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黄泉定契降孟婆，摆渡缘起换琴魂

    褐旦日的冥界弥漫着淡金色的轮回光晕，黄泉两岸的彼岸花却开得比往常更艳，像是浸染了数不尽的魂泪。洛尘陪着无名踏过忘川桥时，脚下的河水突然翻涌，一道墨绿色的身影从水中跃出 —— 孟婆手持木勺，勺沿凝结着千年不化的阴煞，挡住了两人去路。

    “冥界禁地，凡人止步。” 孟婆的声音沙哑如裂帛，她的发髻上插着三枚白骨簪，那是上古时期镇压恶鬼的法器，“洛尘金仙，你虽有地府通行令，却不该带佛门弟子闯入黄泉。”

    洛尘抬手按住无名的肩膀，金仙威压缓缓散开，将孟婆的阴煞逼退三尺。他看着眼前这位守了黄泉万年的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孟婆，三千年了，你还在守着古神留下的规矩？” 他指尖凝出一道功德金光，金光中浮现出千年之前的画面 —— 那时冥界刚被蚩尤身躯炼化，孟婆因不满阿茶被囚，在黄泉掀起血潮，差点毁了轮回通道。

    那是洛尘恢复记忆后的第一百年，他刚整合完泰山地府的势力，就听闻冥界内乱。当他踏入黄泉时，看到的是被阴煞笼罩的忘川，孟婆正用木勺搅动河水，无数亡魂被卷入漩涡，化作她的力量。

    “古神封我冥界，囚我冥王，凭什么要我认一个毛丫头做主？” 孟婆当时的嘶吼还回荡在洛尘耳边，她挥动木勺朝着洛尘打来，勺上的阴煞足以腐蚀金仙躯体。洛尘没有硬抗，而是祭出混沌青莲，青莲花瓣绽放的瞬间，黄泉的阴煞被尽数净化，露出河底那些被吞噬的亡魂残魂。

    “你守黄泉，究竟是为了守护轮回，还是仅仅为了发泄你个人的私愤呢？”洛尘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带着无尽的法则之力，在黄泉之上轰然炸响。

    这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冥界都撕裂开来。孟婆的身躯在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下，微微颤抖着，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洛尘。

    洛尘的身影在黄泉的黑暗中显得格外高大，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孟婆，似乎要透过她的灵魂，看到她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阿茶虽然是蚩尤的妹妹，但她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亡魂。”洛尘的声音继续在黄泉中回荡，“她一直默默地守护着轮回，为冥界的稳定付出了无数的努力。你作为冥界的守护者，本应该帮助她稳住轮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亲手毁掉它！”

    孟婆愣住了，看着青莲托举的亡魂残魂，木勺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洛尘趁机抛出一枚玉简，里面记载着西王母在人间炼制噬魂兽的情报：“古神早已偏心昆仑，若冥界自乱，西王母只会趁机毁了轮回。到那时，你守的黄泉，不过是一片废墟。”

    接下来的千年，洛尘陪着孟婆重塑黄泉秩序。他用鸿蒙之力净化了被阴煞污染的河水，教她用功德金光滋养彼岸花，甚至帮她修复了那把即将崩碎的木勺。直到百年前，阿茶从冥界深宫走出，孟婆当着所有冥兵的面，将木勺举过头顶：“从今往后，孟婆愿奉冥王为主，守好黄泉每一寸土地。”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掀血潮的孟婆了。” 此刻的孟婆收起木勺，看向无名的目光缓和了些，“但你是佛门弟子，冥界与佛门素有约定，修仙者不得干涉轮回之事。你找早月，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名双手合十，微微低头，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温和，仿佛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

    “贫僧寻琴，并非是想要干涉这世间的轮回之道，而是希望能够化解琴中所蕴含的怨魂。这把琴，历经岁月沧桑，其中的怨魂已经被困在早月之中长达三百年之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女鬼日夜遭受琴音的灼烧，痛苦不堪。贫僧心生怜悯，不忍见她如此受苦，故而想要帮助她超脱苦海，引导她进入轮回。”

    无名的语气愈发虔诚，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似乎能够透过重重迷雾看到那被困在早月里的女鬼。

    洛尘带着两人走进冥界宫殿时，阿茶正坐在冥王宝座上，指尖把玩着那把早月琴。琴身泛着淡淡的蓝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啜泣声。看到无名，阿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名和尚，你倒是有胆子，敢闯我的冥界。”

    “冥王殿下，贫僧求您归还早月。” 无名躬身行礼，目光紧紧盯着那把琴，“琴中女鬼本是良家女子，因被恶徒所害才附在琴上，贫僧愿以百年修为为祭，渡她入轮回。”

