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赶路后,翌日午后时分,施恩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位于施多村东北方的茗居村。此刻,他正一脸汗水的站在村子入口处。
在这夏日的午后,阳光灼热的照射着大地,涤荡出火焰般的烧灼感。
施恩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在耀目的阳光下,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村子。
老实说,茗居村的占地面积相比施多村要大上不少,景色也是个外好看。
一潭清幽碧绿的湖水,静静自村中流淌而过,将村庄一分为二。镜子般的水面,辉映着当空烈日反射出刺目的银色光泽。
岸边耸立着成排的树木,投射出凉凉的阴影。
菩提树下,清凉而寂静;蝶和蜂互相飞舞,呜叫声也显得分外温柔。
远处的绿地中,油绿色的青草,不杂一点金黄,一望平铺着,全无波动,似乎已经进入了迷梦。
在河流那边,直到地平线上,一切都是灿烂辉煌。不时有微风掠过,吹皱了平野,一层光辉的薄雾笼罩着整个田间。
站在这里做个深呼吸,芳香即刻沁入肺腑。
远远的地方,鸟声遍于四野。
听着这热烈的生之鸣奏,使得安静地站在村子入口处的施恩感觉十分惬意。
眼前的一切景物,都有种使人沉沉欲睡的感觉;同时,又勾引着无数深幻的梦想。
欣赏着眼前美景,着实有种令人陶醉其中的感觉。但很快,施恩便醒过味来。他可不是来这里赏景的,而是要拜访居住在此的康德老伯。
还记得康伯伯是居住在村子正东偏北一点的方位,那应该就是这个方向了。找准好方位,施恩举步朝目的地走去。
顶着烈日约摸又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施恩终于在一座水泥砌成的小石屋前停住了步伐。
小石屋建高两层,占地面积不算太大,白墙褐瓦,颜色搭配来看也算养目。
尖尖的屋顶上还耸立着一尊烟囱,看上去很有种童话故事的味道。
屋子旁边,果然有座看起来很是怡人的小花园。
花园虽小,但里面的景色却异常美丽。
各式各样的玫瑰正竞相开放,五颜六色的花和醒目的绿,被高悬在天空的灿阳所环绕,空气里充满了醉人的芬芳气息。
屋子的正门处,门扉此刻正紧闭着,门前悬挂着一个手摇式的钟铃。
施恩走上前去,抬手摇响了用来叫门的钟铃。清脆悦耳的铃声,下一秒便在空气中散播开来。
不多时,屋内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对不起,今日敝人不做生意,欲行占卜请改日再来。」
闻听这道送客令,施恩一时楞住了。片刻过后,才又出声说道:「打扰了,请问康德伯伯是住在这里吗?」
屋内再度传来先前的男声:「正是,来者何人?」
施恩连忙应声道:「我受家父所托,前来拜访康伯伯。」
屋内沉默少顷,随之又道:「你的父亲是谁?」
「家父名唤施魁。」
没过多久,原先紧闭的门扉便在此刻打开了,一张上了岁数的面孔随即出现在施恩面前。
此人目测来看已年过半百,脸上的皱纹无声诉说着岁月的痕迹。虽然上了年纪,但面相依旧和蔼。
老者身着一件深青色的连衣长袍,腰部系着一条红色的腰带,整体着装颇为符合占卜师的职业。
施恩和康德相互打量了几眼,后者最先说道:「施魁的儿子,那应该就是施恩了。」
「正是。」施恩边说边点了点头。
康德的脸上露出一抹祥和的微笑:「这么些年不见,想不到你已经长成一位英挺的大小伙了。记得上一次见面时,你还被父亲抱在怀里呢!」
听对方这么一说,施恩略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有话进来屋里说吧——」康德边说边侧身邀对方进屋。
施恩行了个礼,随着老人一道走进屋中。
在屋中的椅子上,二人相对而坐。康德率先发问:「刚刚你说是代父亲前来拜访,令父最近怎样,身体可否安康?」
施恩礼貌的笑笑,回复道:「多谢康伯伯关心!家父身体颇为安健,请勿挂念。」
康德点了点头,又问:「今日来此,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听对方这样一说,施恩立刻从怀中取出父亲的信件,双手呈上:「家父托我给您捎来一封信,请您过目。」
接过施恩递上来的信函,康德随即将其拆开,细细阅读起来。
施父的亲笔信写得并不简短,因而阅读起来也要颇费一番时间。
两盏茶的工夫过后,康德这才将视线从信上移开,转而看向坐在对面的施恩。
细细看去,他的目光中打量与审视并存。之前祥和的神情,现下已荡然无存,似乎就像在看一个素未平生的陌生人一样。
也是在这一刻,施恩忽然注意到,近日以来的父亲,好像也时常用类似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父亲的信件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为何这位康伯伯也会用这么奇怪的目光打量自己?一时间,施恩心中填满了困惑与不解。
寂静的房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对视着彼此。
