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四合院还浸在薄雾里,许大茂背着帆布书包刚出后院,就瞥见中院门口的两道身影。贾东旭正帮秦淮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两人低声说着什么,秦淮茹的笑像沾了露水的花,亮得晃眼。
“啧。”许大茂撇了撇嘴,心里莫名窜起股火。他刚要抬脚,后领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刘光齐。
刘光齐搓着手,眼神往贾东旭那边瞟了瞟,又凑近许大茂:“大茂,你上回说的那事……傻柱真跟卫生所的护士勾搭上了?”他这话里带着点不信——何雨柱那愣头青,除了做饭还行,哪点比得上自己?护士姑娘眼瞎了才会看上他。
许大茂甩开他的手,挺了挺腰板,书包带往肩上紧了紧:“我还能骗你?上回我亲眼瞧见的,那护士穿白大褂,长得跟画里似的,主动找傻柱说话,笑得那叫一个甜!”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屑,“也就傻柱那憨货,揣着明白装糊涂,真当人家姑娘是来看病的?”
刘光齐皱眉:“不能吧……那护士看着挺斯文的。”
“斯文?斯文才会骗人呢!”许大茂哼了一声,眼里闪着算计的光,“你等着,我早晚让那傻柱露怯。他想娶漂亮媳妇?门儿都没有!等我成了放映员,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到时候让他瞧瞧,谁才是大院里最有出息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脚步迈得又大又急,帆布书包拍打着屁股,活像只斗胜了的公鸡。
刘光齐望着他的背影,往地上啐了口:“德行。”可心里却忍不住琢磨——要是许大茂说的是真的,那傻柱也太好运了。卫生所的护士,那可是吃公家饭的体面人,比纺织厂的秦淮茹还强些。他摸了摸兜里皱巴巴的手绢,那是上回去卫生所拿药时,偷偷捡的护士掉的,现在还揣着呢。
“要是傻柱真成了……”刘光齐咬了咬嘴唇,心里酸溜溜的。他爹是七级钳工,家里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论起找对象的门路,还真不如许大茂这准放映员——听说放映员下乡,常有老乡给介绍姑娘,个个水灵。
他踢了块石子,也蔫蔫地往胡同口走。院里的风刮过,卷着几片落叶,像是在说这四合院里的心事,从来就没断过。
鸿宾楼的朱漆大门紧闭着,门楣上挂着的红绸在晨风中飘得正欢。门两侧立着两排鎏金大字:“暂停营业一日,恭贺何雨柱出师大宴”,字是杨老板请书法名家写的,笔锋遒劲,老远就能瞧见。
几个挎着篮子的老主顾在门口徘徊,瞧见字牌都愣了愣。
“鸿宾楼今儿歇业?”
“听说是给个徒弟办出师宴,李保国师傅的徒弟,叫何雨柱。”
“何雨柱?没听过啊。李师傅的徒弟,怎么也得四十往上了吧?”
“瞎猜啥,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有人试着推门,被门房拦住了:“对不住您,今儿只待客,不对外。”
议论声里,一辆辆自行车、三轮车往胡同里钻,下来的都是穿着体面的人物。有穿长衫的老者,手里拄着拐杖,一看就是有年头的吃客;有系着围裙的厨子,袖口还沾着油烟,估摸着是同行来观礼的;还有几个穿中山装的,像是哪个单位的管事,许是杨老板的朋友。
后厨里,何雨柱正站在案前处理五花肉。肉是刚从肉铺挑来的硬肋,肥瘦层层分明,像码好的玉。他手起刀落,将肉切成巴掌大的块,扔进沸水锅里,加了姜片、葱段、料酒,大火煮开撇去浮沫,转小火慢炖。
“柱子,这肉煮到七成熟就行,别太烂。”李保国站在一旁看着,手里把玩着那套传家的菜刀,刀刃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知道了师傅。”何雨柱应着,又去挑豆腐。豆腐得用石膏点的嫩豆腐,捏在手里软乎乎的,却不能碎。他把豆腐切成小方块,放进凉水里泡着,又开始碾花椒——汉源的花椒得用石臼碾,不能用机器打,那样才够香。
杨老板在后厨转了圈,瞧见何雨柱有条不紊的样子,满意地点头。他刚从前厅过来,那边已经坐了七八桌,东兴楼的王老爷子正跟同和居的张师傅掰扯“回锅肉该用甜面酱还是豆瓣酱”,声音洪亮得整个楼都能听见。
“柱子,前厅都坐满了,王老爷子他们正念叨你呢。”杨老板递过来条干净的毛巾,“别紧张,就当平时练手。”
何雨柱擦了擦手,接过李保国递来的菜刀。刀身薄如纸,刀柄是牛角的,握在手里温温的,像是有了年头。“不紧张,杨老板。”他掂了掂刀,手感正好,“您放心,错不了。”
李保国拍了拍他的肩:“去吧,该露脸了。”
前厅里,八仙桌摆得整整齐齐,桌上的青瓷碗里盛着瓜子、花生、蜜饯,都是些精致的小零嘴。李保国穿着件藏青杭绸褂子,站在厅中,手里端着个白瓷茶杯,目光扫过满座宾客,清了清嗓子。
“诸位,”他声音不高,却压过了厅里的嗡嗡声,“今儿请大伙来,是为我徒弟何雨柱的出师宴。咱厨子行有厨子的规矩,出不出师,不是师傅说了算,得看本事。一会儿柱子露两手,好坏还请大伙多担待,该说的说,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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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底下就有人笑:“保国你这是谦虚了!你的徒弟,还能差了?”
