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身体素质不错,常年坚持锻炼,每天清晨都会绕着学校跑三圈,摔一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膝盖擦破了皮,渗出了血丝,染红了裤腿,那是一条深蓝色的卡其布裤子,已经洗得发白,裤脚还打着补丁,火辣辣的疼如同针扎,让他龇牙咧嘴,却强忍着没出声。
他很快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尘土飞扬,在夕阳的余晖中格外明显,如同为他披上了一件土黄色的外衣,头发上、肩膀上都落满了灰尘,像刚从地里劳作回来。
他摔倒并非因为其他,只是太过气愤、太过着急,眼睛只顾盯着吴楚,想尽快赶到他面前,将心中的想法倾诉出来,那些话在他胸中翻涌,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没留意脚下的路,而那条路又窄又偏僻,布满了碎石与杂草,如同布满陷阱的沼泽,方雨这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一跤摔下来,方雨反倒清醒了许多,如同被冷水浇头,眼神中的急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如同淬火后的钢铁,坚硬而坚定,仿佛下了某种不可动摇的决心,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蕴藏着巨大的力量,等待着爆发的时刻。
他默默起身,不再着急,也不再呼喊,神情平静得有些异常,如同暴风雨后的湖面,波澜不惊,只有眼底深处还藏着未熄的火焰。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拍掉裤腿上的泥土,泥土簌簌落下,露出下面磨破的布料,能看到里面的皮肤,不慌不忙地朝着吴楚走去,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坚定,仿佛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如同走向战场的战士,虽伤痕累累,却斗志昂扬,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暗夜中的星辰,指引着方向。
吴楚在空旷处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手下以及那些村民们,都满心疑惑,目光紧紧跟随方雨的身影,如同向日葵追寻着太阳,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方雨先前跑得那么急切,隔老远就大声呼喊,甚至连路都来不及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是为村民求情,还是有其他重要事情汇报?
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丢了校长的职位?
一连串的疑问在每个人心中盘旋。
村民们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张望着,有的还忍不住小声议论,“这方雨咋回事,跑得这么急,是不是出啥大事了?”
“看样子是为了罚款的事来的,他是校长,肯定看不下去咱们村民受难,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孩子上学的,被罚款后连学费都交不起了。”
“希望他能劝劝吴主任,别再罚款了,再罚真的活不下去了,明年的种子钱都没了。”
他们的声音中透着好奇和关注,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而期待,等待着谜底揭晓的时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洒在方雨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让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带着一种不屈的力量,如同矗立在大地上的丰碑,坚守着自己的信念。
他的步伐缓慢却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正义与权力的距离,脚下的尘土被踩出一个个清晰的脚印,朝着吴楚走去,也朝着一场注定不平凡的对话走去,这场对话将决定许多人的命运。
大坝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男人身上,一个代表着强硬的权力,西装革履,神情冷漠; 一个代表着不屈的良知,衣衫朴素,眼神坚定,他们的相遇,注定会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为这个压抑的黄昏带来一丝变数。
那些堆积如山的物品,此刻仿佛也成了沉默的见证者,静静地注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场冲突的无声控诉,等待着正义与公平的裁决。
方雨越走越近,吴楚能清晰地看到他膝盖上的血迹,那血迹在夕阳下呈现出暗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泪,以及他眼神中的坚定,那坚定如同磐石,不可动摇。
他知道,一场硬仗即将来临,而这场硬仗,关乎的不仅仅是罚款,更是民心,是这片土地上最朴素的正义与公平,是村民们对“公道”二字的最后期盼。
吴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胸口起伏如同风中的麦浪,等待着方雨的到来,准备迎接这场迟来的碰撞,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周围的村民们也屏住了呼吸,连哭泣的妇女都停止了抽泣,用粗糙的手掌捂住了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打扰了这关键时刻,紧张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这两个人的对话,能决定他们未来的命运——是继续在困境中挣扎,还是能看到一丝转机的曙光。
