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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7章 离经叛道
    广场之上,寂静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那根随着石头移动而左右摇摆的铜针上。那根针,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尤其是孔颖达。

    他这位孔圣嫡孙,国子监祭酒,大唐儒学的泰山北斗,此刻嘴巴微张,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无法理解的景象。他皓首穷经一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

    “妖……妖法!”

    许久,孔颖达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而尖利。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脸色由白转红,手指着高台上的李承乾,声嘶力竭。

    “此乃上古巫蛊之术!是妖法!太子殿下,你竟以妖法惑众,乱我大唐江山社稷!你这是要动摇国本啊!”

    他转向台下的文武百官,转向那些同样目瞪口呆的世家代表,状若疯狂地呼号:“诸位!尔等都看到了!太子不尊圣人,不敬天地,竟公然施行此等邪术!此风若长,我等读书人还有何颜面立于朝堂?大唐礼仪之邦,将沦为鬼蜮!”

    他身后的儒生们如梦初醒,立刻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跪地附和。

    “请陛下废黜妖学院,严惩妖人!”

    “此乃动摇国本之邪术!恳请殿下迷途知返!”

    一时间,声浪滔天,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沉。他们也没看懂那是什么,但他们看懂了孔颖达的手段。老狐狸这是要将一场关于“实学”与“经学”的辩论,彻底扭转成对“妖术”的审判。

    这太致命了。

    然而,高台之上,李承乾面对这滔天声浪,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玩味。

    他没有去看孔颖达,而是低头,温和地问那个名叫李林的孩子:“李林,告诉孤,来皇家学院之前,在家里能吃饱饭吗?”

    李林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地摇头,眼眶有些发红:“回殿下,吃不饱。家里地少,收成……收成要交很多租子,我和阿妹……经常挨饿。”

    “那孤的学院,给了你什么?”李承乾又问。

    “给了我饭吃!一天三顿,顿顿有白面馍和肉汤!”李林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脸上带着光,“还发了新衣服,教我读书认字,还教我……教我这些神奇的学问!先生说,学会了,以后就能当官,给殿下办事,让全家都过上好日子!”

    李承乾听完,满意地点点头。他直起身,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孔颖达的身上。

    “孔祭酒,你听到了吗?”

    “你所说的圣人之道,你的四书五经,能让李林这样的农家孩子,一天吃上三顿肉汤吗?能让他穿上新衣,给他一个当官的机会吗?”

    李承乾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不能!你的道,只会教他如何安于现状,如何逆来顺受!只会告诉他,生为蝼蚁,就要认命!”

    “而孤的道,孤的‘妖法’,能!”

    “孤就是要让天下所有像李林这样的孩子知道,只要他们肯学,肯干,就有饭吃,有衣穿,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哪怕他爹是个刨土的泥腿子,他将来,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孔颖达!”李承乾直呼其名,字字如刀,“你口口声声礼崩乐坏,可当万千百姓食不果腹,易子而食的时候,礼法何在?当外敌叩关,国家危亡之际,诗词歌赋能挡得住敌人的铁蹄吗?”

    “我的‘妖法’,能炼出神钢,造出火车,未来还能造出征服四海的巨舰!我的‘妖法’,能让大唐的粮仓堆积如山,能让大唐的国库充盈!能让我大唐的铁骑,踏遍天下!”

    他张开双臂,掷地有声。

    “让百姓吃饱穿暖,让国家强盛无匹!这,才是我大唐最大的‘道’!你那套只能把人教成书呆子的东西,算个屁!”

    “噗——”

    孔颖达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来。

    他一生都沉浸在圣人光环之下,何曾受过这等指着鼻子的羞辱?对方甚至把他引以为傲的经学,贬低得一文不值!

    他浑身剧烈颤抖,指着李承-乾,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李承乾的话,太毒了。

    他根本不跟你辩论玄而又玄的“道”,他只跟你讲最现实的吃饭、穿衣、强国!

    台下的商贾们,眼睛亮得吓人。他们听不懂什么道不道的,但他们听懂了火车、巨舰和财富!

    那些寒门子弟和普通百姓,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太子殿下的话,说到了他们心坎里!

    就连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不得不承认,太子这番话,虽然粗鄙,虽然离经叛道,但却有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

    “妖言惑众!你……你这乱臣贼子!”

