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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9章 城中村
    小王想不到代鹏家庭也拆散,就因为代班么?罪过之大让小王如坐针毡,罪魁祸首都是自己引起,小王内心是无比愧疚,“难道就这样吗?你没有去找么,孩子咋办”

    代鹏红着眼睛,鼻尖发酸,搓揉面团的衣袖擦擦鼻子,留下一团白挂在脸上,“还能怎么办,找是找不回来了!我有好几个老乡遭遇跟我差不多,老婆跑了好几年了,娃自己带,我想过了,我自己带娃,累点省点也不是不能过”

    城管车的喇叭声从三条街外飘来,代鹏条件反射似的蹦起来收摊。小王轻轻按着代鹏肩膀说“走远了,不是往这来的”

    代鹏如梦方醒,拍着自己额头憨笑“神经兮兮的,见笑了”小王帮着重新拽帆布篷,摸到篷布上密密麻麻的补丁,针脚粗得像蜈蚣爬。

    “一个人养活孩子,收入咋样”

    "白天摆摊,夜里穿美团衣裳送外卖。一个月差不多四五千,比保安拿的多,在民保工资也就三千多"代鹏麻溜的摊着面饼,嘴里含着烟头烟灰不时掉落,被手掌轻轻拂拭掉"前儿给集团大楼送宵夜,撞见罗处长在车库抽烟。还给我散了一支烟,罗处说要到我这里采风拍点宣传片,说是要弘扬基层员工自力更生自主创业的精神" 代鹏摇摇头,无奈的苦笑着”但凡员工有点指望也不会出来风餐露宿的,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谁愿意不辞辛苦到处奔波啊,”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都用上了,之前没见过你这么有才!”小王赞许的目光盯着代鹏不好意思。

    “哪是我说的,罗处说的,那天聊天聊到我现在境况,罗处说比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更贫穷人来说,我们四体健全凭劳动吃饭算是老天最大的恩赐了。哎,领导就是领导,”

    小王想起小罗领口永远沾着不同色号的口红印,胃里突然泛酸:"之前我也自怨自艾过,看到你现在,我又……对了,外卖是光明巷的?"

    "可不!秦姐的肥肠干锅,老赵的羊肉串,连鲁记麻辣烫都订过二十人份。一般到晚我就待着光明巷附近等单,"代鹏笑笑,"其他地方来回跑挣的钱不够充电用的,我就守着光明巷一晚上也有一二十单,性价比高,现在集团晚上基本灯火通明,加班的很多,比你那会在集团时候节奏快多了,罗处长每回都跟我抱怨,说现在压力大,还不如我这跑外卖摆摊子自由自在。"

    压力大不大小王不清楚,对于一以贯之的工作态度,其实也没多少变化,就像四季常青的香樟,石楠,一年四季周而复始没有大起大落,也没有枝繁叶茂,更加没有干枯凋零,任你风吹雨打,也依然木秀于林,态若含笑!小王觉得集团到民保,甚至将来也有可能到康安去薄立医院,摆正心态小王也就泰然处之,只是目前心存芥蒂,心气不顺罢了!

    “你现在住哪啊”

    “就这附近”

    “附近?这边不是也要拆迁么”

    “对啊,跟光明巷一样,也纳入拆迁计划了,所以租金便宜,一个月五百,算是很便宜了,”代鹏满意的笑着,能降低生活成本就能让他多喘口气。

    “多大平方啊?”

    代鹏左右看看,幽长的巷子门可罗雀,“今天生意也就这样,算了收摊,到我那里坐坐”代鹏麻溜的封住风门,灭了炉煤,用大遮雨棚布把整个平板车都覆盖好,再仔细的用墙角几块碎青砖石压在上面。

    “这样就行?不用推走?”小王诧异问道。

    “推走明天再来就怕没位置了,都这样现在,不值几个钱,也没人会偷,城管也不会拉走,没地方放他们,”代鹏热情的领着小王在里巷里穿梭,脚步虽然略有蹒跚,但是早已不像上班时候步履艰难的瘸腿步伐。

    夏勤胡同李小郢,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郊区蔬菜大队的自留地,早先阡陌交错,堰塘小溪,小桥流水田园风光。改革开放后,四方进城务工的人越来越多,城市交通三环线修到附近,天地日渐荒芜,后来第一批头脑灵活的人盖起自建房后,因低廉的房租吸引着打工农民工和外地毕业大学生的入住。尝到甜头的当地人纷纷开垦荒地,一座座两三层平楼拔地而起,鳞次栉比,蔓延开来,形成如今独特的城中村,随处可见的斜依墙头的槐树,红砖黑瓦的楼房,外排的水管,汩汩水流掺着洗衣粉白色泡沫在日光下泛着彩光,汇聚在不平整路面上形成一大片隔着一大片的水渍,不均匀沉降的水泥路面在雨水和家庭用水常年累月侵蚀下,不断开裂,纵横交错,坑坑洼洼。两边不断新盖加高的房屋和院墙,比肩相邻密不透风,天然形成一条条错综复杂横七竖八的行巷通道。

    小王紧跟代鹏的步伐在泥泞不堪的路面踏着步,踩迷宫般左右横岔,不时有衣衫不整云鬓散乱的美妇人端着洗脸盆出来,将水泼洒在路面对面墙角上。小王经过时候感到火辣辣的眼光照射在自己身上,低着头加快脚步跟上代鹏,差点在坑边崴脚一个踉跄,引来身后娇媚的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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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鹏的家在这片城中村靠北边缘位置,因为进出路途远,租金比周边还要便宜,是四层平房叠加盖起来的简易楼房,院墙外是自制螺纹钢铁门,门底锈蚀的铁锈正慢慢吞噬着暗红无光的涂漆,楼房边缘外露着红砖,岁月的重刷下已经斑秃败色。