    阿茶突然将琴扔到无名面前，琴身落地的瞬间，蓝光暴涨，一道女鬼虚影浮现 —— 她穿着唐朝服饰，面容憔悴，双手死死抓着无名的袈裟：“大师，救我！这琴里有火，日夜烧我的魂！”

    可就在女鬼靠近时，无名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他体内的佛门金光与女鬼的阴煞相冲，灵力瞬间紊乱。洛尘立刻上前，用功德金光护住无名：“这女鬼的怨气已与早月融为一体，你强行渡她，只会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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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如此。” 阿茶站起身，走到殿外，指向西方的佛国方向，“三日前，灵山的玄奘大师派人来冥界，说这女鬼曾坏过你三次修仙机缘，若不化解，你永远成不了佛。” 她顿了顿，拿出一枚佛门玉简，“佛门提出，让女鬼入轮回，历经九世劫难，洗去怨气。作为交换，他们会帮冥界加固轮回通道，防止西王母的噬魂兽闯入。”

    无名拿起玉简，指尖微微颤抖。他看着琴中的女鬼，又想起自己修行路上的三次失败 —— 第一次筑基时，女鬼的怨气让他走火入魔；第二次渡劫时，琴音打乱了他的心神；第三次闭关时，更是差点被怨气吞噬神魂。

    “贫僧答应。” 无名深吸一口气，将玉简递给阿茶，“但求冥王殿下，让她九世都能投个好胎，远离战乱疾苦。”

    阿茶接过玉简，却没有立刻答应，反而绕着无名走了一圈：“佛门的条件我应了，但我有个要求。”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冥界缺一个引渡亡魂的人。你既懂佛法，又能与魂沟通，不如做冥界的第一代灵魂摆渡人。”

    “摆渡人？” 无名愣住了，他从未想过放弃修仙，去做一个引渡亡魂的神。

    “不错。” 阿茶走到洛尘身边，看着他点了点头，“你帮我引渡那些迷路的亡魂，我便让早月跟着你。等女鬼轮回九世后，我再将琴还给你，让你继续修行。” 她顿了顿，补充道，“作为摆渡人，你能自由出入冥界和人间，还能使用冥界的部分力量。只要你做得好，百年之后，我还能帮你修复受损的修为。”

    无名沉默了，他看着手中的早月琴，琴中的女鬼还在啜泣。他想起自己修行的初衷 —— 渡人渡己。如今渡不了女鬼，至少能渡那些迷路的亡魂。他抬头看向阿茶，眼中闪过决绝：“贫僧答应你。但我有一个条件，摆渡人不得伤害任何亡魂，哪怕是恶鬼，也要给他们一次入轮回的机会。”

    阿茶笑了，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 “摆渡” 二字：“这个条件我应了。从今日起，你就是冥界第一代灵魂摆渡人。” 她将令牌递给无名，又指了指殿外的魂灯，“那盏魂灯能指引你找到迷路的亡魂，灯灭之时，就是你完成使命之日。”

    洛尘看着无名接过令牌，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佛门少了一个即将成佛的高僧，冥界多了一个守护轮回的摆渡人。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对抗三千年后的西王母 —— 有了无名的帮助，冥界的轮回通道会更稳固，他整合的势力也会更加强大。

    无名缓缓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把早月琴，仿佛它是一件稀世珍宝。当他的手指触及琴身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力量涌上心头，那琴中的女鬼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变得异常安静。

    无名凝视着手中的早月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知道，这把琴不仅仅是一件乐器，更是一个灵魂的寄托。而此刻，这个灵魂即将踏上轮回之路，开始新的人生。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阿茶和洛尘身上。这两人，一个是冥界的使者，一个是他的挚友，他们见证了他与早月琴之间的故事。无名对着他们躬身行礼，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阿茶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而洛尘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无名，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无名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冥界宫殿。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形成一片淡淡的褐旦日光晕，轻轻地笼罩在他身上。他的身影在光晕中被拉得很长，仿佛是一道连接着人间与冥界的桥梁。

    他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冥界的尽头。而那把早月琴，也随着他一同离去，去寻找属于它的新的归宿。

    孟婆站在忘川桥边，看着无名的背影，轻声对洛尘说：“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吗？”

    洛尘点头，目光望向人间的方向：“三千年后，西王母会带着噬魂兽来犯。无名做摆渡人，不仅能稳住轮回，还能帮我们收集人间的功德。到那时，我们才有把握打赢这场仗。”

    黄泉的河水缓缓流淌，彼岸花在风中摇曳。洛尘知道，这场跨越三千年的棋局，才刚刚落下关键的一子。而无名手中的魂灯，将在未来的岁月里，照亮无数亡魂的轮回之路，也照亮他们对抗昆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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