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磐拎着工具箱冲到海滩时，太阳正悬在头顶，海水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潮汐之心半浸在浅滩中，金属外壳顶部晒得烫手。
“…还是好热。”
她嘟囔着，脱下靴子踩进海水。
海水漫过脚踝，水蒸得温腾，但也稍微驱散了些暑气。
工具箱哐当一声放在礁石上。
墨磐先绕着机器转了一圈，手掌悬停在散热口感受温度。
“嘶。”
她被烫的猛缩回手。
温度比平时高出至少15c，热带海域的夏季高温显然超出了原设计阈值。
“散热系统首先得改……”
她自言自语地打开检修面板，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内部结构因高温微微变形，生物核心的脉动频率比正常值快了不少。
超负荷运行。
墨磐皱眉，从工具箱取出红外测温仪，读数显示核心温度已达89c，接近临界值。
必须尽快降温，否则生物质能核心可能发生不可逆损伤。
正当她准备启动应急冷却程序时，凌疏影又提着两颗椰子慢悠悠走来。
她在工棚小驻一会，还是不忍心扔墨磐一个人干活。
“需要帮忙吗？”凌疏影将椰子放在礁石上，“给你带了降温物资。”
墨磐头也不抬：“把左边扳手递我，还有，通知弦歌暂停全岛所有非必要用电，负荷太大。”
凌疏影依言递过工具，“早就断闸了，情况很糟？”
“比想象中糟，”墨磐拆下过热的保护壳，“潮汐之心的原来设计是针对温带海域的，而这里的年平均水温比预期高了42c，夏季峰值高出7c。”
“生物核心的代谢速率超出设计范围18。”
工具在机器间发出碰撞声，叮叮当当，很难想这种精密的设备是用扳手和钳子修理的。
“需要重新设计散热系统。”她继续说，“最好能利用海水本身做冷却介质，但过滤系统又跟不上，这里的藻类繁殖速度太快，容易堵塞管道。”
凌疏影蹲在一旁观察，轻微动用青灵算法：“东南海岸的水流速度更适合做冷却水取水口，而且那里有天然的石英砂层，可以做初步过滤。”
墨磐停下手头工作，罕见地露出惊讶表情：“你什么时候测量的海流数据？”
“上次潜水时顺便记录的。”凌疏影轻笑，“我可不是海鹞，天天只在海里摸鱼。”
两人相视而笑。墨磐接过凌疏影劈开的椰子，大口喝着椰汁，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机器内部。
“不仅仅是散热问题。”她突然说，“某种扰动可能也在影响设备运行。”
凌疏影神色一凛：“扰动？”
又是扰动。
“不确定。”
她指向核心舱内微微发光的生物质团，“看它的脉冲频率，正常情况下应该保持稳定正弦波，但从三天前开始，出现间歇性的频率抖动。”
她连接便携式示波器，屏幕上的波形确实存在微小但规律的异常波动。
“看这里，每隔17分钟出现一次谐波干扰，持续时间32秒。”
凌疏影捧着叶子，没多说，只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要么我们的设备正被外部信号干扰，要么潮汐之心本身正在向外发射某种信号。”
墨磐的声音罕见的严肃。
突如其来的可能性让两人陷入沉默，只有海浪声持续拍岸。
“先解决过热问题。”最终凌疏影打破沉默，“扰动的事之后专门研究，需要我做什么？”
墨磐回过神来，指向不远处的森林：“需要更多导热材料，记得上次发现的那种硅化木吗？它的热传导系数比普通金属高得多。”
“没问题。”凌疏影起身，“我让海鹞带人去采集，还需要什么？”
墨磐已经重新埋首工作中：“叫弦歌来帮忙校准生物核心的频率，还有……再带点椰子水，太热了。”
凌疏影笑着摇头离开。
墨磐独自继续维修，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在发烫的金属外壳上瞬间蒸发。
两小时后，当弦歌带着测量设备赶来时，墨磐已经完成了基础散热改造。
她用备用材料搭建了临时海水冷却循环系统，虽然简陋，但有效降低了核心温度。
“听说我们的能源核心在自发广播？”
弦歌开玩笑地说，手上却利落地连接着检测设备。
墨磐面无表情：有可能，所以需要你帮忙做信号溯源。”
两人并肩工作，一个负责硬件调整，一个负责信号分析，阳光渐渐西斜，潮水开始上涨，她们不得不将设备向高处转移。
“有趣。”弦歌分析着信号，突然说道，“干扰信号确实来自潮汐之心，但不是核心本身。”
她想起前些日子检测到的谐波扰动，虽然不同频率，但也足以让她神经紧张一下。
她指着频谱分析图：“看这个次级峰值，是冷却系统里的压电效应产生的，海水流过某些特定材料时产生的微小电流，与生物核心脉冲叠加后形成了扰动。”
墨磐凑近观察：“所以不是设计设计导致的发射信号？”
弦歌端详一会，说道，“更像是意外产生的声学特征。”
“就好像人踩在沙滩上会发出咯吱声一样自然。”
墨磐长舒一口气：“那还好，要是真成了信号发射器，我们就得考虑拆除整个系统了。”
维修持续到日落时分。
当凌疏影和海鹞带着硅化木和其他材料返回时，潮汐之心已经恢复正常运行。
“问题解决了？”凌疏影问。
墨磐点头又摇头。
“临时解决了过热问题，但要改进，需要重新设计冷却系统。”她抚摸着带来的硅化木，“这些材料正好用上。”
“而且生物质能与潮汐之心的原本设计并不贴合，要想完美解决，还需要一个全新的设计。”
海鹞好奇地戳戳机器：“所以说这大铁疙瘩自己会在海里唱歌？”
“可以这么理解。”弦歌笑着收拾设备，“不过歌声现在已经调整到人耳听不到的频率了。”
墨磐点点头，脑袋木头人式的转向凌疏影，“挨热半天，图纸。”
“…明天就做。”
凌疏影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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