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那封，请求成立“新式武器研发司”，研究“火药”的奏疏，如同在他那本已沸腾的长安城里，又浇上了一勺滚油。
这一次，就连之前，已经对太子“新政”，见怪不怪的朝臣们，也都被这石破天惊的构想，给彻底惊呆了。
开山裂石？
焚城灭国？
领先世界五百年？
这……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因为，最近太过顺风顺水，而开始说胡话了？
朝堂之上，再次吵成了一锅粥。
以房玄龄为首的“稳健派”，皆是忧心忡忡。他们上奏恳请陛下三思。认为此等威力莫测的“凶物”，一旦失控，恐非国家之福。
而以长孙无忌为首的（虽然他内心，巴不得太子，搞出点乱子），则在表面上，痛心疾首地，弹劾太子“不思圣人教化，专研此等杀伐之器，有违储君仁德之风”。
只有“武将集团”，在听到“焚城灭国”这四个字时，一个个两眼放光，如同饿狼，看到了肥肉，纷纷上奏，表示“不明觉厉，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可以一试”。
而最终的裁决者，李世民，则在甘露殿，对着那份奏疏，整整看了一夜。
他的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理智告诉他，此事太过荒唐，太过危险。
但那属于帝王的，对“绝对力量”的渴望，和，对儿子那“神鬼莫测”才能的，一丝挥之不去的“期盼”，却又像魔鬼一样，在他的耳边低语。
最终，在第二日的朝堂上，李世民力排众议，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旨意。
——“准奏。然，朕只给你格物院，三个月的时间，和一千贯的经费。三月之后，若不能让朕看到，那所谓的‘开山裂石’之威。‘新式武器研发司’，便即刻裁撤！太子承乾，亦当为此等‘虚耗国帑，哗众取宠’之举，向天下谢罪！”
这又是一次，典型的“李氏父子”的博弈。
李世民，没有完全堵死儿子的路。
但他也给儿子，设下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军令状”！
三个月，一千贯。
去，研究一个足以“焚城灭国”的神器？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
然而，李承乾在接到这道旨意时，却只是叩首谢恩。
仿佛，这在他眼中，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
格物院一处，新建的位于长安城南，远离居民区的，戒备森严的独立院落。
这里便是，“新式武器研发司”的所在地。
李承乾，亲自坐镇于此。
他的面前，站着几个，他从全大唐，搜罗来的，“奇人异士”。
有，一个沉迷于炼丹，对各种矿石的药性，了如指掌的老道士。
还有一个，是从西域请来的波斯工匠。
“诸位，”李承乾看着眼前这几个，一脸茫然的“专家”，开门见山。
“孤，今日召集诸位，只为一事。”
“制，火药。”
他将他凭借着，那点模糊的“高中”化学常识，所写下的一份，极其粗略的配方，放在了桌案上。
“一硝，二磺，三木炭。”
“殿下……”那个，炼丹的老道士，看着这个配方，第一个皱起了眉头，“……此三物，皆乃至阳至烈之物。贫道，在炼制‘火还丹’时，也曾尝试将此三物混合。然，其药性暴烈，极难掌控。稍有不慎，便会炸炉！极其危险啊！”
“不错。”那个军中火器匠，也附和道，“我等在军中，所用之‘火油’、‘火箭’其药，皆是以油脂、毒草为主。从未听闻，可用此三物，制成那可‘开山裂石’的神器。”
“孤，知道，很难。”李承乾看着他们，眼神却异常坚定，“但孤也知道，此事必成。”
“因为你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步骤。”
李承乾，拿起笔，在那张配方之下，写下了几个核心的关键词。
“提纯”
“配比”
“研磨”
“颗粒化”
“孤，虽然，不懂，具体的炼制之法。”李承乾的声音，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但孤知道，正确的‘方向’。”
“硝石，不够纯，则威力不足。你等可尝试，用，‘溶解结晶’之法，反复提纯，直至其纯白如雪！”
“三物之配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等需以百斤为基，一钱一钱地，去尝试！去寻找那个，能让其威力，达到最大的，黄金比例！”
“研磨，需极其精细！要细如面粉！如此，方能混合均匀，燃烧充分！”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颗粒化’！将，那粉末状的火药，加入少量水分，压制成大小均匀的颗粒！如此，则可大大增加其燃烧速度，使其威力，倍增！”
这番，充满了“科学性”和“操作性”的指导，让在场的那几个“专家”，听得是目瞪口呆！
他们不懂其中的“原理”。
但他们以自己，数十年的专业经验，立刻就判断出，太子殿下，所说的这些“方向”，似乎……真的，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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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充满了“试错”与“危险”的，艰苦的研发工作，在格物院的禁地之内，正式展开了。
他们，失败了，无数次。
因为，研磨不当，而引发的，小规模爆炸，炸伤了工匠的手臂。
因为，配比错误，而炼出的一炉炉，只能像烟花一样，冒着白烟的……废品。
甚至，还有一次，因为温度过高，而引发的“大爆炸”，将半个院墙，都给掀翻了！
消息传出，长安城内，舆论再次哗然！
长孙无忌等人，立刻上奏，弹劾太子“妄顾人命，行此妖术，乃国之大患”！
李世民，也为此而龙颜大怒！
他，亲自，驾临格物院，准备勒令太子，立刻停止这场，荒唐的“实验”。
然而，当他看到那个同样被爆炸熏得，灰头土脸，甚至眉毛都被烧掉了一半，却依旧在废墟之中，与工匠们一起分析失败原因，眼神中充满了不屈与执着的……儿子时。
那到了嘴边的，斥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从儿子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他自己，当年在虎牢关下，在玄武门前，也曾有过的那种，为了一个目标，而不惜一切代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
“……朕，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最终，李世民，只是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他选择了再相信，自己这个“疯子”儿子……一次。
而李承乾，也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和巨大的压力之后。
在第三个月，即将结束的前一天。
长安城外，渭水之畔。
李世民和满朝文武的，亲眼见证之下。
将一个由他亲手设计的，装填了，整整十斤，经过“颗粒化”处理的，新式黑火药的……巨大陶罐，点燃了。
“——轰！！！！！！！！！”
一声，比春日的惊雷，还要响亮十倍的，惊天动地的巨响，响彻了整个天地！
大地，在颤抖！
河水，在咆哮！
一股由火焰与气浪，组成的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而在那，爆炸的中心。
一个用巨石垒成的，厚达三尺的坚固碉堡，竟被硬生生地炸出了一个，直径超过一丈的……巨大缺口！
那被炸飞的碎石，如同炮弹一般呼啸着，飞出了数百步之遥！
全场，死寂！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这，如同“神罚”一般的，毁天灭地般的景象给彻底地，吓傻了！
他们，看着那个，在爆炸的气浪中，衣袍猎猎，神情却平静如常的太子殿下。
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怀疑。
只剩下，最深的……恐惧。
和对这种，非人力量的……绝对臣服！
李世民，呆呆地，看着那，还在冒着青烟的，巨大的缺口。
他的手在抖。
他的心也在抖。
他终于明白了。
儿子奏疏中，写的那句话，是真的。
——此物，若运用得当。
——足以，让我大唐的军队，领先于这个世界……
——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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