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梨园已有百年历史,祖辈们栽下的第一棵梨树如今已长成需要三人合抱的巨木,树干上布满了深褐色的裂纹,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每一道都藏着岁月的故事——哪一年遭了虫害,哪一年遇了旱灾,哪一年结了满树硕果,都被这老树默默记在心里。
此刻阳光正好,透过繁茂的枝叶织成一张金色的网,将整个梨园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
地上长满了三叶草,零星点缀着白色的小野花,花茎纤细,花瓣薄如蝉翼,风一吹,便齐齐朝着一个方向鞠躬,仿佛在向这片土地致敬。
泥土的芬芳混合着梨花的清香,形成一种独特的气息,深吸一口,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涤荡过一般清爽。
这一眼,也让我看清了那两个女孩子的模样。
稍矮的那个站在哥哥所在的梨树下,仰着头与哥哥说话,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树影在她身上摇曳,勾勒出清晰而灵动的轮廓。
她的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辫梢用粉色的粗布带子系着,带子末端绣着小小的梨花图案,针脚细密,看得出是精心缝制的——那是乡村女孩特有的巧思,用最简单的材料装点生活。
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辫子在胸前轻轻晃动,发间还别着一朵新鲜的白梨花,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顺着花瓣边缘缓缓滑落,滴在她的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阳光落在她发间,像是撒了把碎金,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她说话时语调轻快,带着少女特有的活泼,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饱满的珍珠,滚落进空气里,带着清甜的气息,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山泉叮咚作响,让人听着心头舒畅。
稍远处,另一位女孩子站在一丛碧草边,身姿挺拔如青竹,亭亭玉立,与周围的绿意相映成趣。
那丛碧草约莫半人高,是当地特有的“龙须草”,草叶修长柔韧,叶片边缘带着极细的锯齿,摸上去却并不扎手,反倒有种温润的质感。
叶片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如同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微风拂过,露珠便在叶尖轻轻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阳光正好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让她周身的轮廓都变得朦胧而温暖,像是笼罩在一层圣洁的光晕里。
她抬手竖起两根手指,指尖纤细白皙,透着健康的光泽——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指腹带着淡淡的粉色,显然是经常干活却也懂得保养。
她的动作间带着几分随性的优雅,仿佛只是随意一抬,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与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不见半分突兀。
后来我回忆,她或许穿的是草绿色衣裙,布料是自家织的粗麻布,经过多次浆洗,变得柔软而挺括,颜色是用草木染的,带着自然的渐变,靠近领口的地方颜色稍浅,裙摆处则深一些,像是被露水浸润过的草叶。
裙摆边缘缝着一圈细细的白布条,上面用青线绣着草叶图案,针脚细密,与她站着的龙须草浑然一体,仿佛是从自然中生长出来的精灵。
风吹过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画面伴奏,又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古老的传说。
草叶在她脚边轻轻拂过,留下淡淡的清香,那是青草与阳光混合的味道,清新而治愈,深吸一口,仿佛能洗去所有的疲惫与烦忧。
与哥对话的那位身着淡黄色衣裳,布料是上好的棉麻,质地轻盈透气,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色泽明快却不张扬,如同秋日里温暖的阳光,柔和地洒在身上,让人看着心头温暖。
衣裳的领口和袖口都滚着细细的白边,针脚细密工整,看得出是精心缝制的,领口处还绣着一朵小小的黄花,与衣裳的颜色相得益彰。
“那就四个吧。”黄衣女孩说道,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乡土的淳朴,尾音微微上扬,透着几分俏皮。
她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像是盛满了山间的清泉,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不加掩饰的好奇与友善,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善意。
“今天四个,明天四个,三四一十二,六四二十四,那就二十四个吧。说吧,你们喜欢什么品种的,说出来我可以帮忙摘。有青皮梨儿、三白梨儿、大谷花、小谷花、糖梨儿、水冬瓜、苍西梨、芝麻点儿、冬秋棒、黄金梨、核瓜梨儿、麻疙瘩、翠苹梨等等。”哥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如数家珍般报着梨的品种,语气里满是对这片梨园的自豪,仿佛这些梨树是他最珍贵的宝藏。
