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私窑，颜青云就皱了眉，仔细打量说话的人。
那人五大三粗的，说话却尖细得很。
颜青云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刚才闯进后堂厢房，然后尖叫的男人。
“你胡说什么！”大壮也认出了他，没好气地指着他说。
尖声男人仗着有衙役在身边，装着胆子站出来，听着胸脯说：“我没有胡说！我刚才看见她，”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颜青云。
“在他，”又点了一下任天召，“的胸膛上摸来摸去。这个男人还露着胸膛呢！”
说完，斜着眼扫了任天召的胸口一眼，后者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任天召刷地展开扇子，挡住自己的胸膛，声色严厉，“荒谬！颜大夫，是在给我看病。哪里露胸膛，你看花眼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
忽地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是啊是啊！她上次给隔壁街张大家的二嫂子的小姨子的表哥的大姨妈看病，也是让人家露出胸膛。”
一听这句，人群瞬间炸开。
尖声男人得意地咧嘴一笑，对任天召说：“你还想狡辩？你就是来逛私窑的！”
“……”
衙役抬手压住大家的声音，还是面无表情，“大梁朝律例，开私窑者，直接下大牢。来人，将颜青云抓起来，带回去。”
“慢着，我跟你们走，容我交代一下伙计。”
颜青云的要求不算过分，痦子衙役点点头，不耐烦地说：“快点。”
走到小玉和大壮跟前，颜青云小声交代：“你们回去，跟王爷说……”
小玉满脸的紧张和担心，但还是将颜青云的交代都记了下来，临了还问：“小姐，你真的去衙门？这才开业几天，都去了两回了。”
颜青云微微一笑，“放心吧，你赶紧回去告诉王爷。”
说完，颜青云转身走到衙役跟前，很淡定地伸出自己的手。
这么配合？
这倒是让衙役始料未及，他拿着锁链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麻利地将锁链套在颜青云的手腕上。
大壮凝重地看了颜青云一眼，想起大牢里那糟糕的环境，大叫一声挥起拳头，捶在痦子衙役的脸上。
“？？？”
全场瞬间安静，只听到大壮平静地说：“我袭官了，把我也带走吧。”
说完，转脸对小玉喊：“快去告诉王爷。”
痦子衙役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恶狠狠地瞪着大壮，“来人，把他们都带走！”
大壮也被拷上，跟在颜青云身边一起走。
“大壮，你这是干啥？”
大壮扯扯嘴角，“小姐，王爷交代我保护您，我不能让您自己去大牢。”
颜青云抬起眼，赞赏地看看大壮，心想，这个方法还真是，又蠢又好用。
熟悉的大牢，熟悉的牢笼。
颜青云倒是很坦然，悠闲地在牢笼里转了一圈。
然后将稻草堆了堆，坐上去歇着。
牢头换了人，这个牢头不认识颜青云，但是已经领了命令，不让她好过。
哐哐哐——
他敲牢门，语气十分恶劣地说：“你倒是悠闲，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颜青云奇怪地看着他，“犯什么罪？京兆尹大人都还没审，有没有罪还不一定呢！”
牢头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缓缓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哼，有没有罪，我检查检查就知道了。”
颜青云陡然坐直了身体，觉察出牢头眼中的狠厉，暗道不好。
大壮被关在另一边，隔着好几个牢笼勉强能看到颜青云的衣角。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大壮紧张的声音，遥遥传来，多少给颜青云壮了些胆子。
她淡定地往袖兜里摸，从空间里找，找到一个东西，她微微一顿，嘴角勾了起来。
“果然是卖笑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笑出来？”
牢头眼里冒着邪光，一步步往颜青云跟前走。
颜青云缓缓站起身来，嘴角挂笑，“张嘴闭嘴，说我是罪人、卖笑的，你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啊？”
牢头轻蔑地一笑，“一个妓子，当然让人看不起。”
“哦？是吗？那你进我的牢笼干什么？”
颜青云微微斜着眼睛看他，眉眼间多了一些娇媚。
牢头微微一怔，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眼中的浴火更浓了几分。
“自然是来教训你！”牢头的声音激动，甚至有些颤抖。
大牢里就关着颜青云和大壮两个犯人，牢头的话在大牢里回荡，大壮全都听见了。
他也是男人，当然知道牢头的目的是什么。
大壮急的不行，声嘶力竭地吼叫，“你要是敢动颜小姐，我就撕了你！”
威胁的话，一句接一句，大壮却没有得到牢头的回应。
实在没法，大壮憋足了劲儿，使劲撞牢门。
一下、两下、三下！
哐啷——
牢门真的被他撞开了。
忍着剧痛，大壮跌跌撞撞地往颜青云的牢笼跑。
刚才光顾着撞牢笼，大壮都没注意，这会儿出来了，才发现大牢里只剩下他凌乱的脚步声。
“不要啊！不要啊！颜小姐！颜小姐！”大壮嘴里嘟囔着，就像是梦游的人在呓语。
快到颜青云的牢笼的时候，远远看见，两个人交叠在一起。
轰一声，大壮的脑袋里炸了！
萧景元布置完后，紧急往衙门赶，刚进了衙门，就被一群人拦住了。
“王爷，您怎么来了？”京兆尹色厉内荏地行礼询问。
萧景元抬起手里的手杖，用力地往地上一杵，所及之处，地砖碎成粉末。
“本王说过，谁敢动她，都得死。京兆尹，你是不是活腻了？”
这淬了冰的声音，钻进了京兆尹的耳朵，他觉得浑身瞬间就结了冰。
京兆尹心里苦啊，一边是王爷，另一边也是王爷，他在中间夹着当磨心。
可不就是活腻了？
得罪哪个都是死。
可他还是应着头皮，想着信阳王好歹是将来王储的最佳候选人。
而眼前这个，不过是个残疾王爷。
有点残暴而已。
但他好歹是朝廷命官，又能拿他怎么样？
打定了主意，京兆尹脊背挺直了一些，“王爷，颜青云开私窑，证据确凿——唔！”
话还没说完，京兆尹就被人掐住了脖子，腾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