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107章 你放出来的人,杀了我孩子
    那三个人,死得很惨。

    第一个是便利店女店员,夜班时喉管被割开,当场失血过多身亡。

    第二个是外卖骑手,被连捅七刀扔进河里,手机钱包全被拿走,家中有妻子孩子,靠他养活。

    第三个,是位刚毕业的男大学生,应聘回家的路上被闷棍袭击,生前挣扎过,尸体被扔在废弃厂房,发现时已经过了三天。

    警方说赵星辰这次杀人“手法冷静,计划完整”,不像激情犯罪,更像“练习过”。

    消息公布的那天,网上吵成一片。

    有人说李悦是帮凶。

    说她“一手捧出一个连环杀人犯,还拿着法律的旗子自诩正义”。

    说她“嘴唇涂着口红,心里藏着刀”。

    她没回应。

    她只是坐在办公室,望着窗外。

    不久后,第一位受害者的母亲找来了律所。

    她是一个瘦削的中年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衣,手里拎着塑料袋,神情恍惚。

    她站在前台,说:“我要找李悦律师。”

    前台问她预约没,她摇头,说:“我女儿是被她放出去的人杀的。”

    前台一愣,立刻去请李悦。

    李悦没有躲。

    她走下楼时,那女人猛地扑过来,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那力道不重,却清脆、响亮。

    全律所瞬间安静了。

    她没有躲,也没有还手。

    女人哭着喊:“你是律师!你明明知道他有问题!你明明可以让他坐牢的!”

    她脸颊火辣,但语气依旧平静:“证据不足,我只能按合理怀疑辩护。”

    “合理?”那女人声音尖锐,“我女儿死了喉咙都被划开,你告诉我合理?”

    “我不是凶手。”她低声说。

    “你不是”女人说,“那谁是,你不放姓赵的出去,我女儿能死吗!”

    李悦站着,一动不动。没有一句辩解。

    前台试图劝走那女人,但她不肯走,说她好不容易打听到这家律所的地址,“我不是来闹的,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女儿照片,看你害死的是个什么人。”

    她从袋子里掏出几张照片,塞到李悦手里。

    照片上是个笑得干净的女孩,戴着帽子,站在超市货架边上,笑着比耶。

    “她上大学省吃俭用,还打三份工,”那女人哽咽,“她连谈恋爱都不敢,因为怕分心,你看看,她不是花一样的年纪吗?她招谁惹谁了?”

    李悦看着照片,脸色苍白。

    女人掏出最后一张照片,几乎是嘶吼着塞给她:“你看看她死的时候长什么样!!”

    照片模糊,血迹斑斑,女孩的表情扭曲,嘴唇发紫,眼睛睁着,像死不瞑目。

    李悦手一抖,那照片落在地上。

    女人蹲下身,拾起那照片,冷冷说了一句:“你一辈子都得记着这张脸。”

    之后的几天,她接连见到了另外两个家属。

    他们不是来闹的。他们只是,在她出庭结束后,站在法院门口,静静看她。

    不言不语,只看着。

    其中一人手里捧着骨灰盒。

    另一个人拎着锦旗,跟她“胜诉”那天赵家送来的一模一样。他走到她面前,把锦旗用剪刀剪成两半,丢在地上。

    她看着那些眼神,没有什么可以辩解。

    她想说什么,嗓子却哽住了。

    有一次,她去参加法律协会的闭门会议,讲完辩护伦理,刚从会议厅出来,就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

    他面色灰白,眼底发青,一看就是多日未眠。

    “你就是李悦?”

    她点头。

    他盯着她,像是在看一具伪装得太好的尸体:“你记得你放出去那个人杀的第三个吗?是我儿子。”

    她睁大眼。

    “他找工作三个月,每天步行三公里回家。他要是晚十分钟,就不会遇上那个人。”

    他咬着牙,手指颤抖着指她鼻子:“他求过饶的!求他别杀他!但那个人说了一句——‘为什么不杀你,杀了你也不犯法,法律都说我没罪!’”

