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神秘人的帮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时，阿蛮已经熬好了一锅新的药膳粥。这次她加入了昨晚四郎采回来的党参，还放了些山药和红枣，香气比昨晚更加浓郁。
"阿姐..."四郎揉着眼睛坐起来，小脸还有些苍白，"好香啊..."
"醒了？"阿蛮摸了摸弟弟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还难受吗？"
四郎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骨碌爬起来："我采的药呢？对爹有用吗？"
阿蛮指了指晾在窗台上的几株草药："在那儿呢。虽然比不上恩公给的人参，但也是好东西。四郎真能干！"
四郎的小脸顿时亮了起来，跳下床就要去看自己的"战利品"。阿蛮笑着拉住他："先洗漱吃饭。今天你在家照顾爹娘和大哥，阿姐去集市把剩下的饼卖了。"
"我也想去..."四郎撅起嘴，但看到阿蛮严肃的表情，又乖乖点头，"好吧，我在家。但阿姐要小心张屠户和王富贵！"
阿蛮心头一暖。这个小家伙真的长大了，知道担心人了。她帮四郎穿好衣服，盛了碗粥给他："尝尝阿姐新做的药膳粥。"
四郎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又喝了一大口："好喝！比昨天的还甜！"他突然停下来，歪着头品了品，"阿姐，你多放了红枣，但少放了枸杞，对不对？"
阿蛮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她确实调整了配方，因为觉得昨晚的粥枸杞味有点重。
"尝出来的呀！"四郎理所当然地说，"红枣甜味在前面，枸杞甜味在后面。这碗只有前面的甜味。"
阿蛮呆住了。这种对味道的敏感度，即使是专业厨师也需要多年训练才能达到。四郎才八岁，竟然能如此准确地分辨出不同食材的味道层次！
"四郎..."阿蛮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弟弟，"你告诉阿姐，你真的能尝出粥里少了枸杞？"
四郎点点头："嗯！李老头说我的舌头特别灵。他采的药，我尝一口就知道是什么。"
阿蛮心中一动。在现代餐饮界，这种天赋被称为"绝对味觉"，万中无一。没想到在这个小村庄里，她的弟弟竟然是个味觉天才！
"四郎，以后阿姐做新菜，你都帮阿姐尝味道，好不好？"阿蛮轻声问。
四郎骄傲地挺起胸："好！我要当阿姐的...的..."他挠挠头，想不起那个词。
"试味员。"阿蛮笑着补充。
"对！试味员！"四郎欢呼起来，随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阿姐，我告诉你个秘密...大哥昨晚偷偷学你熬粥呢！"
阿蛮一愣："大哥？"
"嗯！"四郎用力点头，"我半夜起来尿尿，看见大哥在厨房里，对着你剩下的药渣研究了好久，还自己熬了一小锅，不过..."他做了个鬼脸，"难吃死了，我偷尝了一口，又苦又糊。"
阿蛮心中五味杂陈。那个一向看不起她的大哥，居然偷偷学她的厨艺？是真心想帮忙，还是另有所图？
没等她想明白，主屋传来一阵咳嗽声——是乔大郎。阿蛮赶紧盛了碗粥，带着四郎过去查看。
乔大郎已经坐起来了，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看到阿蛮进来，他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尴尬，眼神躲闪着不敢与她对视。
"大哥，喝点粥吧。"阿蛮递过碗。
乔大郎接过碗，小声说了句"谢谢"，这简单的两个字让阿蛮差点把勺子掉地上——乔大郎居然会道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阿蛮..."乔大郎喝了两口粥，欲言又止，"那个...我..."
"大哥想问你熬粥的秘诀。"四郎嘴快，直接揭穿了乔大郎的心思。
乔大郎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恶狠狠地瞪了四郎一眼，但出人意料地没有否认。
阿蛮眨了眨眼，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别扭的青年有些可爱："没什么秘诀，就是火候和材料搭配。大哥想学，我可以教你。"
乔大郎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我...我看家里人都病了...想帮点忙...但弄糊了..."