夕阳彻底落下,夜幕开始降临,远处的山峦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中,如同沉睡的巨兽,而大坝场上的这场对峙,才刚刚开始,夜色为这场较量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凝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更显寂静。
等待着,等待着,很多人等待着。
坝场上的风似乎也停了,连最调皮的狗尾草都垂下了脑袋,仿佛在屏息凝视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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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沉重而坚定,鞋底碾过地面的碎石,发出“咯吱”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如同倒计时的秒针在跳动。
终于,他站在了吴楚面前,两人之间相隔不过三步,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一边是浸满泥土气息的布衣,袖口磨出毛边,沾着星星点点的墨渍;一边是熨烫笔挺的制服,领口系着一丝不苟的风纪扣,皮鞋擦得锃亮。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两人之间,金色的光线如同利刃,划出一道无形的界线,将权力的威严与民众的良知清晰分隔,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光线下无所遁形,仿佛是被定格的时间碎片,记录着这一刻的凝重。
“我的好朋友,你如此匆忙赶来,究竟所为何事?”吴楚高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刻意维持的镇定,像是在戏台上演戏的老生,努力稳住腔调,却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颇为大度地伸出了自己的手,那只手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缝里没有一丝泥垢,手腕上还隐约可见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反光——那是他去年评上先进工作者的奖品。
这只手与方雨布满薄茧、沾着泥土的手形成鲜明对比——那双手握过锄头、执过毛笔,指关节因常年用力而显得格外突出,虎口处还有练习书法时留下的墨渍印记。
然而他的声音在这奇异氛围中显得有些颤抖,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明明灭灭,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那是被戳中痛处的慌乱,是权力外壳下的脆弱在悄然显露。
可真到了跟前,方雨却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吴楚,眼神像鹰隼锁定猎物,锐利而专注。
那眼神中透着陌生,仿佛从未认识过这个人——眼前的吴楚,不再是军营里一起啃压缩饼干的战友,那个会把最后一口水让给他的兄弟,而是一个被权力异化的陌生人,眉宇间的英气被官僚气取代,眼神里的真诚被审视取代。
那眼神冰冷得如同千年寒潭,深不见底,水面上结着薄冰,让人不寒而栗,冰层下翻涌着失望、愤怒与决绝,像是在审视一个背离初心的陌生人,要从他脸上找出当年那个誓言“为人民服务”的年轻士兵的影子,却只看到一片荒芜的沙丘。
方雨最初的目光中毫无感情,只有纯粹的陌生,仿佛在看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一块被权力腐蚀得失去棱角的石头。
渐渐地,陌生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鄙视,那鄙视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刀刃,寒光凛冽,锻打时融入了对民生疾苦的痛心,淬火时浸透了对理想失落的悲愤,直直地刺向吴楚的灵魂深处,要剖开他层层包裹的虚伪——那身笔挺的制服,那副威严的神情,不过是用来掩盖内心怯懦的铠甲,如同纸糊的盾牌,一戳就破。
决然的鄙视!
情况不妙!
吴楚在部队久经训练的神经瞬间拉响警报,如同触碰了埋在地下的地雷引信,危险信号在脑海中炸开。
他立刻弓腰缩头,身体向后倾斜,脊椎弯成一张紧绷的弓,试图躲避即将到来的风暴。
然而他的动作在方雨的注视下,显得如此迟缓而无力,如同慢镜头里的挣扎,四肢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住,每一个关节都像是生了锈,一切都已注定,无法逃脱这场迟来的审判。
然而,一切都晚了!
在部队时,论反应速度与格斗技巧,吴楚就不是方雨的对手——方雨曾在全军大比武中拿下格斗冠军,出拳快如闪电,能在三秒内击倒对手;此刻在气势上更是输了大半,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威风尽失。
“呸!”方雨一口唾沫朝着吴楚的脸喷了过去,那唾沫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凝聚着他所有的愤懑与失望——是看到村民被罚款时的痛心,是想起战友誓言时的悲愤,是目睹权力滥用时的愤怒,在空中划过一道奇异的弧线,快如流星,带着破空的微响。
吴楚躲避的动作还未完成,半张脸就被唾沫击中,那唾沫落在皮肤上,并未如硫酸般灼烧,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自尊上,让他脸颊发烫,不是物理的热,而是羞耻的灼烧,从皮肤一直烫到骨髓里,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难堪。
他又惊又怒,胸腔剧烈起伏,像被充气的皮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喘息,还没等这股羞怒爆发出来,紧接着,一股混杂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方雨摔倒时沾上的泥土散发出的味道,带着雨后泥土的腥甜与青草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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