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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6章 这就是敬爱
    树干夹住锯条时,他不再蛮力拉扯,而是找来一块薄石片和一小段木条,薄石片约一寸宽,边缘锋利,先用石片塞进锯口撬开一丝缝隙,再将木条楔进去稳住,既保护了锯条,避免锯齿受损,又提高了效率,让锯木变得顺畅; 树干晃动太厉害,他就用刚才剥下的棕衣临时搓了根绳子,那绳子搓得均匀紧实,由三股棕纤维拧成,直径约半寸,将树干牢牢绑在旁边的石头上,减少了不必要的消耗,让锯口更加稳定; 发现高板凳的高度不合适,他就把板凳倒过来,用四条凳腿当作支撑,凳腿底部的铁皮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调整到最舒服的发力角度,让锯条能垂直切入木材。

    邱癫子看着少年的种种举动,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这孩子不仅有毅力,更有远超同龄人的智慧,懂得观察、思考、变通,能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策略,这正是成为大匠的必备素质,许多成年匠人都未必有这般灵活的头脑。

    而在少年改进方法的过程中,邱癫子似乎看到一些神秘的符号在他指尖一闪而过——那是他用指甲在树干上刻下的标记,有的像个小小的“正”字,每锯十下就刻一笔,记录着锯动的次数;有的像个箭头,指示着下一段的锯向,避免偏离方向;还有的像个笑脸,嘴角上扬,大概是给自己加油打气用的,这些简单的符号,却像是一套完整的密码,记录着一个少年匠人的成长轨迹,见证着他的思考与进步。

    然而,当棕树锯到一半长度时,信息突然中断,梯子的记忆也就此戛然而止,像是一卷被突然剪断的胶片,后面的画面永远消失在时光里,留下无尽的遐想。

    在信息中断的瞬间,邱癫子感觉周围的空间一阵轻微波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时间的琴弦,发出“嗡”的一声共鸣,震得他耳膜微微发麻。

    紧接着,一阵模糊的声响在他脑海中渐渐远去:少年锯木的“沙沙”声、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远处传来的鸡鸣犬吠声,还有山下村民的吆喝声,都像被罩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变得沉闷而遥远,最终归于寂静,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看过少年锯开棕树的画面,又看着杏花嫂精心呵护梯子的底部——她用柔软的麻布蘸着清水,一点点擦拭梯脚上的泥土,连木纹深处的细小沙粒都不放过,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婴儿的脚丫,眼中满是珍视——邱癫子心中再无怀疑:这架梯子,正是那个少年亲手制作的,每一个榫卯的咬合、每一根梯档的间距,都透着超越年龄的严谨与用心,梯档与梯杆的连接处都做了加固处理,比成年匠人做得还要细致。

    那个年纪的孩子,许多连自己的袜子都不会洗,还在父母身边撒娇耍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早上要父母叫起床,吃饭要父母盛好饭,而他却已经开始独自制作这样复杂的工具了!

    这份独立与能力,远超同龄之人,像是一颗提前成熟的果实,在贫瘠的土地上绽放出惊人的生命力,让人赞叹不已。

    邱癫子有所不知,少年使用的那根高板凳、那把锯子,都是他亲手制作的。

    其中,锯条的制作比做一架梯子还要困难百倍:这不仅需要掌握打铁的火候——要将铁块烧至通红却不熔化,温度需控制在一千三百度左右,此时铁块呈亮黄色,可塑性最强;还要精通淬火的技艺——将烧红的锯条迅速浸入冷水,水温需控制在常温,让钢材表面迅速冷却硬化,而内部仍保持一定韧性,达到“外硬内韧”的效果;更要会用细锉刀打磨锯齿,每一个齿都要大小均匀、角度一致,呈四十五度角,才能保证锯木时的顺畅,不卡顿;最后还要搓制结实的麻绳固定锯柄,麻绳需紧密缠绕,并用木钉固定,确保使用时不会脱落。

    甚至,连烧锯条用的石头炉子,都是少年用捡来的砧子和手锤一点点敲打而成的,炉体呈圆柱形,高约两尺,直径一尺五,炉壁砌得严丝合缝,用黄泥勾缝,能让火焰均匀地包裹铁块,这样的技艺,即便是成年铁匠也未必能熟练掌握,需要多年的经验积累。

    从那时起,少年便已掌握了木工、铁匠、编织等多项技能,展现出惊人的动手天赋与学习能力,一点就通,一学就会,仿佛天生就是为手艺而生。

    而在这些技能背后,邱癫子猜测或许有一本泛黄的古籍在暗中指引——那古籍可能藏在老庙的佛像肚子里,用绵纸书写,字迹古朴,记载着失传已久的匠人秘术,包括各种工具的制作方法和材料的处理技巧;又或者有一位隐居的老匠人在默默教导——那位老人或许是战败后隐姓埋名的宫廷匠人,曾为皇家制作器具,见少年天资聪颖,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希望能让传统技艺不至于断绝在乱世之中。

