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刹那间，这片空间本身立刻沦为神只的角斗场。

    原初第一使徒的身影倒悬于破碎的虚空之上，圣金长枪划出撕裂混沌的轨迹，与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力量激烈碰撞。

    小鸟游火星的投影发出无声的咆哮。大地不再是依托，而是它狂暴意志的延伸。

    脚下冻结的冻土，堆积的尸骸，流淌的血河，如同被赋予了疯狂的生命，化作滔天的浊浪血潮，裹挟着岩石碎骨和扭曲滋生的腐化植物，形成无数条咆哮的污秽的巨蟒，从四面八方噬咬向空中那渺小的身影。

    每一滴污血，每一块碎骨都蕴含着撕裂大地的伟力。

    蒙德里克的投影则如同无形的幽灵。它所在的区域，空间本身变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镜面般的裂痕无声蔓延，将现实切割成无数错位的碎片。上一秒还在百米之外的空间利刃，下一秒已凭空出现在原初使徒的颈侧。

    巨大的空间立方体凭空生成、坍缩、爆炸，释放出吞噬光线的虚空乱流。吴曜只觉得天旋地转，重力时而消失，时而倍增，空间感被彻底剥离，仿佛置身于不断翻转破碎的万花筒中，连自身的血肉都仿佛要被空间之力撕裂重组。

    两尊附神的攻击狂暴而默契，大地狂潮封锁闪避路径，空间利刃进行绝杀切割。然而，所有的攻击，所有的毁灭性能量，都如同拥有意识般，精准地绕开了下方摇摇欲坠的吴曜。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扼杀原初的使徒。

    面对足以湮灭星辰的夹击，原初使徒斗篷下的身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不是简单的光，而是将“纯净”概念化为实质的神性领域。

    圣金长枪嗡鸣，枪尖所指，污秽的血肉浪潮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瞬间消融净化。扭曲滋生的腐化植物在光芒中枯萎，化为洁白的飞灰，就连那些切割而来的空间裂缝，在触及这绝对纯净领域的边缘时，也如同投入熔炉的冰晶，发出刺耳的尖啸，被强行抚平净化

    在这片被血肉，腐化和空间碎片充斥的炼狱中，原初使徒硬生生开辟出了一片绝对的领域。

    领域之内，一切物质都向着最纯粹最稳定的几何形态转变，空间被强行稳固，时间流速仿佛都变得不同。

    血肉生长被强行终止，扭曲的生命形态在圣光中化为晶莹剔透的无机结晶。这片领域，是混沌之海中唯一的秩序孤岛，是亵渎神域中不容侵犯的绝对净土。

    吴曜在剧烈的空间震荡和失重感中勉强稳住心神，他抬头望向那被战斗余波撕扯得如同破碎教堂彩绘玻璃般的天空。巨大的门扉只剩下最后两根孤零零的锁链，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挣扎，其上光芒明灭不定，随时可能断裂。

    门扉的裂口已扩张到令人绝望的程度，混沌的色彩翻涌，那庞大无匹的触手已经清晰可见，每一次蠕动都让现实法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七使徒……” 吴曜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冰冷的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他，“塞缇娜还未死，她的死亡才是母神真正降临的钥匙，这也是其他使徒将赛缇娜留在人间的原因。”

    吴曜疯狂地转动目光，在破碎的空间，翻腾的血肉，扭曲的光影中搜寻，试图找到那沉眠的容器。然而，目之所及，只有毁灭与混沌。

    “有些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原初使徒冰冷空灵的声音，穿透震耳欲聋的空间爆炸和大地轰鸣，清晰地传入吴曜混乱的意识。

