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曦时，秦公馆的主卧已经透出温暖的灯光。依萍披着藕荷色的晨褛站在穿衣镜前，纤细的手指正在盘一个简单的发髻。镜中忽然多出一道挺拔的身影——秦凌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倚在床柱上含笑望着她。

    "怎么起这么早？"他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玉簪，动作生疏却温柔地为她固定发髻。依萍从镜中看着他专注的眉眼，抿嘴一笑："今天约了可云去百货公司，想早些准备。"

    楼下传来碗碟轻碰的声响，李嫂正在准备早餐。新来的小丫鬟阿翠手忙脚乱地摆着餐具，差点打翻盛粥的瓷碗。秦凌牵着依萍下楼时，正看见李嫂在轻声训导："少奶奶喜欢莲子粥要熬得绵软，少爷的咖啡要现磨的..."

    阳光透过餐厅的彩色玻璃窗，在柚木餐桌上投下斑斓的光影。秦凌替依萍拉开椅子，顺手将她最爱的那碟桂花糖糕挪到面前。依萍夹起一块金黄的糕，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今天商行不是要盘点新到的药材？"

    "已经安排好了。"秦凌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封信，"岳母让人送来的，说是有东西要给你。"他的指尖还带着淡淡的药香，是今早去仓库验货时沾染的气息。

    午后阳光正好，依萍带着可云路过秦氏商行时，透过雕花玻璃窗看见秦凌正在柜台后查看账本。他穿着靛青色的长衫，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灵活地拨动着。

    "少奶奶来了！"小学徒阿旺眼尖，第一个发现她们。秦凌闻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快步走出柜台，接过依萍手中的包裹："怎么不让人提前说一声？"

    "正好路过。"依萍笑着指了指包裹，"给妈买的绣线。"她的目光扫过柜台上摊开的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药材的进价和售价。

    秦凌会意，引她到里间："新到的川贝母，成色很好。"他从锦盒中取出一枚，"留着给你配药。"依萍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两人相视一笑。

    可云在门外和阿旺说着什么，隐约传来笑声。秦凌忽然压低声音："晚上带你去尝新开的淮扬菜馆？"依萍眼睛一亮，轻轻点头。

    暮色渐浓时，商行的伙计们陆续离开。秦凌还在核对最后一本账册，算珠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账房里格外清晰。依萍端着一盏参茶轻轻推门进来，将茶放在他手边。

    "马上就好。"秦凌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依萍走到他身后，纤细的手指按上他的太阳穴，轻轻揉着。书案上的煤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在一起。

    "今天老爷子夸你了。"依萍柔声道，"说那批云南茯苓进得及时。"秦凌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吻："多亏夫人提醒。"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秦凌这才惊觉天色已晚。他利落地锁好账册，从衣架上取下依萍的披风："走吧，菜馆该等急了。"

    卧室的梳妆台上，一盏珐琅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依萍坐在镜前卸下发簪，秦凌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份企划书。

    "老爷子想开拓南洋市场。"他将文件递给她，"你看这个计划如何？"依萍接过仔细阅读，发丝垂落在纸页上，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槟榔屿的渠道可靠吗？"她指着其中一行问道。秦凌赞赏地点头："已经让陈掌柜去考察了。"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等航线稳定了，带你去看看南洋的风景。"

    依萍笑着将企划书合上："先把眼前的药材交流会安排好再说吧。"她转身望进他的眼睛，"听说南京来了几位名医？"

    秦凌会意，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请柬："特意为你留的。"烫金的请柬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上面印着"全国中医药研讨会"的字样。

    清晨的商行后院，新到的药材正在晾晒。秦凌和老爷子站在廊下，看着伙计们忙碌的身影。

    "依萍的方子很受欢迎。"老爷子捋着胡须，"济民堂那边想合作开发成药。"秦凌点头："她昨晚还改良了配方。"

    阳光洒在晾药架上，各种药材散发出混合的清香。秦凌的目光越过忙碌的院落，仿佛看见了不远的将来——秦氏商行的招牌挂遍大江南北，依萍的药方惠及千家万户。

    阿旺匆匆跑来："少爷，少奶奶来了，说是有急事！"秦凌快步走向前厅，看见依萍站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一封信，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悦。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依萍将信递给他，脸颊泛起红晕："妈说...说是有喜了。"秦凌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看清信上内容，突然将依萍抱起转了个圈，引得伙计们纷纷侧目。

    老爷子闻声赶来，了解原委后笑得合不拢嘴："好啊！咱们秦家要添丁了！"他拍着秦凌的肩，"从今天起，商行的事你多分担些，让依萍好好休息。"

    依萍靠在秦凌肩头，看着满屋子的药材和账册，忽然觉得生活就像一副正在展开的画卷，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写下第一笔浓墨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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