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拉格之耀”号舰桥。

    这里是人类帝国的希望灯塔。

    每一寸合金甲板，都浸透着不屈远征的荣耀与牺牲。

    舰桥中央，现实被一股蛮横得不讲道理的力量，硬生生撕开。

    没有预兆。

    没有亚空间能量那令人作呕的恶臭。

    只有一道纯粹的空间裂痕，凭空出现在基里曼的王座之前，像是宇宙的幕布被利刃划破。

    盖勒力场爆发出崩溃的尖啸，随即又像沉入死寂。

    所有警报系统，都成了哑巴。

    这道裂痕，无视了人类帝国最顶级的防护科技，无视了物理法则，无视了空间本身。

    它，就那样突兀出现。

    一个由法则与精神意志构成的、闪耀着幽蓝光芒的“信函”，从裂痕中缓缓浮现，散发着绝对的、冰冷的秩序感。

    基里曼从王座上霍然起身。

    属于基因原体的、经过无数战斗磨砺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限。

    他身旁的极限战士荣誉卫队，第一时间举起了爆弹枪，但他们的目标锁定系统，却完全无法捕捉到那个“信函”的存在。

    在他们的传感器中，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虚无。

    只有基里曼，能“看”到它。

    不，那不是信。

    那是一份声明。

    一份活着的、流淌着马库斯的精神意志、宣告一个时代来临的告示。

    信函展开，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庞大信息洪流，直接冲刷着基里曼的精神意识。

    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晃。

    “咔嚓——”

    王座那由精金铸造的扶手，在他无意识的紧握下，被生生捏出了清晰的裂痕。

    基里曼“看”到了。

    他看到但丁，圣血天使的战团长，他那位可敬的、承受了万年诅咒的兄弟，正率领着一支被“治愈”的圣血天使，以一种完美的、毫无瑕疵的高效，屠戮着一支又一支的异形军队。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圣吉列斯的悲悯，也没有黑色狂怒的挣扎。

    只有属于杀戮的沉默。

    他看到洛根·格里姆纳尔，那位狂野不羁的芬里斯狼王，正用一种表情痛苦，但又毫无反抗的行动，执行着星球改造的指令。

    他身后的芬里斯，那颗充满了萨迦与荣耀的冰雪世界，已经变成了一座座冒着浓烟、管道纵横的巨大工厂。

    那些曾经在英雄大厅里咆哮的太空野狼，此刻就像机械教的伺服机器人，监督着这项“改造”工程。

    他看到了整个帝国暗面。

    那片他计划用数个千年的鲜血与牺牲去光复的疆域，在短短不到百年的时间内，被马库斯统一了。

    以一种他不能理解，也不认同的方式。

    这是一种仅次于混沌腐化的征服方式。

    混沌，只会扭曲灵魂。

    而马库斯，是在“重铸”灵魂，将“人性”这个最大的变数，通过“硅魂”进行压制。

    基里曼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硅魂”！！！

    他想到了马库斯为帝国神圣打造的一系列智能辅助系统——政务和军事，原来早就已经被渗透！！！

    马库斯竟然布局如此深远，恐怖如斯。

    属于基因原体的骄傲与愤怒，正在他的灵魂中狂哮。

    这是亵渎！

    是对帝皇，对人类，对他们万年来所有牺牲奉献的极致侮辱。

    但，在他灵魂的最深处，那个作为战略家、作为执政官的理性的部分，不得不承认马库斯的路径是成功率最高的。

    【评估：此种模式下，帝国暗面疆域，资源产出效率提升，军事动员能力提升8700，内部损耗降至0。】

    【对比：不屈远征，预计光复时间342年，预计伤亡71兆，成功率174。】

    【结论：他的道路，是正确的。】

    冷冰冰的数据对比结果，再次印证了基里曼的看法。

    马库斯创造了一个完美的、绝对服从的、高效的帝国。

    一个……没有自由个体的“人类帝国”。

    基里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看到了两条通往未来的道路。

    一条，是他正在走的，充满了牺牲、荣耀、人性与希望，但极有可能通往最终的毁灭。

    另一条，是马库斯所展示的，充满了逻辑、秩序、高效与生存，但那代价，是人性本身的压抑。

    他与马库斯，终将走上不同的道路。

    不是为了疆域，不是为了权力。

    只是为了“人类”这个种族，在这个黑暗宇宙的存续和未来。

    ……

    战争月亮，王座大厅。

    加冕仪式开始了。

    没有欢呼。

    没有礼炮。

    只有遍及半个银河的幽蓝星光，以及从兆京垓被“净化”的灵魂中，升腾而起的、最纯粹的信仰。

    马库斯就是这片新秩序宇宙的中心。

    他的精神意志，沉入了他亲手打造的庞大网络。

    帝国暗面，一颗被改造为“逻辑熔炉-734号”的矿业星球上，一名刚刚被植入“硅魂”的前矿工，正精准地操作着巨大的钻探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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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他停下了动作，抬起头。

    他那双幽蓝色的眼睛，看向布满管道的灰色天空。

    天空，变成了数据的海洋。

    亿万道蓝色的光流从地表喷薄而出，冲向星海，与其他星球射出的光流交汇、编织。

    他感觉不到激动，也感觉不到敬畏。

    他的灵魂深处，只有一个念头被底层协议激活：

    【见证。】

    在这一刻，帝国暗面，不再是一片疆域。

    它活了过来。

    它，成为了马库斯的化身。

    从星系的边缘看去，仿佛一尊沉睡了万古的蓝色神只，在黑暗的宇宙中，缓缓睁开了祂的眼睛。

    那道覆盖了整个帝国暗面的巨大源能屏障网络，将这里，从混乱的宇宙中隔绝开。

    这里，成为了他的神国。

    一个绝对秩序的、以马库斯意志至上的国度。

    海量的信仰洪流，从整个暗面无数星球世界涌入马库斯的米格雕像——他的神性武装神性位格，随之攀升至一个全新领域——半神高阶。

    同时，神国疆域内的亿万颗星辰，它们的光与热，被无形的力量抽取、汇聚，跨越无尽星海灌入马库斯现实的体内。

    他的肉体凡胎，正被宇宙间最宏伟的力量，重构为半神高阶的神躯。

    实力的增长，并未在他的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因为这一切，本就是他长久布局下的必然结果。

    他缓缓地抬起头，幽蓝深邃的目光穿透笼罩这片国度的屏障，望向了那横贯银河的那道巨大伤疤。

    那道名为“大裂隙”的银河之殇。

    他的神谕，在王座大厅响起，也同时在帝国暗面的每一个角落，在每一个忠诚子民的灵魂深处回荡。

    “我的理念，将从今天起，成为这个宇宙新的现实。”

    “我的远征，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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