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宅的书房里，檀香袅袅。陆振华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手指轻叩桌面，眉头微蹙。傅文佩端着一盏参茶，轻轻放在他手边，目光转向站在窗边的依萍。
"南洋......"陆振华沉吟片刻，"秦家那边怎么说？"
依萍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秦凌已经和祖父商量过了，他们在新加坡有商行的分部，过去后可以直接接手。"
傅文佩忧心忡忡："可我们在这边经营了这么多年，贸然离开......"
"妈，"依萍轻声打断，"港城迟早会乱。现在不走，以后恐怕更难。"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依萍回头，看见门缝处一片衣角闪过——是梦萍。
梦萍跑回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裙角，指节发白。
南洋......那么远的地方。
泪水无声滑落。她已经失去母亲太久了，如今连故土也要失去吗？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梦萍？"是傅文佩的声音。
梦萍慌忙擦干眼泪："我......我睡了！"
"开开门，佩姨有话跟你说。"
傅文佩走进房间，看见陆梦萍红肿的眼睛，心中一痛。她在床边坐下，轻声道："你都听到了？"
梦萍别过脸："嗯。"
"你怎么想？"
"我......"梦萍咬了咬唇，"我不想走。"
傅文佩沉默片刻："是因为......雪琴吗？"
这个名字像一把刀，猛地刺进梦萍的心口。她抬头，眼中带着倔强："可我......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梦萍，"傅文佩轻叹，"港城迟早会变天，你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梦萍突然激动起来，"我有朋友，有工作，我......我可以照顾自己！"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而且......万一有一天，妈妈能来找我呢？"
傅文佩的眼眶红了。她伸手将梦萍搂入怀中，感受到梦萍单薄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与此同时，秦家老宅的正厅里，秦老大夫拄着拐杖，面色凝重地看着秦凌："都安排好了？"
秦凌点头："新加坡的商行已经打点妥当，我们过去后可以直接接手。药材渠道也联系好了，济民堂的招牌可以继续用。"
秦老大夫沉吟片刻："陆家那边......"
"依萍正在商量，"秦凌顿了顿，"不过......梦萍似乎不想走。"
老爷子挑眉："哦？"
"她放不下王雪琴。"秦凌轻声道，"她终究......"
"痴儿。"秦老大夫摇头，"罢了，人各有志。"
夜深了，依萍敲响了梦萍的房门。
"进来。"梦萍的声音闷闷的。
依萍推门而入，看见妹妹蜷缩在窗边的躺椅上，怀里抱着一个旧布偶——那是她从小带到大的玩具。
"还没睡？"依萍在她身边坐下。
梦萍低着头："依萍姐，我真的不想走。"
依萍沉默片刻："是因为雪姨？"
梦萍的指尖微微发抖："我知道她......可是，如果有一天她万一来港城了，发现连我也不在了......"
她的声音哽咽，"至少......至少我应该在这里等她。"
依萍心中一痛。她伸手握住梦萍冰凉的手："可是港城以后会很危险，你一个人......"
"我不怕！"梦萍抬头，眼中闪着倔强的泪光，"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能照顾自己！"
月光透过纱帘，照在姐妹俩交握的手上。依萍看着妹妹倔强的脸庞，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
第二天早餐时，陆振华放下筷子，看向梦萍："你想好了？"
梦萍握紧手中的粥碗，点头："嗯，我想留下来。"
餐桌上一片寂静。傅文佩的眼眶微红，依萍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粥，没有说话。
"罢了。"陆振华最终长叹一声，"你既然决定，我不勉强。"
他转向管家："去把中环那套公寓收拾出来，再留一笔钱给二小姐。"
梦萍猛地抬头："爸......"
陆振华摆摆手，声音罕见地温和："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很好。但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你的家。"
梦萍的眼泪夺眶而出。
接下来的日子，陆家上下都在为远行做准备。
依萍帮梦萍整理公寓，将她的衣服、书籍一一归置好。傅文佩则忙着教梦萍打理家务，从买菜记账到应付房东，事无巨细。
"这盒首饰你收好，"傅文佩将一个红木匣子递给梦萍，"应急用。"
梦萍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对金镯子和几件玉饰："这太贵重了......"
"拿着。"傅文佩不容拒绝，"你一个人在港城，总要有些傍身的。"
另一边，秦凌正在商行处理交接事宜。他将几个得力助手叫到办公室："我走以后，你们多照应陆二小姐。"
"少爷放心，"老掌柜点头，"我们会定期送账本去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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