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之水滔滔天上来……
翻涌的浪花卷湍急的激流,两岸青山相对出伴水声,哗啦不停奔向远方去。
曹豹所说的河,就是眼前这条洛河,很美很宽。
“风!大风!大风起!”
一道孤影在河畔嘶喊!
她名白雀是褚燕之妻,贾瑟是他们证婚人,她也是一位有福之人,血脉武装武名【雀王】。
她的武铠武名【灵雀】,武器就一张弓——【赤雀弓】。
赤红檀弓搭血红羽箭,弦动的刹那间一箭化百箭。
在黑夜中如百道流星火雨,赤雀弓、火羽箭照亮黑夜,疾速从天而降虎豹骑。
这次的惨叫声,如贾瑟所期待那样,哀嚎一片……
白雀也是黑山贼,从小就跟随贾瑟修真。
她天生就觉醒火灵根,与褚燕天生水灵根,水火相克一见面就吵,结侣后却水火相济。
雀袭火燎焚烧一切,映射她的脾气,很火爆。
她很不满褚燕,不等她回黑山!
她是黑山寨探马营将。
知道从黑山到无极县城,所有官道都要途经洛河桥,她就选择在洛河等候。
连贾瑟都不知,曹豹又如何能知道,河畔伏兵。
虽然只是一个兵,却能一箭射出百羽箭。
一百箭就是万箭齐发,远攻堪比一千人队,虎豹骑遭遇这等突袭,纷纷被箭射落马下。
快冲到前方的贾瑟,也被殃及池鱼,挨一箭。
无伤大碍的他看着火羽,连忙扭头对着褚燕怒喝:
“燕子,还不快点去接应你家婆娘!真以为自己是不死朱雀!虎豹骑一靠近她必死!”
褚燕哪敢犹豫,一跃飞天振动铠翅,疾速前飞……
他的武装名【燕王】、武铠名【狂燕】、枪名【飞燕】。
狂燕铠拥有一对铠翅,飞速快得让人抓狂,正面对阵想要抓住他,几乎就是一大奇迹。
曹丕看到褚燕掠空,不由又咽口水,低声说:
“豹叔,万一飞杀下来,那我就死定了。”
曹豹望着夜空铿锵说:
“公子,他在空中只能够短暂飞行,人力有时尽、力竭如何飞?他敢飞下来必死无疑!”
“不说强弓劲弩,就凭他人悬在空中,从哪借力?”
“血气灵气合气力,唯有接地气才能发力。”
“空中飞掠多是随风飘,想发力攻击何其难,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再说还有末将在此。”
曹丕脸色变得红润,腰杆瞬间挺直,又问他:
“在昨日的甄府夜宴上,偷香贼又是如何空中掠人?”
曹豹一时之间不知怎么答,据见过偷香贼的护卫说,对方夹着人踏空而去。
他对这种事情,闻所未闻不明其理,就不作声。
甄尧是知道其理,他才会对贾瑟很忌惮。
他看一眼空中的褚燕,快速上前十几马步,与五妹甄宓并驾齐驱,双锤一棒互相掩护。
甄宓似乎有读心术,一看甄尧上前,就直说:
“三哥,不知道的别问,知道的也别说。”
一句话让甄尧闭嘴了。
他觉得五妹的性格变很多,少了些以前的乐观开朗,多些若有若无的悲悯。
出手非常暴力,双锤之下几乎没有——一个活人!
这一路狂战以来,死在锤下的有近百人。
他不懂五妹到底咋啦,见过觉醒灵根的人,没见过这么狂暴的人,这觉醒也太过诡异!
贾瑟一直耳听八方,听到甄宓的话,就皱眉。
他清楚甄宓为啥这样,但他不希望甄宓活在过去。
想到他们三生三世的往事,他手中的太刖槊舞得更快,槊刃如电光闪烁不停……
在万马奔腾中,一行五人如鱼得水,闪避游击。
褚燕与妻子白雀,也顺利在洛河畔汇合。
他一飞落地拉着白雀,向着洛河方向飞奔,不敢存一丝侥幸心理,虎豹骑不是纸糊的!
天下骑兵精锐之首,可以旁敲侧击,可尾随。
不可正面硬刚,否则是在找死!
