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赢连召见完几位从中原新入秦的墨家弟子,对墨白说:“这几位贤士来得正是时候,治理地方正缺人手,建造栎阳城也能派上大用场。具体的官位安排,就劳烦少府大人按其各自所长拟定吧!”
几位墨家弟子退下后,墨白也欲施礼告退,赢连却抬手示意他坐下。“墨爱卿,可否招几位武功高强的剑客入秦?寡人的宫中护卫需要找两位可靠的将领来统领,毕竟监突大人年岁大了,要着手培养新人来接任。”
“能胜任又信得过的武功高手不好寻觅,臣定用心搜罗,但时间难讲。”墨白顿了下,又说:“君上何以突然想要加强宫中护卫?”
“自邰城遇袭以来,谁欲谋害寡人,一直没着落令寡人不安啊!”赢连抚了下桌案又说,“墨爱卿劳烦你费心,能不能主动设个陷阱,把想谋反的人找出来,被动的等他们先出手可不是上策。”
墨白说:“这些人图谋的可是君上,用您做诱饵,万万使不得啊!”
“我在明处,敌在暗,不设计捉拿,寡人同样处境不妙。”赢连捋下胡须向前探身问:“令兄墨玄,如今身在何处,请他再入秦,替寡人诱捕谋逆之人如何?”
墨白瞧着赢连,略显为难地说:“墨玄离开秦国后,这几年臣与他再无联系。他也许仍居洛邑,具体在何地,我需要向派内墨家弟子探问。”
“墨玄文韬武略,却大隐于市岂不可惜,这样的高人还是要为我秦国所用!你尽快联络,请他入秦。当初他为寡人夺回君位,立下不世之功,还没接受封赏便悄然离去,寡人明显失礼了。”赢连恳切地说。
墨白犹豫着说:“这事未必能如君上所愿啊!墨玄与君上外貌酷似,被朝中大臣们知晓,恐遭谗言与猜忌。没有特别的缘由,他未必愿意再次入秦。”
“寡人已经想过,为表诚意,以消除墨玄的忧虑,就封他为关东郡守。蓝田以北包括从魏国夺回的几个县,都划归他管辖。当然他需要先助你我除去朝中的内奸,再封赏他别人便没话说了。”赢连说。
国君的诚意似乎不小,虽然关东的战事未平,有几个县也许还会易手被魏国再次夺取,但渭水以南的秦地丢失的机率很小。这个关东郡最小也有三县,往大处想或许能达十县,地处关中肥沃之地,这个郡守地位不低。
墨玄文武全能,为秦国镇守关东,也算人尽其才。墨白思虑片刻,向赢连拱手说:“臣当尽力说服墨玄,邀他再次入秦。”
墨家弟子相互取得联络不难,半月之后,墨玄悄然入秦,期间赢连还催问过墨白一次。这天赢连应邀来到墨白府上,事先墨白并未讲何事。赢连刚在书房坐定,就见帘栊挑起,一位清瘦的商贩来到近前。
仔细打晾几眼,赢连才发现,来人正是墨玄。他立刻起身拱手说:“墨大侠!几年不见,变化真是不小啊!寡人一下竟没认出来。”
墨玄也躬身还礼说:“许久不见,承蒙君上惦念。”
三人先后落座。赢连笑问道:“墨玄先生为何这身打扮?”
墨玄回道:“自洛邑至雍城关卡毕竟不少,这样的装束不易引人注意。”
寒暄几句言归正事,墨白将他事先谋划的计策,详细讲给二人讲述一番。
赢连听完后背直冒冷汗,幸亏是墨玄作为替身出面以身试险,若真由他自己上阵,他是万难同意墨白的主意,这是把半条命交到谋逆之人的手里。不过话说回来,不这样冒险便难以引蛇出洞,那谋逆之人就不易暴漏出来。
墨玄听完,思索片刻说道:“我以为实施此计划前,还要刺激一下这几位大臣,凭添他们对君上的怨恨。”
“如此谋逆之人必隐忍不住,定会出手。逼敌就犯,此主意甚好!”赢连说。
“由我上一道奏章,向几位大封主征民夫服劳役,建造新都。君上再向几位征兵与军粮,额度都小一点,起码令其心中不忿,但不至将几人全部激怒。”墨白说。
事情议定,赢连深感墨白、墨玄兄弟的忠心,暗自感叹一番。
等到大朝之日,墨白上书栎阳城的建造需再征调两千民夫。杜洪则说赢霍请求朝廷增兵五千驻守关东收复的城池,以保障其有充足的兵力对抗魏军。
这几千人从哪征调,以及这些人的口粮如何保障?赢连说,这额外增加的需求虽人数不大,但朝廷一下凑齐这些兵力与钱粮也不容易。他点名赢缇、墨白等人,该如何解决?
墨白首先说:“既然人数不大,不如几位大封主均摊一下,每家出千数人应该不难。”
赢缇马上反驳道:“各家封地要服的兵役,已经出够,也没有向封地要钱粮的规矩,这样的先例不能开!”
赢济随之附和道:“向封地要钱粮,与征税无异。这等于平白取消了各家封地,哪有这样的道理!”
赢连阴沉着脸说:“朝廷暂时有点难处,你们就不能伸手帮一回,难道破例一次都不行?非要逼着寡人下旨,将所有封地全收归朝廷不可?”
杜洪上前说:“事情紧急,朝廷筹措有困难,大家为朝廷分忧也是应该的。人员及钱粮数量又要的不多,我看几位分摊一下就解决了,我愿出五百人,大家知道我封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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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缇、赢济、甘信等人不好再抵制,只能不情愿的同意分摊的主张。
过了十余日,这事办妥后,赢连为表对几位大臣的谢意,请大家一起秋猎。墨白还故意劝谏说,国事繁多,这样的游乐之事,国君与大臣不宜参与。
赢连当面驳回墨白的谏言,并要求他去栎阳城查验建造情况。少见国君驳斥墨白,赢缇等人心里暗自高兴。
雍城南面的秦岭山中,是打猎的好地方。进山打猎时,赢连与几位大臣一样,竟然只带了十几名卫兵,他命其余五百人在山外扎营等候。
事情的进展果然不出墨白事先所料,在大家散开狩猎时,赢连遭到冷箭袭击。
国君中箭倒地后,从树林中立刻冲出百十人的队伍,杀奔过来,带头之人正是驷车庶长赢济。只是令赢济等人没想到的是,护卫国君的十几名卫兵武功分外高强,冲在前的人瞬间就被击倒。
而中箭的赢连很快站起,持剑与赢济的队伍厮杀在一处,似乎箭伤并无大碍。让赢济更为惊诧的是,赢连的武功高出他的预想,他手下的人与赢连走不过两个回合,便被击杀。
赢连与十几名卫兵且战且退,并未慌乱。一时拿不下国君这十几人,赢济反而心慌起来,他感觉自己好像中了赢连的算计。但剑已出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退路是没有的,只能玩命往前冲。
很快分散在附近的赢缇、杜洪等人循声赶来。见此情景,众人立刻一拥而上,与赢济的队伍厮杀起来。刺杀国君必是死罪,赢济这些人也杀红了眼,毫不退缩。
不久,墨白率领几百兵士赶到。赢济的队伍被团团包围,不多会就只剩下十余人。眼见大势已去,赢济拔剑自刎,剩余的二十余人则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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