    她正被蒙德里克的空间囚笼和火星的大地之握同时压制，圣光领域在剧烈震荡，但声音依旧漠然。

    用眼睛看不见……

    吴曜瞬间明悟，他猛地闭上双眼，将全部残存的心神沉入那刚刚因全球屠杀而饱受摧残，却依旧蕴含着神明级伟力的【混沌】权柄。

    基本地形——探明。

    权柄之力无视空间扭曲，瞬间勾勒出这片战场最底层的空间坐标和物质构成。

    基本人数——探明。

    意识扫过，精确锁定了战场上每一个存在的“意识烙印”，两个狂暴的附神投影，一个强大的原初使徒，以及在战场边缘，一个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却异常“纯粹”的沉眠意识。它如同深埋地壳之下的水晶，没有思想，没有波动，只有最本质的生命维系。

    基本状况——探明。

    那沉眠意识的状态，与第七使徒塞缇娜的描述完全吻合。

    找到了。

    吴曜猛地睁开眼，目光如利剑般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祭坛废墟边缘一片看似普通，却被狂暴能量和扭曲血肉覆盖的地面之下，塞缇娜就在那里沉眠着，等待着最终的唤醒。

    没有丝毫犹豫，吴曜从贴身之处掏出了那枚冰冷的朗基努斯之枪碎片，就在他握紧碎片的刹那，体内那扇连接着的【门】轰然洞开，四相的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地注入碎片之中。

    嗡——

    碎片爆发出刺破混沌的暗红光芒，形态在光芒中急速拉伸凝聚，一柄流淌着暗红血光缠绕着元素洪流，散发着终结一切神性气息的朗基努斯之枪，瞬间在吴曜手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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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曜握紧长枪，四相之力在体内咆哮，为他濒临崩溃的身体注入一股狂暴的力量。他刚欲冲向锁定的地点。

    唰。

    一道由纯净黑曜石般大地能量构成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小鸟游火星的投影并未完全显化真身，而是凝聚成一个少女的轮廓，脸上带着扭曲而诡异的，属于火星生前的纯真笑容，声音却空洞如同山谷回音。

    “哥哥，这里现在是神明间的战斗哦~” 小鸟游火星的身影在破碎的空间光影中摇曳，“希望哥哥……不要做傻事呢。” 那笑容甜美，却透着刺骨的冰冷和警告。

    “滚开！”

    吴曜眼中寒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手中朗基努斯之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裹挟着四相毁灭之力，狠狠刺向那虚影。

    噗！

    枪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火星的投影，如同刺破一个水泡。少女的身影瞬间破碎、消散，只留下那空洞诡异的笑声，在破碎的空间里飘荡回响。

    “他们已经登神，不受世间常理束缚。”

    原初使徒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她正被蒙德里克无数个叠加的空间立方体囚笼疯狂挤压，圣光领域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同时还要抵挡火星投影从大地深处召唤出的足以吞噬山脉的污秽巨口。

    “想要碰到他们，就要看破事物的本质。”

    看破本质？

    吴曜的眉头死死拧紧。他能锁定塞缇娜的位置，却无法突破这附神投影的阻隔，它们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是权柄与母神意志的具象化，寻常攻击根本无法触及它们的核心。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拿着钥匙却找不到锁孔的囚徒。

    蒙德里克的攻击越发狂暴，空间折叠如同无穷无尽的镜面迷宫，将原初使徒困在其中，每一次空间坍缩都带着湮灭星辰的力量。

    小鸟游火星则操控着整个战场的大地，化为无数尖刺、巨掌、泥沼，不断消耗侵蚀着圣光领域。

    原初使徒如同风暴中的孤舟，圣金长枪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净化万物的光潮，击碎空间囚笼，蒸腾污秽大地，在混沌的狂潮中硬生生开辟道路，神性的光辉与毁灭的暗红在斗篷下激烈碰撞。

    她在奋力周旋，圣洁与毁灭交织的力量在她身上爆发出惊心动魄的伟力，每一次碰撞都让这片空间剧烈震荡，仿佛宇宙初开时的创世之光与灭世之暗在激烈交锋。

    她在寻找，寻找那两尊不死附神投影唯一的，源自母神意志的弱点。

    而吴曜，站在灭世的边缘，手握弑神之枪，却找不到刺出的方向。头顶，门扉的最后锁链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母神的触手已探出门扉，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个破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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