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箫飒懊恼他想这么多干什么,明明就是一个画面,却能以点带面变成一部皮影戏,恶魔的自残不是他恐怖的来源,让他惊悚和寒颤的是那个死人是他。
幻想中的恶魔只吃死人,可坟轩里的人,不管活人死人,只要是人肉都吃。
但凡在门口遇见食人族,箫飒就会踮起脚尖背部贴着墙壁走远点,在竹筏上的话,就趴在竹筏上,静止不动。
事后箫飒想起来,他大半是把食人族当做大瞎熊了吧,看到熊就装死,殊不知他那时忘记了一个重要的指标,食人族就是吃人肉的,他这样岿然不动,更会被他们视为第一食用对象吧!
箫飒神魂颠倒的那个阶段,客人就把他当做周期性魔怔,他避着客人走,客人也把他当精神病患者绕着走。
箫飒现在说起这件事还要眨巴眼泪的,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想起那个悲惨的过去,他仍觉得俯拾皆是、历历在目,后来他的提心吊胆怎么恢复正常,他快要记不清了。
可能是后来适应了空气一样无处不在的芬芳香味,闻到了不恶心,胃也不会翻江倒海,习惯了就好,适应了就强,过去的事废话少说。
每当客人把牛羊羊肉猪肉鸡肉……有几个有眼无珠的人也把蒜瓣状的鱼肉说是人肉,箫飒就会被人旧事重提,表面上他对客人还很敦厚淳朴,心底早就诅咒这些挑三拣四又自大的客人了。
在坟轩外,他们吃人,可能吃过成千上万个人的人肉,这个吃一口那个吃一口,如果不多食身体没有臭味,就不必用呛鼻的香水来掩盖。
敢做不敢当不是大丈夫的表率,知道坟轩里的人愤恨吃人肉的人,也知道吃人肉的人被人鄙夷,就千方百计洗清吃人肉的嫌疑。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身上的臭味不是单凭香水就能掩盖的,自以为是的掩耳盗铃的高洁清雅,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自欺欺人的。
已然是罪恶的人,如果还想方设法藏匿犯下的错误,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他们已经排在他人之前瞧不起自己。
在外面肆无忌惮吃人肉,在里边苦思冥想的收敛,这么说来坟轩还是起到了标榜作用的。
嚣张跋扈、纨绔野蛮的人进入坟轩,也懂得将人前显贵的本性表露出来,不愿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自我的弊端暴露出来。
知道吃人是种可耻的行为,总比那些每天吃人肉还不知悔改的人强,这个世界的人多了,免不了有几个失重、轻浮的存在。
爱光鲜亮丽是人之常情,他们在外面吃人肉是为了生计,哪怕杀人取食杀鸡取卵,也是从苟且偷生的角度出发的。
恶劣的环境,为了好好的活下去,再卑劣的手段也得用上,只要是为了存活并且成功活了下来,曾经用到的无数低贱的手法也不过是垫脚石,这或许并没什么可耻的吧!
凌沉再怎么恨吃人的人,他也无法保证哪天年迈的他年轻的时候没吃过人肉,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出了什么事故,再也没有能力和别人争抢沉船上的生命保证,他甘心就这么死去吗?不得不吃了人肉呢?
二是因为在沉船众多,但其他生活必需品几乎一无所有的亡海中,到处是朦朦胧胧的灰暗破败景象,像是一座天生被上帝打造的坟墓。
人向往蓝天和森林,既然沉船堆这边看不到湛蓝澄清的天空和柔软的白云,绿色入眼人就像是看见了无边无际的蓬勃希望,偶然看见了歪脖子树,被这新鲜的绿色牢牢吸引住目光也不见得很见外。
人们在这棵树上寄托强烈渴望绿色的感情,以为有了他们的祝福,就能让这棵树常青,知道亡海能长出大树后,也怀揣着能亲手在亡海栽种一整片森林的希冀;
三是因为歪脖子树的造型十分独特,如果歪脖子树不歪脖的话,那可真是棵名副其实的参天大树呐!
箫飒站在屋檐上,清冷的风刮走他脸上的血色,他面向坟轩外的沉船堆,双眼中是迷离和诚笃切换,他的手脚冰凉。
坟轩内灯火辉煌,外面的海域却采取不到分毫生气和光亮,到处是沉船勾勒出的磅礴而绝望的线条,是暗沉的黑夜中黝黑的海平线,此起彼伏崎岖不平。
箫飒的背后是气势宏伟的坟轩,亮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和漫无边际的时间同样的永恒固定。
像锁在保险柜里的时间,有着整整齐齐的切口,保险柜被扔进幽邃的憔悴的昏暗中,不会被人找到,从此往后再也不会被打散,它的征途指向亘古。
好似永远都无法被光束刺穿的化不开的浓稠暗黑,紧紧包裹他的眼球和体魄,像麻绳一样紧紧捆绑着他的肉身,他身单力薄,不能对抗强大的黑暗,身体不得挣脱。
他之前来这里踩过点,箫飒弯下膝盖将藏在瓦片里的火折子拔出来,他将火折子吹燃,雄黄的火焰啪啦啪啦的烧起来。
借着狂风裹来的氧气剧烈燃烧,发出凄厉诡异的响声,好似人被烧着时尖利的抱头嚎啕声,火折子上亮起明亮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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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烧去一个小空间阴森森的冷冽,让箫飒置身在橙黄色春回大地般的烛光中,让他冰封的思想得到解冻,温暖他的寒凉与忧伤,他每次呼吸沉重的把热气呼出来,每次都吸气都像在用鼻子汲水,鼻子酸楚人也有点晕厥。
箫飒的思维仍处于水深火热的矛盾中,往前一步是刀山,后退一步是火海,他下面到动作有可能关系着将来的走向,他不得不徘徊和慎重。
也许上一秒是天堂下一步堕入死亡,也许上一秒是死亡下一步踏上登向天堂的梯子,他真的舍得就这么轻易而无声无息地葬送他的人生吗?
不远处,冰冷也在无迹可寻的扩散着,随着凌沉跑酷的身影忽上忽下,挟持着人的体温却从来不露出真身,告诉人他长什么样。
凌沉由坟轩外围船屋的屋檐上跳到洗手间里,他打开男洗手间的大门,墙上有三四盏长明灯亮着,角落阴暗,地面潮湿,像是被降下来的寒冷露水洗涤过。
正面过去有一面挂在墙上的一人宽和一人高的大镜子,他每往前走一走,悬浮在海水中的庞然大物——洗手间就像快要散架了一样发出颤抖的咿呀声。
这声音在平日奈何不了凌沉的心弦,而此时他是为了求证某点,这个声音在他拉直绷紧的脑神经里被无限的放大,每个细微的摇动声,在他听来都如同狂轰滥炸。
与其说是验证,不如说是在据理力争笃定某个确定,因为这是证据确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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