    他说完这句话,什么也没做。

    只是慢慢地,吐了口血。

    是内出血。情绪崩溃引发的自发性胃溃疡。

    李悦报了急救,在医院门口陪他坐了整整一夜。

    他说梦话,一直在说:“儿子……儿子别走……”

    她坐在冰冷的医院走廊里,双手紧握,眼神空洞。

    没有人能听见她心里的呐喊。

    “我不是凶手……”

    “我只是个律师……”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但她也知道,她再不会是“无辜的”。

    那三条命……终究还是要记在她账上。”

    三个月后,初冬。

    天很冷,空气干得像刀子,地上落着未融的雪渣。李悦从法院出来时,身上只披了件黑色呢子大衣,手里拿着一份判决副本,没有回头。

    判决书上最后一行写着:

    被告赵星辰,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她将文件折起来,放入包中。头顶是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像是压在人胸口的沉默审判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走到一处无人的长椅坐下,掏出手机,翻到一个联系人界面——死者家属代表,何语沫,女,22岁,是第一个被杀女孩的姐姐。

    屏幕上,是一连串未读短信。

    【你是律师,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你有没有一丝内疚?】

    【你就真的相信他无罪?还是你只在乎赢?】

    她一直没回。不是不能,是不敢。

    但那天晚上,她点开了何语沫的微信,发了第一条消息:

    “很抱歉。”

    很久之后,对方才回了四个字:

    “你有什么脸说这句话?”

    她盯着那句话,久久没动,直到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那段时间,她开始做一件没人知道的事。

    每月五号,给那三位死者的家属转账一笔钱。不是很多,也从不署名。她通过别人的账户、中介、甚至转给社区的“匿名补助”,一点点地、笨拙地,试图将那个数字——那三条命,在心里“衡量”清楚。

    但她知道,永远不会清楚。

    因为有一次,她偷偷去参加了一场互助会——是其中一位死者家属自己举办的,只来十几个人。她穿着黑衣坐在最后排,低头听他们说话。

    一位父亲哽咽地说:

    “她小的时候特别怕打雷,总钻我怀里,说‘爸爸抱抱我’。我现在特别想告诉她,我没抱住你,我没用。”

    那一刻,李悦的手紧紧攥着伞柄。

    她从未见过那位女孩,但此刻,那道雨夜中的尸体的照片、法院门口的哭声、以及表哥赵星辰那一句“再帮我一次吧”,像一根根钉子,钉进她脑子里。

    那一晚她吐了,在洗手间里吐得几近虚脱。

    她曾以为,正义与冷静是可以并存的。她以为自己能做一个无所畏惧的“操刀者”——剖开案子、撬动逻辑、将法律与人性剥离干净。

    可她低估了“选择”的代价。

    她后来的确没有再接过亲属介绍的案子,也不再碰那些“模糊”的刑事辩护。她专攻经济犯罪、合同纠纷、行政诉讼,凡事都留证据,避开感情。

    她的风格更冷了,语速更稳,提问更锐。连律所的年轻律师都怕被她盯着案卷。

    但她变了。

    没有人知道,她的案台抽屉里一直锁着一个u盘,里面存着赵星辰案的完整卷宗、庭审录像,以及她自己的一份自述:

    “我无法为他们复活任何人,但我必须记住我是怎么害死他们的。”

    她没有原谅自己。

    也没有等待别人原谅她。

    有一次,她下班很晚,走进一家便利店。

    收银员是个年轻女孩,看到她有点激动地说:“你是李律师吧?我认得你……你在性骚扰案里帮那个女生赢了。”

    李悦愣了一瞬,然后点头,微笑。

    女孩说:“你那时候真的很酷。你不是说‘正当防卫的边界,不该由性别或沉默决定’,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这句话。”

    李悦接过找零时,说了一句:“谢谢。”

    走出便利店,夜风很冷。她把围巾往上扯了扯,站在街头,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她忽然意识到,有人记得她的好,也有人永远记得她的错。

    两者并不相互抵消。

    几年之后,她接受了一次极短的访谈,媒体请她评价一句话:“律师是替坏人脱罪的。”

    她只说了一句:

    “我做过对的选择,也做过错的选择。不是所有错都能补偿,但我愿意一生背负那些名字。”

    那天,她穿着黑衣走出录影棚,天色将黑未黑,街角橱窗映出她的身影。

    镜中人神情冷峻、眼底幽深,仿佛看不清自己站在哪条线上。

    她轻声自语:

    “我不是好人,但我不想再做帮凶。”

    她,李悦,三十六岁。

    人前冷面如刃,人后雨落无声。

    可她知道,有些债,不是能还清的,而是用一生来守着它不再重演。

    喜欢玩死亡局,我从不出局请大家收藏:()玩死亡局,我从不出局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