阿蛮鼻子一酸。这个曾经对她呼来喝去的大哥，如今竟为了照顾家人偷偷学厨艺，还因为失败而羞愧。她突然觉得，这场病或许不是完全的坏事。
"大哥刚好些，别太劳累。"阿蛮柔声说，"等我从集市回来，教你熬一种简单的青菜粥，病人吃最合适。"
乔大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轻轻点了点头。
安顿好家里，阿蛮背着剩下的薄饼去了集市。今天的饼不多，只有五十来张，但都是精心制作的橘香葱油饼，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集市上，阿蛮的摊位刚支起来，就有熟客围了上来。
"阿蛮姑娘，听说你家里人都病了？""这是我家老母鸡下的蛋，拿回去给病人补补身子。""我这儿有些新鲜青菜，别嫌弃..."
乡亲们的关心让阿蛮眼眶发热。她没想到平日里不怎么来往的邻居们，会在乔家困难时伸出援手。
"谢谢...谢谢大家..."阿蛮声音哽咽，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这些心意。
饼很快就卖完了。阿蛮正准备收摊，突然看见赵掌柜匆匆走来，脸上带着少有的喜色。
"阿蛮姑娘！好消息！"赵掌柜压低声音，"郑三爷提前回来了，现在就在我茶楼！他听说你家的事，想见你！"
阿蛮心头一跳。郑三爷！她正愁找不到那位救四郎的恩人，或许郑三爷能帮上忙！
茶楼雅间里，郑三爷正在品茶。见到阿蛮进来，他和蔼地招招手："小姑娘，坐。听说你家里不太平？"
阿蛮简单说了家里的情况，特别提到那位不留名的恩人。
"哦？"郑三爷似乎来了兴趣，"那人长什么样？"
"高高瘦瘦，眼睛很亮，说话声音低沉。"阿蛮回忆道，"对了，他左手背上有一道疤，像月牙形状。"
郑三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很快掩饰过去："我会留意的。现在说说你家的债务吧，王富贵要五贯？"
阿蛮点点头，又补充道："还有郎中的药费两贯，我爹需要的人参...至少十贯。"
郑三爷沉吟片刻，突然问："你弟弟...就是那个八岁的小家伙，他味觉真的很灵敏？"
阿蛮一愣，没想到郑三爷会问这个："是的，四郎能尝出食材最细微的差别。昨晚我调整了药膳粥的配方，他一口就尝出来了。"
郑三爷的眼睛亮了起来："有意思...这样吧，我先借你二十贯钱，解你家燃眉之急。"
阿蛮倒吸一口凉气。二十贯！这足够还清所有债务还有剩余！
"但是，"郑三爷话锋一转，"我有两个条件。"
阿蛮握紧了拳头："您说。"
"第一，你弟弟得跟我派来的人学辨味，每天两个时辰。"郑三爷竖起一根手指，"第二，下个月初五，你得带着你最拿手的吃食，来参加州府的'百味会'。"
阿蛮眨了眨眼："百味会？"
"一场厨艺比试。"郑三爷轻描淡写地说，"各州府的好手都会参加。你若表现好，或许能得贵人赏识。"
阿蛮心跳加速。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但...要带四郎离开家吗？
"我...我得和家里人商量..."阿蛮谨慎地说。
郑三爷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妥当。你家人治病养身的药材，我也包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推给阿蛮："这里是二十两银子，抵二十贯钱。收好。"
阿蛮接过锦囊，手心沉甸甸的。这不仅是一笔巨款，更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郑三爷。我一定不负所托。"
离开茶楼时，阿蛮的脚步轻快了许多。有了这笔钱，家里的困境就能缓解了。更重要的是，她和四郎有了展示才华的机会！
回到家，阿蛮惊讶地发现厨房里飘出阵阵粥香。走进去一看，乔大郎正笨手笨脚地搅着一锅粥，四郎在一旁指手画脚。
"火太大了！阿姐说要用小火慢熬！""盐放多了！病人不能吃太咸！""哎呀，又糊底了！"
乔大郎满头大汗，一脸挫败，但居然没有发火，而是耐心地按照四郎的指示调整火候。
阿蛮靠在门框上，忍不住笑出声来。乔大郎猛地回头，看到阿蛮，顿时手足无措，差点打翻粥锅。
"我...我就是试试..."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阿蛮走过去，看了看锅里的粥。虽然有些糊味，但整体还算可以。
"不错啊，第一次能做成这样。"阿蛮真诚地称赞道，"比我第一次强多了。"
乔大郎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嗯。"阿蛮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郑三爷给的锦囊，"大哥，我有好消息要说。咱们全家一起商量。"
堂屋里，乔大石靠着枕头半坐起来，脸色虽然还很差，但比昨天好了许多。刘氏和乔大郎坐在一旁，四郎则趴在阿蛮腿边，好奇地摆弄那个锦囊。
阿蛮详细说了郑三爷的提议，但没有提百味会的事——她想先确定家人的态度。
"二十贯..."乔大石的声音颤抖，"这...这太多了..."
