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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6章 你坟头刚立碑,老子直接改碑文!
    四十九重“林昭”还在震荡,像四百九十个铁匠抡着锤子,一锤一锤砸在那面由哀嚎织成的音障上。

    黑气翻滚,盾面龟裂,可它没碎——它在挣扎,像一头被钉在祭坛上的野兽,脊椎弓起,喉咙里挤不出声音,却用整片夜空在嘶吼。

    我看见那少年虚影的嘴在动,无声地喊着:“别念了……别念了……我不是他!我不是林昭!”

    可越是喊不出,我越要念。

    “林——昭——!”

    又是一声,不是我喊的,是曾瑶。

    她不知何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十指深深插入地缝,指节发白,血顺着指尖流入地底,像十根染红的笔,正往大地的经脉里写什么。

    她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所有回音:“它怕的不是死。”

    我猛地转头。

    她抬起头,脸上全是血,不知是她的还是地底反涌上来的。

    但她眼神清醒得可怕,像一口深井,映着蓝焰,也映着那扭曲的影子。

    “它怕的是‘被正名’。”她说,“一旦它最初的罪被说破,壳就碎了。它不敢承认自己是谁,因为它知道,那名字底下,埋着三百年前第一桩命案。”

    我懂了。

    它不是不想死,它是不敢活回那个名字。

    林昭,那个雪夜里跪在山门外的少年,被逐出师门,走火入魔,杀同门、吞魂魄、借名而生——可他杀的第一个人,不是同门,是他自己。

    他杀了“林昭”,然后活成了别人。

    所以它能吞噬百魂,却不敢听真名。

    因为每一声“林昭”,都在提醒它:你早就该死了。

    我从靴筒里抽出最后一片布条。

    曾瑶昨夜用金血写的“名录引”。

    她当时说:“名字烂在嘴里,魂就烂在地下。”我还不懂,现在懂了——名字是魂的锚,是轮回的钥匙。

    它把别人的名字嚼碎吞下,就成了它的养料,可它自己的名字,却被它亲手埋了。

    我把布条缠上匕首,刀刃瞬间染成暗金。

    我蹲下身,将刀尖对准地脉核心那块幽黑的石瘤——那是它三百年的根,也是它轮回的支点。

    “血祭名录,引魂归位。”我低语,割破手掌,血混着酒,顺着刀身流下。

    第一滴血,触底。

    整片大地猛地一震。

    像是沉睡了三百年的墓穴,被人撬开了第一块砖。

    地缝中涌出一股冷风,带着铁锈味和腐香,像是无数张嘴在同时呼吸。

    七重回音阵的蓝焰骤然拉长,像七根柱子撑向夜空。

    远处山石滚落,枯树炸裂,连风都停了——仿佛时间也被这一滴血惊动。

    曾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十指在地面划动,开始画“正名回路”。

    那不是符,不是阵,而是一条逆向的河。

    她以血为墨,以地为纸,沿着七重圆阵的纹路,一笔一划,勾勒出被吞噬者的真名。

    “赵无咎。”她念。

    地面一颤。

    “苏挽云。”

    又一颤。

    “陈三更、李照野、周明烛、白小蝉……”

    她每念一个名字,地底就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谁在地下翻身,挣扎着要抬头。

    那些名字不是哭出来的,是宣告的,是命令——你们的名字,不该烂在它肚子里。

    我死死盯着地脉深处,手心全是汗。

    快了……快了……

    当最后一个名字落下,曾瑶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里有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现在,看它藏在哪。”

    我咬牙,闭眼,发动“知识洞察眼”。

    刹那间,世界变了。

    视野中,大地如透明琉璃,地脉如血河奔涌,而那幽黑石瘤内部,竟缠绕着一条由怨念织成的“命轮残脉”——它像一条黑蛇,正疯狂扭动,想要钻入地底深处,逃离这片阵法。

    那就是它最后的执念,是它轮回的引线。

    可代价来了。

    记忆如沙漏倾倒。

    我是谁?

    我在哪?

    为什么手里握着刀?

    名字……名字是什么?

    曾瑶……是谁?

    我忘了。

    全忘了。

    意识像被扔进黑洞,旋转、坠落、粉碎。

    我甚至忘了“林昭”是谁,忘了这片地为何在震,忘了自己为何要杀它。

    可我的手,没松。

    匕首仍稳稳插在阵心,刀身嗡鸣,像是在等一个指令。

    而我的身体,记住了。

    我记不住名字,但我的手记得怎么杀人。

    我记不住过去,但我的血记得怎么复仇。

    在彻底失忆的瞬间,我本能地握紧刀柄,朝着那条正欲逃窜的“命轮残脉”,狠狠划下!

