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娘的尾巴扫过他脸侧的触感还没消散，林小满就听见窗外传来铁皮挡板被挠动的轻响。
他闭着眼装睡，指缝间却悄悄勾住沙发垫边缘——这是第七夜了，苏小橘又要溜出去。
凌晨五点的月光像浸了水的玻璃，模模糊糊洒在旧沙发上。
林小满感觉怀里一轻，猫毛蹭过手背的痒意刚冒头，就听见细碎的“叮当“声。
他眯起眼缝，看见苏小橘正踮着脚往窗台爬，后颈那道星图胎记在月光下泛着淡青色，金属鳞片从她口袋里掉出来，滚到他脚边。
“小橘。“他突然出声，吓得猫娘尾巴炸成蒲公英。
苏小橘僵在窗台上，猫耳往后压成飞机耳：“我、我去买鱼干！“
“冰箱第三层有你藏的半袋鳕鱼干。“林小满坐起来，捡起地上的鳞片——边缘还沾着星尘，“这星期你带回来的鳞片，能串条项链了。“
月光里，猫娘的金瞳忽闪忽闪，像两颗被揉碎的琥珀。
她慢慢跳回沙发，爪子扒拉他衣角：“小满...鱼干能分我一块吗？“
林小满从茶几底下摸出密封罐，故意在她鼻尖晃了晃。
苏小橘的尾巴立刻绷成天线，喉间发出小猫才有的咕噜声。
他捏着鱼干逗她：“说，每晚跑哪去了？“
“南门井...“苏小橘叼住鱼干的瞬间迷糊了，小脑袋往他手心蹭，“第九门卫...该归位了...“
归位？
林小满心头一跳。
他想起三天前在枕下发现的星图碎纸，边缘焦痕像被某种能量烧过。
等苏小橘蜷成毛团睡熟，他翻出手机查地图——南门井是老城区废弃的排水口，十年前修路时被水泥封了顶。
第二天傍晚，林小满蹲在南门井旁的梧桐树后。
郭铁扛着改装过的声波探测仪走过来，机械臂上沾着蓝色焊锡：“你确定不是流浪猫聚会？“
“小橘连续七天往这跑。“林小满拍了拍肩上的猫粮包，“再说了，你昨天扫描到的地下空腔，总不会是老鼠窝。“
郭铁的机械眼闪了闪红光，探测仪突然发出蜂鸣。
她弯腰用机械臂敲了敲井盖，金属回声里混着闷响：“心跳频率...每分钟三十次，比大象还慢。“她抬头，“这底下有东西。“
林小满把猫粮包甩到肩上，双手撑着井沿往下跳。
霉味混着青苔味涌上来，他摸出手机打光，眼前的景象让他倒抽冷气——数十双金瞳在黑暗里亮起，像撒了把碎金子。
“喵呜——“最前排的老猫弓起背，颈间挂着残破的皮质项圈。
它突然匍匐在地，用项圈敲击石板，“第九门卫...归来。“
“夜瞳王？“苏小橘不知何时从他怀里钻出来，金瞳燃着微光。
她跳上老猫背，爪子按在项圈上，“是你！
十年前给我偷鱼干的老乞丐！“
老猫浑身发抖，项圈上的锈迹簌簌往下掉。
角落传来细碎的“吱呀“声，小煤球叼着张爪绘的星轨图蹭过来，尾巴尖还沾着浆糊：“小满哥哥...吃鱼，就能梦见天空。“
林小满蹲下身，指尖拂过星轨图上歪歪扭扭的弧线。
他突然想起宠物医院里总来讨食的橘猫，想起小区里总把死麻雀放在他脚边的三花——原来那些蹭他裤脚的毛团，都是逃出来的实验体遗民。
“X系列废弃批次。“郭铁的机械臂弹出扫描仪，“这些项圈芯片编号全是X-01到X-08，小橘的是X-09。“她抬头，“御兽组织当年说销毁了所有失败品...“
“地脉有封印波动。“龙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穿着月白道袍，指尖掐着寻踪诀，“这里镇压过星门碎片，不可轻启。“
话音未落，小煤球的爪子碰到石壁凸起。
一道蓝光闪过，残缺的星门图投在墙上，七只奶猫摇摇晃晃围过去，竟在中间开出巴掌大的光门。
门后闪过尖顶的外星建筑，混着若有若无的鱼香。
“它们在传承记忆。“龙清的瞳孔微缩，“不是退化，是沉睡中的觉醒。“
井外突然传来无人机的嗡鸣。
林小满抬头，看见聂霜的冰刃小队正封锁街道。
她抱着保温箱站在井口，冲他比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转身对部下说：“今晚信号干扰大，热成像先关了。“
部下离开后，她把保温箱塞进井口：“五十份猫饭，你托我带的。“扫街阿婆推着三轮车经过，默默接过箱子：“这些小毛团从不白吃，我丢了钥匙，是它们帮我找到的。“
林小满撕开猫粮袋，把苏小橘的特供鱼干碾碎混进去。
他捏起一把，喂给夜瞳王：“吃吧，管够。“
老猫舔了舔他手心的猫粮，突然发出沙哑的人声：“谢...谢...爸爸。“
全场寂静。
苏小橘跃上石台，金瞳映着月光：“这是族语！
它们都能说话，只是饿得太久！“
井外，聂霜的雷达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她望着飙升的星能读数，手指攥紧通讯器。
黑暗里，一道人影从阴影中走出，递来枚银色按钮：“莫队长，净化弹已就绪，目标所有未激活项圈持有者。“
夜风卷着猫粮香气钻进石缝，林小满摸着夜瞳王的耳朵，发现老猫的人声正逐渐模糊。
苏小橘蹲在他肩头，尾巴尖轻轻扫过他手背——这次，她没躲开。
“小满...“她的声音软得像化了的鱼冻，“它们说话...好像很费力气。“
林小满看着夜瞳王慢慢退回猫叫，心里泛起钝钝的疼。
他摸出最后一块鱼干，塞进苏小橘嘴里：“明天...给你烤黄花鱼。“
猫娘叼着鱼干眯起眼，后颈的星图胎记却突然亮了一瞬。
井壁上的星门投影晃了晃，隐约映出“钥匙营养素“几个扭曲的字母——又迅速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