他说的时候,手指还在枝桠间轻轻点着,仿佛那些品种的梨子就挂在眼前,“青皮梨儿脆生生的,带着点酸头,夏天吃最解腻,果皮上带着淡淡的青色,像是被晨雾染过;三白梨儿通体雪白,果肉细腻,像牛奶一样,咬一口能流出汁来,甜而不腻;大谷花梨儿个头最大,果肉厚实,咬一口全是汁水,果皮上带着细密的纹路,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却透着饱满的生机,越嚼越有味道……”他说起这些梨的特点,眼神发亮,仿佛在介绍自己的孩子,充满了疼爱与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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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兄,你这账是怎么算的?不是说许吃不许拿吗,我俩可吃不下那么多。”黄衣女孩笑着问道,眉眼弯弯,像两轮新月,带着几分俏皮。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拨弄着身边的草叶,草叶上的露珠沾在她的指尖,晶莹剔透,她轻轻一甩,露珠便飞散开来,落在草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像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今儿我高兴,就送你们二十四个,怎么了?”哥的声音爽朗,带着一股直爽的豪气,像是山间的清风,坦荡而有力,“遇上投缘的人,多送些果子算什么。”
他说着,还拍了拍腰间的竹篮,竹篮是用细竹篾编的,篮身透着淡淡的竹香,编织的花纹精巧别致,是母亲亲手为他编的。
里面的梨子发出轻轻的碰撞声,像是在附和他的话,每一个梨子都饱满圆润,透着诱人的光泽,表皮上的绒毛清晰可见,带着刚摘下来的新鲜气息。
“喂!我们可不能贪心,有四个就足够了,也不用挑了,就是解解渴,随便哪种都行。”高个儿女孩说道,语气诚恳,透着实在劲儿,像是山间的清泉,清澈而直接。
她的目光落在满树的梨子上,眼神里有欣赏,却没有贪婪,像一汪清澈的泉水,纯净而坦荡。
她说话时,双手自然地垂在身前,手指轻轻绞着衣角,显得有些腼腆,却又透着一股落落大方,让人觉得亲切而舒服。
“必须要多送些。这是我父亲说的,遇上不贪心的人,就得礼待有加。那就给你们摘大谷花梨儿吧?我姐姐就最爱吃这个,酥脆多汁,正好解渴。”哥说着,手脚麻利地在树上移动。
他的动作轻盈而稳健,脚尖在枝桠上轻轻一点,身体就像一片叶子般飘到另一根树枝上,腰间的竹篮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却没有一个梨子掉出来,足见他对力道的掌控早已炉火纯青。
他伸手摘梨时,手指动作轻柔,仿佛怕碰疼了那些饱满的果实,拇指和食指捏住果柄,轻轻一旋,梨子就乖乖地落入他的手中,果皮上的绒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带着新鲜的气息,仿佛能闻到那清甜的味道。
两个女孩子把我哥这带着几分诙谐的话当成了真心实意,欣然接受。
她们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哥在树上穿梭,眼神里满是惊叹。
黄衣女孩还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像是被哥敏捷的身手吓到了,双手下意识地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受惊的小鹿,可爱又灵动。
我哥从那棵黄金梨子树上往回赶,动作敏捷,在梨树间纵跃穿梭,如同在林间跳跃的松鼠,灵活而稳健,接连越过四棵梨树,登上了大谷花梨树。
那几棵梨树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丈余,哥每一次跳跃都恰到好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衣袂飘飘,像一只展翅的大鸟,青布衣衫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与周围的绿叶相映成趣,构成一幅灵动的画面。
他每一次跳跃,都精准地落在粗壮的枝桠上,树枝微微下沉,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随即稳稳承载住他的重量,仿佛与他达成了默契,彼此信任,彼此支撑。
那些枝桠上还挂着不少梨子,随着他的落下轻轻晃动,却没有一个掉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守护着,透着一股神奇的和谐。
“喂,那位,你让开一下!”哥朝着离七喊道。
离七便是那位站在草丛边的高个儿女孩,她闻言,静静地走出几步,给哥留出了空间。
她走路的姿势很优雅,脚步轻盈,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草叶在她身后缓缓直立起来,仿佛在向她致敬,每一步都踩在草丛的间隙,没有伤到一株青草,透着对自然的敬畏与热爱。
我哥双手齐出,一边采摘,一边抛扔。
他摘梨的速度极快,左手刚握住一个梨子,右手已经伸向了下一个,摘下来的梨子在他手中轻轻一掂,感受着重量,然后用巧劲朝着离七她们站的地方抛去。
那些梨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抛物线,带着呼啸的风声,却总能稳稳地落在指定的位置,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精准得不可思议。
在两个女孩眼花缭乱之际,二十四个硕大的大谷花梨子就像绣球般纷纷落下,带着破空的轻响,稳稳地落在了那丛青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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