子!是条汉子!命够硬!”

    顿了顿,那后怕陡然化作一种近乎冷酷的坚毅,声音沉得像砸在地上的石头。

    “八年前……那次进老林子……遭了群狼,比你这遇上的场面差远了……”

    “当时十七个兄弟,十七条响当当的汉子,一个不少去的……最后……”

    他眼神瞬间暗淡下去,仿佛沉入了无边的墨海里,里面翻滚着痛苦和血色,牙关紧咬,艰难的说道:

    “最后……只爬回来十三个带气儿的……我的腿……”

    他猛地低头,用力拄了一下拐杖,沉重的敲击声仿佛要砸碎那段染血的记忆。

    “就是那次丢半条命换来的!”

    那拐杖重重砸在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眼中压抑的痛楚被瞬间燃起的火焰取代。

    目光如燃烧的刀锋,里面是刻骨的仇恨和决绝。

    “所以,阳子,你做得太对了!留着它,就是留个索命的阎王!”

    “别说它窜出来吃人,就只想到那玩意儿还在大山沟子里盘着,老子这心就跟叫针扎着一样!一天都安生不了!”

    “这玩意儿……”他指向桌上的鳞片,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凛冽:“就是他娘的铁证!我立刻!马上!打报告!越过县里,直接往地区,往省里报!”

    “上面不派武装过来把这毒瘤剜了,老子这个队长就他娘的自己扛炸药包上!豁出去了!”

    林阳心头同样压着山一般的沉重,补充道:“海明哥,还有个情况。以前听一个早没了的老猎头提过一嘴,死人沟这名儿血淋淋的,不是没由头。”

    “老辈人说那儿……死过整批整批的人,说是……是叫活人陪着死的。”

    “只有古代那种埋王侯将相的大坟冢,才兴这么个缺了大德的阴毒法子。”

    “我在那沟底的洞口边儿上,也踩着不少……年头老得都酥了的碎骨渣子,厚厚一层。”

    “当时哪顾得上细看?那东西扑上来的太快了!那洞子……看着就不对劲!”

    “洞口用胳膊粗的老藤挡着七七八八,可扒拉开藤子仔细瞧,边沿齐整整的。”

    “不是风刮雨淋出来的,那斧头剁,凿子砸过的印子藏都藏不住!”

    “我就是在洞口那片崖壁上采药的动作大发了点儿,把它……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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