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简洛,正坐在简洛河边,脚边放着水桶,里面的鱼儿偶尔翻腾一下,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感受着河水的流淌,那流淌声如同大自然的呼吸,均匀而平和,仿佛能听到远方的对话,感受到方雨的坚定与吴楚的转变,那是一种心灵的感应,超越了距离的限制。
他微微一笑,笑容如同月光般温和,继续专注于眼前的钓鱼,浮漂在水面上轻轻晃动,如同跳动的精灵。
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如同河流都有自己的方向,他能做的,只是在他人需要时,轻轻推一把,如同春风拂过,剩下的,便需要他们自己去走,去体验,去成长,在跌倒中学会爬起,在迷茫中找到方向,这便是最好的帮助,也是对他人最大的尊重,如同简家世代相传的信念,助人者,亦需让人自立。
夜色渐深,简洛河的水面倒映着星空,星光点点,如同撒在水面上的碎钻,见证着这一切,也守护着这一切。
“他说我的书法,也如同那些神秘传言一般,优点与缺点相互交织,难解难分,如同玉石中的瑕瑜,共存于一体。
再加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奇异规律,好的与不好的混杂在一起,一个小小的瑕疵,便能如同病毒般迅速扩散,毁掉整幅作品的神秘气息,让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方雨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恼,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木桌表面被磨得光滑,留下淡淡的指痕,那是常年伏案书写留下的印记,仿佛在敲打那些被忽视的缺陷,每一下都像是对过往疏忽的忏悔,力道轻重不一,如同他此刻起伏的心境。
他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目光扫过墙上层层叠叠的“人”字,那些字有的墨色浓黑如夜,笔锋凌厉,仿佛能划破纸张; 有的浅淡如雾,线条柔和,似有若无,继续说道:“传言就是如此,让一些荒诞离奇的说法成为主流,如同杂草挤占良田,根系盘错,在土壤中疯狂蔓延,夺走本应属于庄稼的养分,掩盖了那些真正神秘而经典的言论光芒,让真理蒙尘,如同被乌云遮蔽的明月,只能在缝隙中透出微弱的光。
我的书法亦是如此,以前一门心思攻克难题,把难写的字练得炉火纯青,笔走龙蛇,‘饕餮’‘貔貅’这类繁复字体都能信手拈来,笔画间的缠绕呼应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自以为技艺大成,可对那些最简单的字体,反倒过于随意,认为无需费心,觉得不过是几笔的事。
在行家眼中,那些简单的字,都成了作品中的致命破绽,如同精美的锦缎上出现了破洞,令人惋惜,再华丽的花纹也难掩其瑕,整体的美感瞬间崩塌。”
他的指尖划过一幅“人”字习作,笔画间的颤抖清晰可见,墨色深浅不一,那是曾经轻视基础的证明,触之仿佛能感受到当时书写时的浮躁。
“他指出,我要重点下功夫的,是找出最难写的简单字,那些看似笔画寥寥,实则蕴含无穷变化的字体——‘一’字需藏锋蓄力,起笔要如石沉水底,行笔似平沙落雁,收笔若春归大地; ‘乙’字要流转如意,似柔藤绕树,若流水穿石,曲中藏直; ‘人’字更是要撑起天地,一撇如刀劈斧削,带着阳刚之气,可断金裂石; 一捺似流水绕石,藏着阴柔之韵,能化刚为柔。
反复琢磨其神韵,如同品茶般细咂滋味,从舌尖的苦涩到喉间的甘甜,再到唇齿间的回甘,一一品味; 反复练习其筋骨,如同练拳般打磨招式,一招一式都需精准到位,力透筋骨,把基础的、浅显的写好了,如同筑牢地基,每一块砖都要坚实,每一道缝都要严密,再由浅入深,练习整体的神秘协调性和奇异美感,让每一幅作品都气韵贯通,浑然天成,如同山间清泉,自源头流淌而下,顺势而为,无拘无束,在山石间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却始终朝着远方奔涌。”
方雨的语气中带着对简洛的信服,仿佛那些话语仍在耳畔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压在他的心头,化作前行的动力,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说起书法,方雨便如同被某种莫名力量操控,思维变得格外清晰,滔滔不绝,几乎不给吴楚插话的机会,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底的感悟一股脑倒出,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从简洛那儿回来后,我便一头扎进自己的习作中,仔细分析每一个笔画的得失。
多年的练字经验,如同积累的矿藏,深埋地下,等待开采,矿脉蜿蜒曲折,需耐心探寻。
让我很快发现,在所有汉字里,‘人’字看似简单,一撇一捺而已,实则隐藏着最深的秘密,是最难写的。
那一撇要如刀劈斧削,带着阳刚之气,起笔时要凝神聚力,仿佛积聚了全身的力量,行笔时要果断决绝,不拖泥带水; 那一捺要似流水绕石,藏着阴柔之韵,起笔需轻缓入纸,如同溪水初涨,行笔要逐渐加力,似水流渐急,收笔要稳中有变,若水归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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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相济,方能立于世,缺一不可。