"郑三爷说，这是借给我们的，将来慢慢还。"阿蛮安慰道，"他还答应供应药材，爹和娘都能用上好药了。"
刘氏抹着眼泪："阿蛮...你一个姑娘家，欠这么大的人情..."
"娘，别担心。"阿蛮握住母亲的手，"郑三爷是看中我和四郎的手艺。四郎每天去学两个时辰辨味，我做些拿手吃食送去茶楼，慢慢就还清了。"
乔大石沉默良久，突然说："阿蛮，爹...爹以前对不住你..."
阿蛮鼻子一酸。这个曾经对她呼来喝去的男人，如今眼中满是悔意和感激。
"爹，都是一家人。"她轻声说，"现在最要紧是把身体养好。"
正说着，院门突然被敲响，声音又急又重。
"乔大石！开门！"是王富贵的声音。
屋里顿时一片慌乱。乔大石挣扎着要起来，乔大郎抄起门边的扁担，刘氏紧紧抱住四郎。
阿蛮深吸一口气，拿起锦囊："我去应付他。"
院门外，王富贵带着两个衙役，一脸不耐烦。看到阿蛮出来，他眯起眼睛："小丫头，三天期限到了，钱呢？"
阿蛮直接掏出五两银子："这里是五贯，连本带利。请里正写个收据。"
王富贵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接过银子，咬了咬，确认是真的后，脸色变得难看："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正当赚的。"阿蛮平静地说，"里正若不信，可以去问清心茶楼的郑三爷。"
听到"郑三爷"三个字，王富贵脸色一变，明显气焰矮了半截："郑...郑三爷？你认识他？"
阿蛮没有正面回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现在钱还清了，请里正以后别再打扰我家。"
王富贵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回到屋里，全家人都松了口气。阿蛮把剩下的银子交给乔大石："爹，这些钱您收着，抓药和家用。"
乔大石接过钱，手微微发抖："阿蛮...这个家...多亏了你..."
阿蛮摇摇头，正想说什么，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
"粥！"乔大郎惊呼一声，冲向厨房。
众人跟过去一看，灶上的粥已经糊了大半。乔大郎懊恼地抓着头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阿蛮却笑了起来："没事，把上面没糊的盛出来，还能吃。"
她尝了一口，虽然有点苦，但还能入口。更让她欣慰的是，乔大郎竟然主动承担起照顾家人的责任，这比什么山珍海味都珍贵。
"其实..."阿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郑三爷还邀请我下个月去州府参加一个厨艺比试。如果表现好，或许能得些赏钱。"
出乎意料，乔大石没有立即反对，而是沉思了一会儿："你...你想去吗？"
阿蛮点点头："我想试试。如果能赢，家里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那就去吧。"乔大石轻声说，"带上四郎，见见世面。家里...有我和你大哥呢。"
乔大郎也点点头："我会照顾好爹娘。"
阿蛮眼眶发热。这个家，终于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家了。
就在这时，院门又被轻轻叩响。阿蛮去开门，外面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包袱放在门槛上。她打开一看，是几包上好的药材，最上面那包赫然写着"百味会准备事项"。
阿蛮抬头四望，远处的树丛中，一个高瘦的身影一闪而过，左手背上的月牙形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