褚燕对贾瑟言听计从。
贾瑟从不对他说无用废话,刚才会那么紧张地怒喝,必然预见到其中凶险。
夫妻牵手快跑,不是情深似海浪漫,是为活命。
看似褚燕牵白雀,实则是白雀在拽着他。
正如曹豹所说的那样,褚燕气力几乎耗尽,才勉强飞掠到白雀前,不拽肯定瘫软在地。
虎豹骑本就极迅猛,加之看到他们,更迅猛!
万马奔腾的气势汹汹,洛河边的地面都成了鼓皮。
沉闷的哒哒声如同敲鼓声,很密集很有力也很吓人,吓得白雀脸色直发白。
两个人四条腿,哪跑得过一马四腿,越跑越怕。
就算跳进洛河里,可哪有战马不会凫水!
何况虎豹骑还善骑射,阵阵箭雨呼啸而过,非要置他们死地不可,想投降都没有机会。
一旦虎豹骑下了河,他们插翅难飞,必战死。
白雀心里悔啊,褚燕却笑着说:
“雀妹,总算盼到同年同日死。”
“呸呸呸……”
白雀连续呸了好几口口水,对不吉利的话她很忌讳,何况对贾瑟充满信心:
“燕哥,只要有瑟哥在,咱们不会轻易死的,你放心吧!”
人在面临死亡时,坚信才是最好的心境。
贾瑟没有辜负她信任,扭头看了一眼甄宓,二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同时踏马飞跃长空……
飞行速度比之褚燕,不知快了多少,很有力!
“豹叔,他俩明明都没有铠翅,为何能够在空中腾挪飞渡?”
“若按你说的发力需要借力,难道他们能凭空借力吗?甄宓咋也成了练气士?”
面对曹丕疑问,曹豹再次一脸忧色,无言以对。
曹丕得不到答案,袁熙得到吓人的答案。
回答他的人姓刘名备,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在少年时拜卢植为师,与其父袁绍是旧识。
在这场官渡之战中,他很看好袁绍,押了宝。
在曹操的后方,搞了不少事情。
这次回冀州看似简单。
除了要钱粮还打算征点兵,恰好袁熙要去甄家求亲,他就毛逐自荐作陪宾。
到了无极县后,他并没有抛头露面,反躲暗处。
杀鸡取卵的主意,是他在暗中提点袁熙。
若不是曹丕也来求亲,袁熙早已人财两空,甄家可不是个软柿子,他又建议袁熙要人。
甄家那些金银财宝,曹丕也不见得,能运走。
刘备还私下跟袁熙说,曹丕能顺利脱身就算命大。
袁曹两大势力是时战时和,说不定转瞬就烽火再起,到时曹丕该如何自处?
袁绍为人仁义,断然不会抓捕曹丕,作为人质。
不过袁军将领中,有不少心狠手辣之辈。
当袁熙问起空中飞渡,又是刘备知无不言:
“公子,有些练气士天赋异禀,天生自带一些异术。”
“比如遁地术、飞天术、隐身术、变形等,很杂乱。”
“若不出我所料,那就是飞天术。”
“这种人最好不要得罪。”
“如果得罪了必须赶尽杀绝,咱们在明处可他在暗处,一旦发动刺杀很难防。”
袁熙听得脸白,刘备出杀鸡取卵计,他是刀手!
这次一旦被逃走,那他将面临无尽刺杀。
看着面如土色的袁熙,刘备不由心中鄙夷,他这次回来真正意图,是要破坏这场联姻。
不管曹甄还是袁甄,一旦实现联姻,就麻烦。
对官渡一战影响很大,此战如果结束就没他啥事。
他再也不能左右逢源卖乖,还要彻底放弃大世争锋,老老实实依附胜利者。
杀鸡取卵之计,就是意在恶化关系,破坏联姻。
袁熙被美色所惑,自然对刘备言听计从。
曹丕本就是来打秋风,能打到一点算一点,对于袁熙的白痴提议,他当然举双手赞成。
可怜甄家不知不觉,似乎成了一块——砧上肉。
刘备却很清楚,那是一块铁板。
他见识过豪富的势力。
任何一方豪富底蕴都很深,如今天下争锋的诸侯中,有几个背后没有豪富。
无极县的甄家,能够成为天下豪富,底蕴叵测。
如果他们想争锋,随时能拉起十万精锐。
练气士是人也要吃饭,为谁卖命不是卖命,谁出的价高自然卖谁,这个道理十分直白。
可惜一直被文人们,粉成一块忠义——遮羞布。
刘备正是知道这个理,他才会随时随地满嘴仁义。
或许是生活的天地太低层,刘备不知道天地是有真义,是关乎族群延续真义。
贾瑟当然知道,但此刻他眼里只有——兄弟情义。
眼看着万骑奔河,踏水冲向褚燕和白雀。
他决然地看一眼甄宓,在甄宓埋怨眼神中,他如一道天降的利箭,向曹丕疾速飞冲去!
