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童渊,领着李义远、苏定江等几人,朝着回家的路疾驰。
“你们几个怎么想到要来谢府。”
“是李义远,他说咱断了人家财路,就好比杀了他的爹妈。
那谢家肯定没安好心,所以让我们早早就在谢府外准备。”
“是啊,东家。
在听见打斗声那会,我们都快急死了,进不去大门,只好去巷子里面,四处找梯子。
最后恰巧看见一个死人脸,出来了,门还没关......”
听着几人描述,陆野也知晓了前因后果。
这几个莽汉,也算心思缜密,只是在谢府门口守了半晌,也不知道提前找梯子。
结果听见打起来,才去巷子里找,如此又恰巧错过了童渊带人支援,以及城卫撤退这两个机会。
等回到谢府门前,恰好是陈成离开的时候......
“我们冲进去时,李义远还说让我们尽量不要杀人,若是事不可为,一切听东家的安排......”
李义远严肃的说道:
“东家,我是怕杀了人,连累东家和陆家坊......”
陆野挥手,直接打在了李义远胸口:
“不杀人是对的,咱就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屠夫。
以后除非遇到强盗土匪,否则不能轻易杀人...”
李义远、苏定江诧异时,只见童渊朝着二人挤眉弄眼,咧着嘴笑。
几人顿时茅塞顿开。
“今晚不安全,我们回去收拾,把剩下的粮食都装车,明儿一早出城!”
众人皆是一脸凝重的点头:“是!”
嗒嗒嗒嗒......
几人越走越快,却在前方巷口转角,差点撞上一人。
“哎哟亲娘!吓死我了...”
陆野定睛一看,月下一名妇女,拍着胸口,胡乱碎嘴:
“呸呸呸!还以为见着鬼了...”
“张姐?你这么晚,怎么还出来?”
来人正是温芊之前,总去帮工的,那个住在临巷的张姐。
“哎呀!陆野,你怎么还在这里?”
见她夸张的表情,陆野心下一紧,随即上前问道:
“张姐,出什么事了?”
“快...你,你婆娘...定是叫人抓了!”
“啊?这是怎么个事...”
张姐双手在胸前挥舞,脚也直跺地:
“今晚我那口子,药吃多了,一晚上不消停,我便起夜,去给他泡凉茶去火,就听见巷子口传来,骂骂咧咧的辱骂声......”
是夜,张姐本就面颊红通,神清气爽,耳朵也特别好使。
茶没泡好,就听见迎春楼的老鸨子霞姐,带着一群窑姐,恶狠狠地朝陆野家走去。
嘴里说的全是什么,破瓜、拷打、滴蜡、溜圈、排队打桩什么的荤话。
隐约也听见说陆野扯谢家大旗,装象被识破。又要抓温芊去给谢家出气什么的...
知道一群鸨子,是趁着小婢妻男人不在家,要去欺负人。
之后便是听见,敲开了门进了院子,随后里面也传来激烈的扭打声。
过了许久一群鸨子,骂骂咧咧的都离开。
张姐平时也爱跟温芊,讲一些荤话,但是真的碰上这群,市井做皮肉生意的三教九流,也是吓得躲家里哆嗦。
最后直到巷子彻底安静时,想起平日,与小婢妻温芊情同姐妹,也听她说,陆野晚上在谢府赴宴,便鼓起勇气,往谢家方向跑。
若是找到陆野就好,找不到,一个来回便回家去。
全凭温芊生死造化,不想真就,撞上了陆野。
“陆野,温芊定是被捉去了青楼,你快去看看吧...别去晚了,婆娘真被糟蹋了。”
陆野转身就跑。
童渊见状亦是紧咬钢牙:“敢动主母,都跟老子去活剐了那帮婊子!”
李义远、苏定江几人双眸冒火,额头青筋竟皆暴起:
“敢动主母,老子血洗了他们迎春楼!”
“走,救主母!”
“走!”
要知道大家伙,好不容易跟了一个好东家,而且主母对他们亦是倍加关心,就像自家长辈一样。
家里的老母亲、婆娘,都念着两人的好,特别是小孩,也常吵着要见这位玲珑心善的主母。
一帮带卵的汉子,竟然被一群鸨子偷家,这谁受得了。
等到几人追上去时,陆野已经跑出三丈有余。
你是真不把我陆野放在眼里,要是温芊少一根汗毛,老子今晚就放火,烧了你的楼。
陆野按着腰间的匕首,心中悔恨不已。
脚下的路是自己选的,不仅崎岖艰难,一着不慎,更有可能摔个粉身碎骨。
此时竟是连自己婆娘都护不了吗?
“野哥儿!主母若有事,咱不做这狗屁生意。
兄弟我陪你杀他一晚,出城当那个山贼去!”
“是啊,东家!这个世道,想好好活着,有的人就是盯着你不放。大不了,我们都杀上山去......”
陆野心中一暖,却回头说道:
“杀人是我跟童渊的事,你们不许掺和!”
“东家...”
“东家!”
......
几条街转眼就到,迎春楼灯火辉煌,更有穿着暴露的窑姐、鸨儿在楼上楼下,挥着手绢揽客。
陆野骤然停住,双眸尽是杀意。
半晌,迈着虎步,缓缓朝着迎春楼走去。
身后童渊倒背长枪:杀这帮婊子,老子一枪一个,都将你们捅穿咯。
五个马夫紧紧攥着哨棒,按住腰间钢刀,凶神恶煞一般。
若是今晚真闹到那一步,自己陪东家杀一晚,自家老娘、婆娘也会支持吧。
东家不许,是怕连累大家。
既然东家被逼得,要上山当山贼,大不了自己也拖家带口入伙。
眼看就要走到迎春楼前时,边上小巷侧门打开,竟是几个龟公,抬着一个女人出门。
砰!
龟公合力,将女人丢在阴湿的角落,嘴上还不停骂骂咧咧:
“没用的东西,干了一个时辰,就叫足了一个时辰,真当自己是个贞洁烈女啊。”
“呸!下贱的东西,要不是死楼里不吉利,真他娘要多找几个人,轮着打桩子,打一晚上......”
“呸!”
几个龟公回了迎春楼。
陆野看清人时,骤然僵住了......
交领上衣,暗红色齐腰襦裙,这不就是自己才买给小婢妻的衣服吗?
咯咯咯...
不知道是牙齿咬得响,还是十指关节捏得响。
陆野一步步,望着女人走了过去,眼眸瞬间湿润了起来。
女人头发散乱,全身瘫软,如同一个破烂的布娃娃,面部朝下,趴在阴湿的墙角。
陆野不敢将人翻过来,他怕自己会瞬间崩溃。
这是他来这个世界,第一个至亲。
半个月来的点点滴滴,犹如一帧一帧的电影画面,从眼前溜走......
屠夫陈成说我走不了杀神的路,是因为我是个卖酒的?
难道我真的走错了吗?
“野哥儿...”
童渊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像是安慰,又像是想阻止他上前。
这个操蛋的人生,上辈子做好了一辈子当牛马的准备,结果被大运送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上,老子刚刚感受到至亲和热爱,又被硬生生地从我躯体中剥离......”
陆野停下,深吸了一口气,仰天让泪水盖满整个脸颊:
“我不卖酒了...”
“野郎,
你不买酒,那咱做啥生意?”
“嗯...也不做生意,我想杀...”
“啊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