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阁静室内,松木火盆噼啪作响,暖意融融,药草清香弥漫。史小玲在柔软兽皮榻上睡得香甜,小脸在火光映照下红扑扑的,呼吸均匀。然而,史磊低沉的话语,却如同投入暖池的冰块,瞬间冻结了室内的空气。
“一条气息最为混乱狂暴的脉络节点,传来了两次极其短暂、却带着冰冷恶意的…震颤。”
史云霆脸上的凝重瞬间化为实质的寒霜,虎目之中精光爆射,如同即将扑食的猛虎,周身无形的煞气让室内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他虽无法感知那玄奥的“多重门径”,但儿子话语中“混乱狂暴”、“冰冷恶意”的形容,以及那两次精准发生在心神放松与骨肉相拥时的时机,都让他嗅到了极度危险的阴谋气息!任何威胁,在儿子刚刚归家、女儿酣睡在侧的此刻,都触碰了他最不可触碰的逆鳞!
胖子脸上的满足笑容僵住了,猛地从太师椅上坐直身体,新生的右腿下意识地绷紧:“我艹!还有完没完了?哪个不开眼的混蛋玩意儿?敢在这时候搞事情?磊子,弄死它!”
苏清影从窗边转过身,清冷的眸光锐利如刀,落在史磊沉静的侧脸上:“震颤的源头?性质?威胁等级?”她的声音简洁而冷静,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切入关键。
老鬼虚幻的身影剧烈波动,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惊骇与忧虑:“混乱狂暴…冰冷恶意…难道是…某个被星门法则网络连接、却处于‘未开化’或‘沉沦’状态的…原始界域?其内的存在被门主的能量波动惊扰,本能地释放了敌意?”他作为古老存在,对宇宙间的险恶传说了解颇深。
史磊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走到静室中央,盘膝坐下,并非冥想,而是将心神沉入意识深处那片浩瀚的星图那是烙印在他灵魂中、与归源之扉核心融为一体的“多重门径”法则网络。星图由无数明暗不一的“光点”和连接它们的“脉络”构成,大部分都处于沉寂或温和状态,唯有其中一条脉络,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灰暗、驳杂、混乱的气息,如同宇宙伤疤。
他的意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条混乱脉络的节点那个曾两次发出恶意震颤的源头。
嗡…
并非主动探查,而是当他的意识靠近时,那节点仿佛有所感应,极其微弱地、被动地…反馈回一丝信息流!
混乱!无序!狂暴!
如同亿万种尖锐噪音在灵魂层面嘶吼!
贪婪!饥饿!对一切有序能量和物质的原始吞噬欲望!
还有…一丝极其隐晦、仿佛沉睡了亿万年、刚刚被惊醒的…庞大意志的碎片!那意志并非智慧生物的思考,更像是某种宇宙级灾难或混沌本源的残留本能!
信息流极其破碎、短暂,带着强烈的污染性,试图侵蚀史磊的意识。但史磊灵魂深处的“彼岸”印记金芒一闪,配合星门之主的权柄,轻易将这股污染涤荡干净。
他猛地睁开眼,异色双瞳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是一条…‘混沌沉沦’的门径。”史磊的声音带着洞悉后的凝重,“其连接的界域,法则崩坏,能量狂暴无序,如同宇宙的‘垃圾场’或‘坟场’。其中盘踞着某些…依靠吞噬秩序与能量存在的‘混沌遗骸’或‘饥荒古兽’。”
“之前的震颤,并非有预谋的攻击,更像是…沉睡的巨兽被强烈的‘食物’香气(星门构桥时的巨大能量波动)惊醒,本能地发出了一声饥饿的低吼和试探性的‘舔舐’。”
“混沌遗骸?饥荒古兽?”胖子听得头皮发麻,“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路数!磊子,这玩意儿…能顺着门爬过来吗?”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那连接着星门的寒潭光柱,仿佛担心下一秒就有怪物从里面钻出来。
“暂时不能。”史磊摇头,语气肯定,“归源之扉的法则壁垒坚固无比,尤其是我融合核心后,未经许可,任何存在都无法强行穿越门径。那条混沌门径本身也处于‘低活性’的沉寂状态,其内部的混乱法则与星门的秩序壁垒存在天然冲突,强行穿越等于自毁。”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饥饿’会驱使本能。若那条门径被持续刺激,或者星门本身出现法则动荡,给了它们可乘之机…那些只凭吞噬本能行事的‘遗骸’或‘古兽’,很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冲击壁垒,试图涌入秩序世界…掠夺、吞噬!”