而心有灵犀的甄宓,突然爆出一声——狮子吼:
“诸将!曹丕已被擒获,不止步!立杀之!”
甄宓终于成了河东狮。
她这一声狮子吼震天动地,本已放缓的虎豹骑将士,纷纷猛拉缰绳人马立!
摔伤不知多少,却没有一个人惨叫,个个愤慨。
主将都被人擒获,这一战打得真是窝囊!
曹豹就在曹丕的身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把弦月状的锯齿刀,架在曹丕的脖子上。
他很后悔说过的话,什么敢飞下来,就必死。
这话让曹丕麻痹大意,让这位偷香贼有可乘之机。
他突然想起论语中一段话: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无知的他害了曹丕!
亡羊补牢未晚,抛开自责恢复冷静,他淡然说:
“贾瑟!请勿伤我家公子,有什么事情都可商量。”
他开门见山直呼其名,目的是为告知贾瑟,就算带着面甲也认得,也是想让他收敛点。
贾瑟冷笑着抖下刀,曹丕的左耳朵,落地了!
血液瞬间喷出,射了曹豹一脸。
曹豹不敢再装腔作势。
曹丕今日如果死在他面前,那他回许都肯定也会死,甚至一家老小都得死。
他直接下军令,让虎豹骑不得妄动,集结官道……
贾瑟示意他离去,曹豹迟疑一下才离去。
策马缓行三步一回首,直到与虎豹骑汇合,在洛河之畔的官道上,人数很多却很寂寥。
天地之间宛如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无生机。
刘备的眼神却很灵动,随后就悄悄地对袁熙嘀咕。
袁熙脸色越听嘀咕越欢喜,不过他心里还有所顾虑,刘备又给他添一把火:
“公子,无毒不丈夫啊,想得到袁公的器重,不可心慈。”
“哪一位乱世枭雄,手里不是沾着万人血。”
袁熙听得意气勃发了,冲大戟士统领张郃,兴奋地用力招了招手,张郃不由长叹一声。
他对袁熙太了解了,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肯定是又听了,大耳贼馊主意。
他很反感杀鸡取卵计。
可他只是袁军中一位将领,没资格对袁熙指手画脚,只有听命袁熙的资格。
张郃放慢步伐,一边走一边细推演,如何应对。
可他一听袁熙说,要趁机对虎豹骑下手。
还说啥趁他病要他命,无毒不丈夫等浑话,张郃恨不能有对铠翅,飞回邺城以死谏言:
“主公,您家的老二养废了,您再培养一个——继位者。”
张郃怒瞪一眼刘备后,冲着袁熙抱拳作揖铿锵说:
“公子,一错再错可不是智者所为,背信弃义更非仁者所为,胸有丘壑是霸者所为。”
“恕某不能领命,回到邺城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袁熙脸红耳赤了,他的脸皮一直都很薄。
张郃的话是在打他脸,每一字犹如一巴掌,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他能不脸红耳赤吗?
刘备欲说还休暗叹,袁军将才济济,难撼动。
好在千里之堤,常常溃于蚁穴……
张郃刚走几步扭头说:
“公子,贾瑟和甄宓是有大福之人,甄家能够成为天下豪富,绝不是依靠金钱铺路。”
“求亲合则两利,就算最终求娶不得,也当结好。”
“被您这一番施为,袁家必将失去这臂助。”
“回到邺城后面见袁公,若想活命如实报禀,包括刘公对您的教导,一字不漏一句不改。”
袁熙瞬间怒不可揭,拔出腰间宝剑,斩向他!
张郃毫无惧色地站着,他天生就是一位有福之人。
投奔袁绍后才知他的秉性,色厉胆薄干大事而惜身,好谋无断见小利忘命……
训练出大戟士,他就一直守拙藏锋,静待天时。
这次遇到袁熙后,发现比他更好大喜功。
可笑袁绍的三个儿子,他竟然是最出色的,这让张郃感到很泄气,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今日好心好意直谏,却换来一剑斩,他怒斥:
“公子,某愿挨你一斩,还你袁家恩义,从此一别两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