    他们更想不到的是,垮塌倒下这颗棕树的岩崖,二十年后竟再次发生垮塌:那一次的灾难更为惨烈,滚落的巨石超过十块,最大的一块重达数吨,砸死了正在采石的杏花嫂父亲——一位勤劳善良的石匠,他手中的錾子还紧紧攥在手里,錾尖深深嵌入紫砂石中;砸伤了前来送饭的杏花嫂母亲,导致她早产,在路边生下了杏花嫂,当时条件艰苦,用破旧的棉袄包裹着,杏花嫂出生时只有三斤多重,哭声微弱,差点没能活下来,是乡亲们轮流照顾才得以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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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两次灾难,都发生在同一处岩崖的同一道裂缝,那裂缝宽约三尺,深不可测,像是山神张开的嘴。

    最后,用这颗棕树做成的梯子,辗转多年,从陈家传到汪家,竟落到了杏花嫂手里。

    这么多惊人的巧合,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几代人的命运紧紧缠绕在一起,有着太多被命运安排的痕迹,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用一架梯子串联起跨越三十年的因果,让善有善报,让传承延续。

    黎杏花清洁完毕,直起腰来,长时间的弯腰让她的腰椎有些僵硬,她轻轻扭动了几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是老旧的木门在转动,带着岁月的痕迹。

    她与邱癫子一同将梯子稳稳地放入凹槽中,两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动作协调一致,同时发力,将梯子准确地放入凹槽。

    她轻轻摇了摇梯子,确认稳固后,满意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悠长而舒缓,像是卸下了背负多年的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此时,邱癫子注意到,黎杏花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那光芒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有对从未谋面的父亲的思念,想象着他的模样和声音;有对母亲艰辛的心疼,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吃了太多苦;更有对这架梯子所承载的历史的敬畏,仿佛她能透过木头的纹理,看到那些早已逝去的岁月,看到少年制作梯子时的专注,看到父亲采石时的勤劳。

    她知晓这架梯子承载的故事,而这个故事,与她的生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纽带,是她理解家族历史的钥匙,让她明白自己的根在哪里。

    这时,她才来得及横了邱癫子一眼,嗔怪道:“你的眼珠子是不是不想要了,老看不该看的。”

    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却没有真正的怒意,嘴角还微微上扬着,露出一丝笑意。

    美人似乎大多有这种本事,对他人的注视格外敏感,即便不用眼睛看,也能通过空气的流动感知到视线的落点,这或许是女性与生俱来的细腻直觉,源于母性的保护本能。

    但邱癫子却感觉,她这嗔怪的背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并非男女之情的羞涩,而是被人看穿心事的不好意思,她对少年的崇敬之情太过浓烈,几乎写在了脸上,眼神中难以掩饰,被邱癫子点破后,难免有些难为情,脸颊微微泛红。

    邱癫子向来正经不过三分钟,此刻也收起了严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立刻回应道:“我正是看最该看的。”

    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却像春风般温和,没有丝毫冒犯之意,眼神中满是理解。

    “信不信我也把你的‘鱼眼睛’挑了?”

    黎杏花口中的“鱼眼睛”,是当地的俏皮话,意思是多余的视线,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生动形象。

    她一边说一边扬起右手,做出要拧人的样子,指尖却微微蜷起,显然只是吓唬一下,并不会真的动手。

    邱癫子迎着她略带嗔怒的目光,眼神变得郑重起来,适时说了句正经话:“原来你所深爱的,不是它!而是他!那个十一岁,还未长大的他!”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两人之间的心结,让彼此的理解更深一层。

    “没错,怎么了?不可以吗?”

    黎杏花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扞卫的意味,像是在保护自己的信仰,随即又放缓下来,语气中满是骄傲,“忧乐沟的女人,在心底深处,永远有一个专属他的位置,谁也无法取代。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哪家姑娘小时候没听过他的故事?哪家媳妇没羡慕过他的手艺?”

    她口中的“不信就告”,在当地是句俏皮话,“告”在这里是“试试”的意思,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这是公认的事实。

    但邱癫子却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那是一个地方的人们对本土英雄的集体崇拜,是对匠心精神的由衷敬仰,这种情感纯粹而热烈,如同山间奔腾的溪流,清澈而汹涌,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文化力量。

    “可你们年龄相差太多了,根本不是同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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