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鬓散乱,满脸的血混着泥土从下颌缓划下,手臂疼的已经麻木但还是机械般的一下一下朝地上的那具尸体刺去。
直到整个人被回过神来的保镖控制住,她这才轻扯起一抹笑意,无畏又疯狂。
“快,快去找洋医!”保镖们手忙脚乱的动了起来。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另一个空间,一个身穿血红色嫁衣的女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目光中充满了不知是意外还是渴望的复杂交织情绪。
杀了淮系军的沈二公子,容霜的下场可想而知,保镖们不敢就这样让她死去,因为他们还需要容霜来承受沈家的怒火。
容霜被丢在了一旁,一保镖骂骂咧咧走上前来,想踹她一脚,却被她凶狠的目光给吓退,“这个疯子女人,这次真的是出大事了,沈二公子要真是没了,我们这些做保镖的也活不了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让兄弟们快逃吧。”
“逃,你能逃哪里去?”
“现在外边到处在打仗,跑到哪里都不安全,更何况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我能带他们逃哪里?”
“那逃也逃不了,只能待在这里等死吗?”
“你先别激动,沈公子是这个疯子杀的,与我们无关,不如我们把她折磨一番带回去,让沈老爷消消气,说不定沈老爷一看到这疯子的惨象,说不定就能放过我们了。”
“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先打断她的手脚再割断她的舌头吧,这样我们无论做什么她都不能反抗和叫出声来了。‘
容霜抬头,见那几个保镖向她走来,一股极为难闻的腐败气息越发浓厚,他们每走一步眼眶都要流出黑血,衣物也开始腐烂,露出身上的森森白骨。
“割断她的舌头,让她不能说话,打断她的手脚让她不能反抗。”
幽幽的声音响起,如同魔鬼一般盘旋在容霜心头,她抿了抿唇,突然绽出一抹狠绝笑意,“才不会让你们得逞。”
说罢,拿起已经染成了深红色的银簪,这几个保镖还当她要垂死反抗,正要扑过来,谁知容霜直接横下心对着自己纤细的脖颈一抹,一个比巴掌还大的极深伤口横桓在她脖子,她的衣裙瞬间被鲜血染红,力气尽失倒了下去。
“真是一个果决的小姑娘啊。”红衣看着倒在地上逐渐失去生机的尸体,喃喃自语道:“同化失败了呢。”
“仅凭我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占有同化空明体肉身。”
工厂外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男人浑身被淋湿跑了进来,他看见容霜倒在地上的尸体一愣之后便发疯似的向她跑去。
看着男人不停的呼唤着已经失去生机的容霜的模样,红衣女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抬手一挥,整个世界如同陷入了漩涡一般,逐渐消失湮灭。
“等着我,许郎。”
已经过了多久了?大概有两三天了吧。
赵凡坐在一处黑暗的墙角,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淦尼玛,快放劳资出去啊!”他无力地拍打着墙壁,但并没有任何东西理会他。
他一阵抓狂之后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漂浮的小纸人,道:“这位小纸人大哥,你能带我出去这个地下室吗,我可是赵家的少爷,你救我出去之后一定会给你重谢的。”
小纸人一动也不动,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中。
“啊啊啊,我真是要疯了,我在跟这听不懂人话的纸人说什么啊!”
小纸人忽然一动,围在赵凡身边的金色光圈骤然小了一圈,赵凡怪叫一声,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阵属于婴孩的小声,在那个金色光圈外,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色漆黑婴孩就站在光圈之外,脸上带着纯真的笑意,看着赵凡。
“啊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赵凡连忙对着漂浮在半空的小纸人一阵告饶,“纸大哥,纸大哥我错了,我不该对您出言不敬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快让这玩意儿离我远点,救命啊救命啊!”
他话音落下,光圈骤然变大,一下子把圈外的黑色婴孩一下子弹飞。
婴孩发出一阵凄厉惨叫,被弹飞到一旁的红色嫁衣上,虎视眈眈的盯着赵凡,赵凡哆嗦着身子,拼命当作没看见。
好在婴孩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就自顾自地爬到了红色嫁衣上蹲下不动了,赵凡见婴孩奈何不了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小纸人道:“多谢纸大哥,纸大哥你这么有能耐能不能把我从这里带出去呢?”
小纸人一如既往的没应声,赵凡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他缩了缩脖子,开始打量起了这个昏暗的房间。
自他被这个面具男人绑架过来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三天了。
一开始他被丢在了一个窗户被封死的隔音房间,里面的一切设施还算是正常,能吃能喝能活动,除了没有娱乐设施几乎与常人的生活无异。
那个男人告诉他,三天之后就要请他出手对付一个邪物,让他做好准备。
赵凡哪里会做这些,他急切向男人辩解自己并不会做这些事,但男人好似在面具下露出了一个笑容,接着不管赵凡如何愤怒无奈的向他解释,面具男人都没当做听见。
三天时间转瞬流逝,房门打开,赵凡被男人用黑布蒙上了眼睛丢到了一个漆黑的房间,赵凡一进房间就感觉到了如冬天般刺骨的寒意,就在这时,赵凡揣兜里的一张小纸人突然跳起,在赵凡惊恐的目光中挡在了他的面前。
迎面扑来一只全身泛黑的小婴孩,他赤裸着身子,大概只有一两三岁大小,满嘴牙齿却尖利无比,看上去咬上一口便能轻易撕下人手臂上的一块肉。
赵凡想躲开,但他左右都被面具男人钳制住动弹不得,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鼻而来,赵凡惨叫着眼睁睁看着婴孩扑面而来,噗的一声,婴孩撞到了小纸人身上,本该脆弱无比的纸片小人按理来说应该会轻易被这黑色婴孩撕裂,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婴孩撞到小纸人身上一下子被弹飞,赵凡一怔,喉咙里的惨叫被吞了下去。
“很好。”面具男人轻笑一声,抬手把赵凡从楼梯上推下,“你就先呆在这里吧。”
身后铁门被哐的一身关上,最后一丝光线消失殆尽,赵凡被吓得不轻,他大声叫道:“纸人大哥,纸人大哥你还在吗?!”