    轻推铁门,地面刷的水泥,已经较屋外平整,垫高的地势比屋外高,两米宽的院墙两边是分别是四层高楼房,北边是平房,公用厕所,简易帘子遮住门,两端红砖墙上白石灰分别刷着歪扭扭的“男女”二字,男厕在左边西方,女厕在右边东方,厕所前是一排长长的水槽,贴着公厕砌筑的水泥长槽。四个水龙头并排挂在水槽北边约一米公厕墙上。

    水槽边正有一位中年妇女,背对着小王代鹏在水槽里晾洗衣服,体态微胖,短发,金耳环,皂色珊瑚绒睡衣,下身花裤子,脚蹬粉色棉拖鞋。听到声音女人回过头来,一脸雀斑,小眼睛,高鹳骨,厚嘴唇,年约四十多,粗壮的颈脖戴着金项链。代鹏打招呼“赵姐忙着呢”低声对小王说“这是房东”

    代鹏看着赵姐满眼狐疑的盯着小王,解释说“我老乡,过来看看我”

    赵姐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继续浆洗。

    代鹏领着小王从东头约半米窄的石板楼梯上楼,黑黢黢的楼道狭小陡峭,密封的楼道里伸手不见五指,代鹏手脚并用摸索着爬上去,不忘回头让小王跟紧注意脚。

    小王感慨“跟爬雪山过草地一样,这条件够可以的”

    “便宜啊,没办法,一分钱一分货嘛,”

    二人拾级而上,转个弯来到二楼,楼梯出口没有护栏,半米窄的过道平台脚下就是悬空的,小王瞥了一眼楼下,头晕目眩赶紧回过神来。代鹏住在二楼,并排四个房间,门廊也是半米宽,但是边缘有简易钢筋焊接成的一米多高的护栏,虽然护栏没有遮板,稀疏的支撑钢筋之间足有一两米宽,钢筋早已锈蚀,有的支撑钢筋和横杆焊接处早已锈蚀的开焊,扶上去摇摇晃晃,随时会倒下去感觉,最里面的房间是代鹏租住的屋子。

    打开门一股子湿霉气混合着泥土灰尘味道扑鼻而来,呛得小王直打喷嚏。光线昏暗,砰的一声,小王膝盖磕碰到脚下的木凳,胫骨被砸的生疼。

    “小心,王哥,里面暗点,灯坏了,一直没修,我白天晚上待的少,基本后半夜回来就睡觉,所以……嘿嘿,床脏,好久没晒了,还是坐板凳吧”

    代鹏递过来一个长条木凳,俨然跟早餐平板车下垫着的长木凳一样,摸到手感觉麻麻的,仔细扣摸着,是道道裂痕在木凳表面纵横着,像摸在枯树皮一样,磕手的感觉窜到心里。

    刚进屋视线不适宜,小王坐会后眼睛逐渐适应屋内光线,慢慢看清周围。房间一间平房四四方方,约十几平方,楼顶墙皮大多起皮鼓起,顶边交接处大块的霉斑星罗布置,密密麻麻一圈一圈大小各一的霉斑看的小王心里发毛。

    “也没有水,不好意思,我现在去烧水”代鹏拎着黑黝黝的烧水壶,熟练的掠过楼道钻进楼梯道里,传来楼板振动的砰砰声音。

    小王站起来绕着墙边转,到处堆满了行李和日常生活用品,床头塞满换洗衣物,有大有小,墙角编织袋塞着装不进去的棉被,背面缝纫线断裂开,露出里面灰黑的棉絮,一簇一簇的结着团,北边墙有扇唯一的窗户,老式木框嵌着玻璃,对开窗,有一块玻璃出现裂纹被黄胶带粘接着,胶带边缘老化翘起卷边。还有一小块窗框没有玻璃用塑料袋钉子固定住四边,此时随着门的打开,南北穿风,塑料袋朝屋内鼓得紧紧,像风箱一样忽瘪忽鼓的,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不能说家徒四壁,但也是一贫如洗,唯一的像样的电器应该是半新的电饭煲,没有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也没有锅灶器具,四周墙摸起来冰冷刺骨,手指轻捻湿潮滑手。

    小王叹口气,又回到板凳坐下来,浓烈的霉味熏的小王坐立不安,踱步走到门口凭栏了望,却又不敢真的扶着栏杆,摇摇欲坠的感觉让小王胆战心惊。虽在二楼,但是远处城中村全景还算能斜斜的印入眼帘,高高矮矮的自建房如山峦起伏般四散蔓延,因为上午时间,大多数人都已外出,空气中静悄悄的,显得毫无生气,满眼都是单调的暗红砖灰黑墙色调,充满着压抑。今天天气也是灰蒙蒙的笼罩着这一片区域,小王不禁想起来雾都孤儿来,偶尔的生气来源于周边不远处机器轰鸣声,好像是铲车压路推墙的声音。

    楼下传来代鹏的声音,小王低头看,楼下正对着东侧女厕,漏风的破布灰帘摆动着,女厕内随着布帘被风掀起也一览无余,好在里面没有人,小王闭上眼睛甩甩头。视线移到代鹏身上代鹏正把水壶放在水槽里接着水龙头流出水,身旁房东赵姐凑着头好像再说“楼上的不像你老乡,倒像是大地方来的人,衣服不咋地不过相貌举止看不像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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