“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苏清影清冷的声线带着寒意,瞬间理解了潜在的危险。
史云霆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声音低沉如闷雷:“隐患必须拔除!磊儿,能否…彻底关闭那条门径?”铁血家主的思维简单直接,威胁的源头,就要掐灭。
史磊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暂时…不能。‘多重门径’是归源之扉作为宇宙枢纽的核心法则之一,强行关闭一条,如同堵塞宇宙的血管,可能引发整个星门法则网络的连锁崩溃,甚至波及已连接的其他世界,包括地球。”他指了指意识中的星图,“它们彼此关联,牵一发而动全身。关闭,是最后迫不得已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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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难道就等着那些饿死鬼找上门?”胖子急了。
“加固壁垒,严密监控,同时…了解它。”史磊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知己知彼。我需要知道那条门径彼端更具体的情况,那些‘混沌遗骸’的形态、力量层级、行为模式。唯有掌握足够信息,才能制定最稳妥的应对之策,无论是加固封印、设置陷阱,还是…引导其能量,甚至未来可能的…净化。”
“窥探?”苏清影立刻领会了史磊的意图,“但主动窥探一个充满敌意和污染的混沌界域,风险极大。”
“所以需要媒介和掩护。”史磊的目光,缓缓转向床榻上熟睡的史小玲。妹妹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浑然不知外界风云。“小玲的混沌灰光天赋,与我同源,又与昆仑龙脉相连。她的潜意识梦境…或许能成为一个相对‘安全’的窗口,让我借以观察,而不必直接以意识深入那污浊之地。”
“利用小玲?!”史云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本能的抗拒和一丝怒意。任何可能将女儿置于险境的计划,都让他瞬间炸毛。
“爸,您放心。”史磊立刻解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保证,“我不会让小玲的意识直接接触污染。只是引导她沉睡中的、无意识的混沌能量共鸣,作为一层‘过滤膜’和‘伪装’,让我的意识投影能更隐蔽地窥视。她的梦境是安全的屏障,我会全程守护她的灵魂核心,稍有异动,立刻切断联系!这比我自己强行窥探安全百倍。”
史云霆死死盯着儿子的眼睛,看到了那其中的郑重与守护妹妹的决心。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为了根除威胁,保护家园,他选择了相信儿子,但这信任背后,是作为父亲难以言喻的煎熬。
“需要我做什么?”苏清影问道。
“清影,我需要你以空间之力,在静室内布下最稳固的‘静滞’结界,隔绝一切外部能量干扰和可能的窥探。”史磊看向她,随即目光转向老鬼和胖子,“老鬼,你以魂体状态警戒外围,尤其注意寒潭法阵与星门的能量波动。胖哥,你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打扰,包括族人。”
“明白!”
“遵命!”
“包在胖爷身上!”三人立刻应声。
史云霆一言不发,默默地走到床榻边,如同最忠诚的守护石像,盘膝坐下,目光如炬地守护着沉睡的女儿。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股强大的威慑。
史磊走到史小玲身边,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点在妹妹的眉心。一点温暖而纯粹的金色微光(彼岸印记之力)混合着一丝精纯的混沌灰光,悄无声息地没入。
睡梦中的史小玲似乎觉得有些痒,小脑袋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睡得更沉了。
史磊闭上双眼,心神沉入星门核心的法则网络,锁定了那条混乱的混沌门径。同时,他分出一缕极其细微、包裹着自身意志的意识投影,小心翼翼地顺着妹妹无意识散发出的、如同薄纱般的混沌能量共鸣,悄无声息地…渗入了那条混乱门径的法则缝隙!
昆仑山外,某处隐秘的军事基地,地下指挥中心。
巨大的主屏幕上,正反复播放着卫星捕捉到的、昆仑玉虚峰顶那直冲云霄的混沌翡翠光柱!以及光柱形成前,整个昆仑山脉龙脉剧烈共鸣的能量图谱!画面被放大、分析,各种数据流瀑布般刷过副屏幕。
“能量等级…无法估量!超越已知所有核爆总和!”
“空间波动…稳定到不可思议!绝对的人工干预痕迹!”
“地质遥感显示,昆仑核心龙脉能量活性提升了300!并且…正在与那道未知光柱完美融合!”
“史家…到底在昆仑山搞出了什么东西?!”一名肩扛将星、面容冷峻的老者死死盯着屏幕,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恐惧。
“报告!第七、第九、第十三号‘谛听’探测器在试图靠近昆仑山能量场边缘时…全部失联!最后传回的数据显示,是被一股…无法解析的法则力量瞬间…湮灭!”
“报告!‘天眼’系统侦测到玉虚峰顶出现短暂、剧烈的空间扭曲,有多个不明生命信号短暂出现,随后被强大的能量场屏蔽!”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意识到,昆仑山发生的事件,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和控制范围!一个拥有未知伟力的存在或势力,正在史家的地盘上…降临!
“立刻联系其他几家!启动最高级别紧急预案!”冷峻老者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昆仑异变,关乎国运!必须弄清楚,史家…到底带回了什么!”
星尘界,联邦核心星域,最高议会密室。
巨大的全息星图悬浮在圆桌中央,创界之渊那片被混沌囚笼力场禁锢的区域被高亮标红。星图旁,是旗舰“破晓号”最后传回的部分模糊影像史磊屹立平台、挥手间禁锢舰队的画面,以及归源之桥构建时那惊鸿一瞥的法则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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