两次都是这个纸人救了他,赵凡看得很清楚。
回应他的只有小婴孩嬉笑的声音,再然后便是现在这样了。
在这里昏暗的房间里,唯一亮眼的便只有那件大红色衣裙,明明室内无风,它却轻飘飘的飘扬在半空中显得诡异无比。
面对着他的房屋墙壁摆了一张很大的桌子,看上去像是供奉着什么东西,赵凡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小婴孩忽然扯起嫁衣一角,爬了过来。
“我擦,你要干嘛!”赵凡一惊,忙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却不知道往哪里躲。
婴孩嬉笑着,爬到赵凡身边,把嫁衣丢到了赵凡旁边,一缕缕黑发从嫁衣下蔓延而出,延伸到赵凡脚下。
“头发?!”赵凡惊道。
那不断蔓延的头发把赵凡围成了一个小圈,丝丝缕缕的阴气从它身上溢出,不断消耗着小纸人构成的保护屏障。
“纸人大哥你坚持住啊纸人大哥!”
赵凡发现这小纸人的屏障是随着他的移动而动的,他试着抬脚踏出这如蛇般盘成一堆的发丝,脚一踩到那些发丝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软和滑腻感觉让赵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强忍着这种不适感,向前快步走着。
还没走几步脚下忽然绊到了什么东西,赵凡一个趔趄身体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什么东西绊我一下。”赵凡纳闷,向下看去,一个木制的人偶躺在地上脸上还贴着一张照片。
赵凡拿起一看,这木制人偶的肚腹处突兀的鼓起一块,仔细一看这人偶似乎是一个女身的形状,赵凡眯起眼睛看了看这木偶脸部贴上的照片,这一看彻底把他震惊到了。
“这...这不是许家大小姐那什么许悠吗?!”
像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测,赵凡手指一动摸到了木偶身后凹凸不平的一处刻痕,他翻过来一看,赫然刻着许悠二字。
“还...还真是!”
怎么想正常人都不会觉得刻有自己名字的人偶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好事,赵凡惊的瞠目结舌,他翻来覆去看了这个木偶一圈,“许家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邪气的面具男人了吗?”他摸到了木偶鼓起的肚子,“这是什么意思,希望她怀孕吗?”
在他手指触摸到木偶肚腹的一瞬间,那浑身漆黑的小婴孩突然愤怒的嘶叫的一声,好似对赵凡这个举动很是不满,赵凡被吓一跳,木偶瞬间脱落到地上,他低咒一声,冲小婴孩竖起了一根中指,道:“叫什么叫,来咬你爹啊!”
他说完紧张的看了小纸人一眼,小纸人屏障完好,赵凡松了一口气,从地上把掉落的木偶抓起,因为屋内漆黑无比,视野受限严重,赵凡从地上抓起的木偶并不是那只肚子鼓起的女身,而是一个胸部扁平的男人。
“这又是谁啊。”赵凡抓起木偶看他脸上的大头照片,上面是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男人,他翻到木偶身后刻字。
“杜荣?”赵凡念叨着,“这又是哪个倒霉鬼?”
“哎,这木偶怎么没有手臂!”赵凡惊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赵凡看着桌子上这张合同不解的问道。
这张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谭安宇用两百万买断杜荣的设计创作才华,为期永久。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限制条件和需要付出的东西,有的只是合同下需要他签名的一栏姓名。
“字面意思,两百万买你的设计创作才华。”谭安宇坐在杜荣对面,笑着道。
“只是让我签个名就行了吗,不需要做什么其他的?”杜荣诧异道:“那万一我以后自己创立一个设计品牌赚了钱,凭你这张合同是限制不了我什么的。”
“我当然明白。”谭安宇摇了摇杯中的红酒,悠悠道:“我说过,我欣赏你的才华,只是想买你的才华而已,你签完这个合同,拿走两百万后,不管你是想要继续做设计师,或者说创立自己的品牌,都与我无关。”
真的只是这样吗?
谭安宇的条件没有一点限制,简直就像是专程来给杜荣送钱的,但他的目的真的只是这样吗?
杜荣心有疑虑,他知道天上不会轻易掉馅饼,但他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现在是真的很需要那两百万治好父亲的病,让他东山再起。
“谢谢安宇了。”杜荣在纸上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谭安宇道:“欠你这两百万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那倒是不用了。”谭安宇的话有些意味深长,“毕竟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杜荣一怔,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挠了挠头笑道:“安宇你要出国了吗,你这才和许小姐订婚,我还以为...”
杜荣一提及许悠,谭安宇一副闲然自得的表情有些皲裂,片刻后他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拿出一张银行卡,丢在了桌上,“这卡里没有密码。”
整整两百万近在眼前,父亲的病也有得治了,不管谭安宇目的如何,对于他慷慨解囊助他这件事,杜荣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真是太谢谢你了,安宇。”杜荣道谢后想要伸手去拿,一根手指却抵住了银行卡,不让杜荣拿走。
“怎么了?”杜荣忐忑道,他有点害怕谭安宇会反悔。
欣赏了一会儿杜荣忐忑不安的表情,谭安宇笑了,拿起合同道:“你这还有一项没有完成。”他指着签名那栏,道:“签字盖手印,你只签了字还没盖手印呢。”
“哦哦,好,盖手印,有印泥吗?”杜荣道。
“用这个。”谭安宇递给杜荣一把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