    没有呐喊,没有宣言。

    只有一道割裂大地的刃光。

    地脉炸开一道裂口,黑血喷涌,像是大地在流血。

    那条残脉被斩断一截,顿时发出非人的尖啸——不是从空中传来的,是从每个人的骨髓里钻出来的。

    我跪在地上,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如玻璃扎进脑仁。

    可嘴角,却扬起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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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靠吃名字活命,对吧?

    你躲在别人的皮囊里,嚼着他们的魂,活了三百年。

    可老子今天,要把名字还回去——

    一个不少。

    匕首还在动。

    地脉还在裂。

    而我,正朝着那最深的根,缓缓割下。

    你靠吃名字活命,”我喃喃,血从眼角淌下,热的,咸的,混着脑中炸裂的痛意,“可老子今天,要把名字还回去——一个不少。”

    匕首割裂地脉的刹那,金血与名录引同时燃起幽蓝火焰,像是沉睡千年的契约被唤醒。

    那火不烧皮肉,只焚魂魄,顺着断裂的脉络倒灌而下,如逆流之河,奔向地心最深的污秽。

    我跪在裂口边缘,意识在破碎与清明之间摇摆。

    失忆的黑暗仍在啃噬我的记忆,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在颅内钻洞。

    我是谁?

    我为何在此?

    可身体却比我更清醒——手指紧扣刀柄,臂膀发力,继续下切。

    这不是理智的选择,是血与骨的执念在代我行走。

    火焰蔓延,地底开始回响。

    不是哀嚎,不是嘶吼,而是……名字。

    一个接一个,从深渊中浮起。

    那些曾被吞噬、碾碎、消化成养分的灵魂,此刻竟挣脱了黑气的桎梏,化作虚影升腾。

    他们不再是扭曲的残念,不再是空洞的怨灵,而是挺直脊梁的亡者,面容模糊却轮廓坚毅,衣袍残破却站姿如松。

    他们不看我,也不看曾瑶。

    他们只盯着那团正在溃散的黑影,齐声低语,声音如风穿碑,字字凿石:

    “我们,名叫林昭之师门下,死而不名者,今日——归位。”

    那一刻,天地寂静。

    连风都停了,仿佛连自然也不敢打断这场迟来三百年的审判。

    黑影剧烈震颤,不再是抵抗,而是……退缩。

    它想逃,可地脉已被正名之火烧穿,它的根须寸寸焦裂,轮回的支点崩塌,执念之线尽数断裂。

    它再不能借他人之名苟活,再不能以伪身藏匿罪愆。

    它终于发出最后一声嘶吼。

    不是愤怒,不是诅咒,而是惊恐。

    那声音里没有威压,没有怨毒,只有一种赤裸裸的、被揭穿的恐惧——它终于明白,自己不是神,不是不灭意志,更不是天道遗孤。

    它只是一个被执念撑大的脓包,靠吞噬他人存在而续命的寄生之物。

    当正名之火焚尽最后一缕黑气,大地缓缓合拢,裂口如伤口般收痂,七根铜钉自阵眼崩解,化为灰烬随风散去。

    而地表,无声无息浮现出一行深深刻痕,像是天地亲自执笔,以雷火为墨,落下判决:

    > “此地无主,唯名长存。”

    我喘着粗气,浑身脱力,视线模糊。

    曾瑶还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十指血肉模糊,像是把整条命都刻进了大地。

    我踉跄着爬过去,将她轻轻抱起,动作笨拙却小心。

    她呼吸微弱,但还在。

    我望着东方,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焦黑的土地上,像是给这场死斗画上句点。

    “瑶儿,”我笑了笑,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咱们该回家了——这次,是真回家。”

    我转身,脚步踉跄却坚定,一步步走向山外。

    可就在我抬脚的瞬间——

    身后灰烬中,那枚从古庙门上剥落的锈迹斑斑的门环残片,忽然轻颤了一下。

    不是风动。

    不是地震。

    它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轻轻拨动,缓缓转动了半圈,不再指向地底。

    而是……指向南方。

    我脚步一顿,没回头。

    但我知道——

    有些事,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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