“就是,咱倒要瞧瞧,能让你李保国亲自办宴的徒弟,是哪路神仙。”
李保国笑着摆手,侧身让出身后的何雨柱:“来,柱子,见过各位前辈。”
何雨柱往前站了半步,身上穿着件新做的白褂子,袖口系得严严实实。他对着满厅宾客拱手,腰弯得恰到好处:“晚辈何雨柱,见过各位前辈、老板。今儿献丑了。”
话音刚落,底下就起了阵小小的骚动。
“这么年轻?”
“怕不是还没二十?”
“保国,你这徒弟……够岁数出师吗?”有人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质疑。厨子这行当,讲究“三年学徒,五年出师”,十五六岁的娃,能颠明白锅就不错了,哪敢谈出师?
李保国脸上的笑淡了些:“岁数不代表本事。一会儿菜上来,大伙尝了再说。”
何雨柱没吭声,转身走向厅中央的临时灶台。灶台是特意搭的,砌了青砖,架着口新铁锅,旁边摆着备好的食材:泡好的豆腐块、炖到七分熟的五花肉、切好的蒜苗、汉源花椒、二荆条辣椒面……样样码得整整齐齐。
他刚站定,就听靠窗的一桌传来声轻呼,像只受惊的小雀。
“爷爷!爷爷!真是柱子!”
谢颖琪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手里的茶杯差点脱手。她指着灶台前的何雨柱,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拽着身边老者的胳膊晃个不停:“您看!真是他!我跟您说过的那个,会做鸡蛋羹的柱子!”
谢学丰被拽得胳膊发疼,刚想皱眉,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也愣住了。灶台前的少年身形挺拔,眉眼清朗,可不就是那天在卫生所门口,给孙女送鸡蛋羹的小伙子?
他身边的两位老者也凑了过来。穿灰绸衫的是瑞蚨祥的老掌柜,跟谢学丰打了半辈子交道;另一位穿中山装的,是市政府食堂的总厨,专做鲁菜,跟李保国也算旧识。
“老谢,这小伙子你认识?”瑞蚨祥老掌柜推了推老花镜,打量着何雨柱,“看着面生得很,不像哪个名厨家的娃。”
市政府总厨也点头:“李保国的徒弟里,没听过这号人物啊。难不成是关门弟子?”
谢学丰缓过神,拍了拍谢颖琪的手让她坐下,才慢悠悠道:“前阵子颖琪生了场病,胃口差得很,就想吃口鸡蛋羹。我跑了好几家馆子,做的不是太老就是太腥,后来……就是这小伙子,送了碗鸡蛋羹来,嫩得像豆腐脑,鲜得很。”
“哦?”总厨来了兴趣,“能把鸡蛋羹做绝的,功夫差不了。鸡蛋羹看着简单,火候、调味、蒸制时间,差一点都不对味。”
瑞蚨祥老掌柜也笑:“老谢你可是出了名的嘴刁,能让你夸的鸡蛋羹,不一般啊。”
谢颖琪坐回椅子,眼睛还黏在何雨柱身上。她瞧见何雨柱正往锅里倒油,油烧到六成热,“滋啦”一声倒进去花椒,瞬间香气就飘了过来,是那种带着点麻的香,勾得人舌尖发颤。
“您看您看,他要做麻婆豆腐了!”谢颖琪兴奋地说,“他做的菜肯定好吃!”
谢学丰没说话,手指在桌沿轻轻敲着。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厨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能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不露怯的,别说十五六岁,就是三四十岁的老师傅,也未必能做到。这小伙子眼神稳,手上的动作也利落,倒像是个有年头的老手。
正想着,灶台上的何雨柱已经开始炒肉了。五花肉片在热油里滋滋作响,渐渐卷成灯盏窝,边缘泛着金黄。他舀了勺豆瓣酱下锅,翻炒出红油,再撒上辣椒面,瞬间,一股浓郁的香辣味漫开来,混着肉香,勾得满厅人都直了脖子。
“这火候,够劲!”总厨忍不住赞了句,“肉片卷得正好,多一分就焦,少一分就腻,这眼力见,绝了!”
瑞蚨祥老掌柜抽了抽鼻子:“豆瓣酱用的是郫县的陈酱,还加了点醪糟去味,不错不错,懂行。”
谢颖琪看得眼睛都不眨。她瞧见何雨柱往锅里倒豆腐时,手腕轻轻一抖,豆腐块滑进锅里,居然一块没碎;又瞧见他淋水淀粉时,勺子绕着锅边画圈,动作流畅得像在跳舞。最后撒上翠绿的蒜苗,那一抹绿,让整锅菜都活了。
“成了!”何雨柱关火,将麻婆豆腐盛进青花盘里,豆腐嫩白,汤汁红亮,上面飘着星星点点的花椒粒和蒜苗,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接着是回锅肉。肉片在锅里翻炒得噼啪响,油脂香混着蒜苗的清辣,比麻婆豆腐更霸道。何雨柱颠勺的动作干脆利落,铁锅在他手里像有了灵性,菜在锅里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回锅底,一滴汤汁都没洒出来。
“好!”前厅里爆发出一阵喝彩,连刚才质疑的人也忍不住拍手。
李保国走上前,看着两盘菜,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他冲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们立马端着菜,给每桌都分了一小碟。
“大伙尝尝,给评评。”李保国的声音里带着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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