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落桑的呵斥掷地有声,一群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丫鬟婆子被她一身呵斥和通身的贵气逼人的气派给吓住了,纷纷住手。
从澜徽院匆匆赶来的杜氏和汤府四姑娘汤以宁没有亲眼看见以前都不敢相信她真的苏醒了,怎么会这么及时!
没想到她竟然醒了,这下好了,汤府不用再花钱供着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药罐子。
杜氏的心中微微诧异,一个从前只知道撒娇玩闹的国公府娇娇女竟有如此气魄,一院子的丫鬟小厮被她一句呵斥得不敢动弹,竟是连自己的命令也不听了。
自己好歹是她舅舅明媒正娶的嫡妻,名义上还是这丫头的舅母,她已经是孤女,国公府上下不是斩首,就是被大火烧死,如今她孑然一身,凭什么在汤府颐指气使。
想到这里,杜氏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在女儿和丫鬟的簇拥下走到魏落桑面前。
只见她拿捏起气势,装腔作势道:
“四丫头,自从你两年前发生意外,我们汤府像供佛一样供着不省人事的你,如今宁丫头正是议婚的年纪,手底下丫鬟婆子也多,和舅母住在澜徽院太过拥挤,也不得体面,要不你把挽柳院让出来给宁丫头,你搬到翠院去,那儿清静。”
她这舅母别的本事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得功夫倒是一流。
想把她赶到破烂狭小的翠院去,痴人说梦。
以前国公府还在的时候,这位慈眉善目的舅母没少套近乎,如今没落了,她便迫不及待露出她贪婪的嘴脸了。
魏落桑冷冷一笑:
“舅母,窈窈刚刚从病榻上苏醒,实在不宜去翠院那种寒冷无生气的院子,如果您实在觉着宁妹妹和您住着拥挤,不如,你让宁妹妹住到翠院去吧?”
“你……你你你……”
杜氏脸色大变,仿佛看见鬼一般地瞪着魏落桑。
“宁儿娇弱,怎么可以住翠院那种鬼地方!”
杜氏心直口快,将自己内心的想法一咕噜倒了出来。
“宁妹妹再怎么娇弱,也总比我这个病秧子强吧?难道舅母是见国公府没落,故意苛待我这个举目无亲的外甥女吧?”
魏落桑用手绢掩面故意咳了几声。
围观的一些丫鬟开始小声地讨论起来。
魏落桑深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被她气得涨红了脸的宁妹妹。
汤以宁见自己的母亲被魏落桑两句堵得说不出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上前怒吼道:
“魏落桑,你以为你还是定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吗?你现在是罪臣之女,父亲和祖母能够收留你,已经是对你的仁慈。”
为了赶走她竟是连脸面都不顾了。
魏落桑不以为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依旧不紧不慢冷回道:
“宁妹妹,我看你是从出生就姓汤,姓汤姓得太久,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吧?”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的丫鬟婆子各自变了脸色,面露恐惧。
在这偌大的汤府,汤老爷的身世就是府中禁忌,无人敢提,眼前的魏四姑娘简直太勇了。
谁人不知,汤府老爷是汤老太爷的继子,老太太带着儿子改嫁给家产万贯的汤老太爷后就连儿子也改为汤姓,真正的汤家人是魏四姑娘的母亲,定国公夫人汤舜华。
她才是汤老太爷原配生的亲生女儿,说到底就连现在的汤老夫人也不过是个继室。
见魏落桑提起此事,杜氏和汤以宁羞得脸青一阵红一阵,再看见下人们昭然若揭的面孔,汤以宁顿时就急了。
她顾不得自己人前淑女的形象,怒气冲冲跑到魏落桑面前,扬起手给了魏落桑一巴掌。
“啪!”
“你住口!”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院子中的众人屏息凝神注视着二人。
“宁儿!”
杜氏惊讶,一时愣住,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一个孤女打了就是打了,只觉心中气一下子就顺畅了不少。
她急急上前拿着女儿的手仔细察地看,生怕女儿弄疼了手。
整个院子中,除了魏落桑的两个贴身丫鬟看见自己的主子被打心疼不已,其他仆人都低着头,不敢踏入这修罗场。
魏落桑只轻轻捂了一下脸,仿佛刚刚自己不是被打了一巴掌,而是被风轻轻刮过脸颊一般云淡风轻,连死亡她都经历过,岂会把这一巴掌放在心上。
但是她,魏落桑,早已不是从前只会在父兄庇护下嬉戏玩闹的建安贵女了,从今往后,害她家破人亡的人,以及伤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她的眼中满是狠绝之色。
“汤以宁,你敢打我?”
汤以宁挺直了身子,整个姿态仿佛在挑衅她。
杜氏将女儿护在身后。
没多时,一记清脆的耳光就原模原样扇在汤以宁铺满胭脂的脸颊上,脸上的妆容被这一巴掌刮花了。
汤以宁梨花带雨,简直不敢置信,委屈得不得了,捏着帕子指着魏洛桑半晌说不出话,只得转头向杜氏撒娇。
“母亲!”
还不等杜氏反应。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再次降临在汤以宁脸上,下人们纷纷惊得说不出话,只有新雨和萝菊二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不解气。
“不愧是我们姑娘!”
杜氏正欲开口
“啪”
“啪!”
“啪”
几个耳光陆续打在她女儿脸上,她瞪着红红的双眼,发怒似地大吼:
“来人,你们都是死人吗,看见自己的主子被打,竟没有一个人上来护主。”
不远处的几个小厮听到她的吩咐,不敢怠慢匆匆围住魏落桑主仆三人。
“给我狠狠地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蹄子。”
魏落桑面无表情,几个小厮能有多大能耐。
就在几个小厮准备对三人动手时,挽柳院上方的合欢花林丛中飞下来一个身姿矫健的身影,只见他剑还未出鞘,一个来回就将在场所有的小厮踢倒在地。
一个个小厮滚落在地,发出哎哟哎呦的哼哼声。
萝菊看见来人,蹦跳着惊呼:“叶侍卫!”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功高强的贴身侍卫叶远。
魏落桑知道,只要自己还活着,没有她的吩咐,叶远就会贴身保护她。
就凭汤府的这些酒囊饭袋,叶远轻轻出手,就能全部打倒,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肆无忌惮。
杜氏和女儿霎时就被震住,她把女儿拉近胸口,恐惧得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属下来迟了,姑娘您没事儿吧?”
叶远半跪在地上给魏落桑请罪。
“没有,你来得正好,快起来吧!”
魏洛桑柔声吩咐道。
紧接着,魏落桑转脸看着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母女,此时二人就如同霜打的茄子。
院中的丫鬟婆子们个个退到一边,不敢与她对视。
杜氏母女见形势不好,觍着脸给魏落桑好言好语道:
“窈窈,今日是舅母和宁妹妹不对,宁妹妹确实不该冲动动手打你。”
“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你昏迷以来你舅舅把你接到家里悉心照顾的份上,你就饶了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