我心中暗想,只要我能将‘人’字写好,参透其中的玄机,其他字自然不在话下,触类旁通,如同学会走路,便懂得奔跑的道理,根基稳了,才能走得更远。”
“于是,我一咬牙,下定决心,用三年时间,专门练写‘人’字。
我要写上万个、十万个,甚至百万个‘人’字,每一个‘人’字,都将成为我探索神秘世界的钥匙,一把把钥匙串联起来,便能打开通往更高境界的大门。”
他的眼中闪烁着执着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淬火后的精钢,坚定而锐利,仿佛已经看到了三年后的自己,笔下的“人”字栩栩如生,一撇一捺都带着灵性,能与观者对话,字里行间都透着生命的气息。
书桌上的砚台里,墨汁泛起细密的涟漪,映出他眼中的火焰,那火焰跳跃着,不曾熄灭。
“每一个‘人’字,都必须写得截然不同,都要有其独特的内在神秘韵味和外在奇异形态——有的如壮汉擎天,肩扛山岳,撇画粗壮有力,捺画沉稳扎实,仿佛能承受千钧重担; 有的似老者扶杖,步履蹒跚,撇画微曲,捺画短钝,带着岁月的沧桑与坚韧; 有的像孩童学步,天真烂漫,撇画轻盈,捺画稚嫩,透着纯真与活力。
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一个独立的灵魂,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故事过往,字里行间都藏着人生百态,悲欢离合尽在其中。”
方雨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人”字的写法,手腕转动间带着韵律,时而刚劲,时而柔和,仿佛在勾勒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空气都因这比划而泛起波动,带着墨香的气息在屋内流转。
“就像简洛所说,我要反复思考,每写一个‘人’字,心中便要生出一个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撇要长些?
是为了承载更多重量,还是为了展现更广阔的胸怀?
为什么那一捺要短些?
是因力量需内敛,还是想表达谦逊的姿态?
为什么墨色要浓?
是想凸显深沉的情感,或是强调坚定的信念?
为什么线条要曲?
是欲表现婉转的智慧,亦或暗示人生的波折?
然后自己在这无尽的幽暗中去寻找答案,如同在古墓中探寻失落的宝藏,过程虽艰,蛛丝马迹都需细查,墙壁的刻痕、地面的凹陷、器物的纹路都可能藏着线索,找到答案的瞬间却无比欣喜,如同拨云见日,豁然开朗,心中的迷雾一扫而空。”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醉,仿佛正置身于那寻宝的过程,每一步都充满未知与期待,心跳随着发现而加速。
“我要写出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把它们当成我的神秘士兵,士兵越多,我的队伍就越庞大,我的书法‘军队’便能在这神秘的世界中披荆斩棘,攻克一个又一个艺术的难关——笔法的滞涩,如同行路遇阻,需调整步伐,另寻路径; 结构的失衡,似建筑倾斜,要重新筑基,稳固根基; 气韵的断裂,若乐曲中断,得衔接自然,流畅贯通; 抵御外界的质疑与诱惑——有人说‘练字无用,不如挣钱养家’,有人劝‘趁年轻,外出闯荡比窝在山沟里强’。”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豪迈,仿佛自己就是这支军队的统帅,正检阅着麾下的千军万马,目光坚定,所向披靡,眉宇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要让每个‘人’字都与众不同,每个‘人’字,至少都要隐藏着一个不同的神秘问题,这样写出来的字,才拥有跨越时空的神秘力量,能与古人对话——看王羲之的‘人’如何藏锋,笔锋隐而不露,却暗藏千钧之力; 观颜真卿的‘人’怎样蓄力,笔画厚重,如忠臣立朝,刚正不阿; 能与来者交流,让百年后的观者透过墨迹,读懂今日的心境,感受到字里的执着与坚守,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让文明的火种得以传递,生生不息。”
“只有如此,我才是在真正地练习书法,而不是像个机械的抄写员,在书写毫无生气的流水账,那样的字没有灵魂,只是墨迹的堆砌,无法触动人心,如同没有灵魂的人偶,徒有其形,任人摆布。”
方雨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对艺术的敬畏,仿佛在宣读一份神圣的誓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在屋内回荡,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写出十万个‘人’字,就有十万个为什么。
当我把这些为什么都一一解开,我的书法便能突破这尘世的束缚,踏入那神秘的超凡之境,达到‘书人合一’的境界,字即是我,我即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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