    就在此时,孔颖达身后一名年轻的儒生,双目赤红,显然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信仰被如此践踏。

    他猛地从人群中冲出,状若疯虎,直扑高台,嘴里发出凄厉的咆哮。

    “我杀了你这妖人!为圣人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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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砸了那个“妖物”,他要撕碎那个敢于羞辱圣人的太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更是脸色大变。

    思想的冲突,在这一刻,急剧演变成了最直接的暴力!

    然而,那儒生还未冲上台阶。

    一道黑影掠过。

    “锵!”

    一声脆响,秦怀道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台前,手中横刀出鞘,冰冷的刀锋,距离那儒生的脖颈,不足一寸。

    森然的杀气,瞬间笼罩了全场。

    那儒生被吓得僵在原地,裤裆一热,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广场之上,鸦雀无声。

    李承乾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变得冰冷。

    秦怀道的刀,稳得一批。

    那名狂热的儒生,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腥臊的液体在身下迅速蔓延。

    孔颖达的面色,瞬间由红转为一片死灰。完了。他那不成器的学生,用最愚蠢的方式,将儒家最后的体面,输得一干二净。

    李承乾缓缓走下高台,靴子踩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孔颖达和所有儒生的心上。

    他走到那瘫软的儒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又抬眼看向面如死灰的孔颖达。

    “孔祭酒,这就是你的‘圣人之道’?”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辩不过,就动手?”

    “讲不出道理,就拔刀子?”

    “你们不是在扞卫什么大道,你们只是在扞卫你们垄断知识、垄断官职的权力!”

    他猛地一挥手,对秦怀道下令:“拿下!以‘冲击皇家典礼,意图行刺当朝太子’论处!给孤查!查他背后还有谁指使!孤倒要看看,是哪个世家,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喏!”秦怀道收刀回鞘,两名百骑司的便衣如狼似虎地扑上,将那名已经吓傻的儒生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孔颖达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幸好被身边的弟子扶住。他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刺太子”这顶帽子扣下来,谁也扛不住!这已经不是学术之争,这是谋逆!

    李承乾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对着所有被邀请来的宾客朗声道:“诸位都看到了。有些人,道理讲不过,就开始耍流氓了。但孤告诉你们,在大唐,孤的地盘上,拳头,永远要听道理的。谁的道理硬,谁的拳头就硬!”

    “今日典礼,到此结束!皇家学院,即刻开学!”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一个混乱不堪的广场和一群心思各异的文武百官。

    ……

    甘露殿。

    李世民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是不是疯了?”他将手中的密报狠狠摔在案上,“给孔颖达扣一顶‘意图行刺’的帽子?你想干什么?把天下的读书人都逼反吗?”

    刚刚结束的皇家学院典礼上发生的一切,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李承乾站在殿下,一脸的无所谓:“阿耶,不是我想给他扣帽子,是他自己把脑袋伸过来的。再说了,我抓的是那个动手的蠢货,又没动孔颖达,您急什么?”

    “朕急什么?”李世民气得站了起来,绕着龙案来回踱步,“你这一搞,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弹劾你的奏章,已经把中书省的门槛都快踏破了!你把儒家往死里得罪,以后谁来给你治理天下?靠你那些只知道算数和和泥的‘格物士’吗?”

    “为什么不呢?”李承乾反问道,语气坦然,“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阿耶,您也看到了,那帮读经书读傻了的人,除了会动动嘴皮子,还能干什么?让他们去修铁路?还是让他们去造军舰?”

    “你这是要把大唐的根基,给彻底刨了!”李世民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他。

    “不。”李承乾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儿臣不是要刨了它,儿臣只是想给它松松土,让它长得更壮实一些。”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

    “阿耶,儿臣从未想过要将儒家赶尽杀绝,那不现实,也没必要。儿臣只是要打破他们的垄断。”

    李世民眉头一挑:“怎么打破?”

    “很简单。”李承乾伸出两根手指,“两条腿走路。您不是愁没人治理天下吗?那就让他们竞争上岗!”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奏章,呈了上去。

    “儿臣恳请阿耶下旨,对官制进行增补。”

    “凡我大唐皇家学院毕业之学员,经考核合格者,授予‘格物士’之功名。凭此功名,可直接进入工部、户部、兵部下辖各工坊、司署任职,也可前往铁路沿线各站城,担任各级主官。他们的晋升、俸禄,与通过科举入仕的官员,一视同仁!”

    “嘶——”

    饶是李世民,在听完这番话后,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哪里是松土?

    科举,是他们维持统治、输送人才、垄断上升渠道的命根子。

    李承乾这个法子,等于是硬生生在科举之外,又开辟了一条全新的、完全由他掌控的晋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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