这种状况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康德才重新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与此同时,先前审视的目光又换成当下友善的凝视。
「孩子,跟我上二楼的占卜屋吧。」康德说完,最先朝一旁的楼梯走去。
施恩在原地楞了片刻,便也站起身来,跟着康德走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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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占卜屋,这里的气氛果然很不一般。
房间的窗户上拉着厚厚的深红色窗帘,外面耀眼的阳光完全无法照射进来。
只有一盏油灯透露出昏黄色的光芒,火苗在空气中微微摇曳,在墙壁上投下万物晃动的影子,为这间不大的占卜屋平添了一丝神秘又诡异的气氛。
屋子正中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深褐色的圆桌和两把同样颜色的椅子,而在桌子上的红色衬垫上则静静安放着一颗水蓝色的水晶球。
毫无疑问,这是专供占卜师用来占卜的必备法宝。
进入占卜屋后,康德率先在放有水晶球的圆桌前就座。而施恩在他的示意下,坐到了正对他的一张椅子上。
二人对视几眼,康德最先问话道:「孩子,之前有听说过占卜朮吗?」
施恩略有迟疑的开口道:「老实说,没什么印象。仅是听父亲有提到过,占卜似乎可以预知未来过去。」
「占卜是由外界事物的动向和变化,向非人的灵体探询想要知道的事物。它和预言不同的地方在于,通常会出现模棱两可的答案,需要让让被占卜者寻找最终的解释。」
听过康德这番诉说,施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了一声。
「好的,接下来我就按照你父亲的意思,为你卜上一卦。」
闻听此句,施恩立刻楞住了。呆了几秒,他连忙张口问道:「什么?父亲请您为我进行占卜?」
康德点头应道:「你父亲的信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施恩满头雾水,感到奇怪极了。
「相信很快你就会明白的。」康德轻松的回道。
「但、但是……」
「嘘——安静。」康德示意施恩收声。
接下来,他便将双手悬放于前方水晶球的上空。然后从嗓子深处祭出一长串在外人看来,完全听不懂的咒语。
与此同时,原本还是一片水蓝色的水晶球,竟然在此刻发起光来。
逐渐呈现的银亮色光芒不仅完全取代了之前的水蓝色,而且还将这间并不明亮的占卜屋,影射的一片辉煌。
施恩在这片奇异的光泽里,已经完全看得呆掉了。
他的视线不断在水晶球和康德身上交替转换。看着对方熟练的朗诵咒语,双手在明亮的水晶球上空有规律的游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先前一直朗诵咒语的康德在此刻停了下来,悬在水晶球上空的双手也撤了回去。
与之相伴的,水晶球也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逐渐褪去了银亮的光芒,最后又恢复成原本的水蓝色。
失去了耀目的光线,整个占卜屋又回到最初的阴暗。
占卜完成的同时,康德也在此刻呼出一口气。
房间里在短暂的沉寂后,最先响起了施恩的声音:「康德伯伯……有结果了吗?」他问得很小心。
康德的目光从水晶球转移到施恩脸上,然后便一直望着他。
望了他许久,这才开口说道:「孩子,自从落水以后,之前的一切就全都想不起来了是吗?」
施恩点了点,应道:「是的,他们说我这是患了重度功能性失忆症。」
康德闻言淡淡一笑,缓缓摇了摇头:「那并不是什么失忆症,你什么病也没有。」
施恩即刻费解的挑起眉头,似乎对这样一句话完全无法理解。
「……什么?那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之前的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施恩吃惊的追问道。
康德在这时又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孩子,那是因为之前的记忆根本就不属于你。明白了吗?」
听到这么一句,施恩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对面的康德,好半天后才愣愣的问道:「……不属于我?那会属于谁?」
「那是属于施恩的记忆。」康德不紧不慢的回答。
「可我就是……」
「不,你不是!」康德从中打断施恩未说完的话,他看着他的眼睛,逐字逐句地说道:「孩子,你并不是施恩。」
只这一句话,立刻就让施恩彻底呆住了。他在那里楞了好半天,才又开口:「您、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施恩。」康德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样一句话,听在施恩耳中无疑是个晴天霹雳,他觉得整个身心都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海浪给狠狠冲击到了一样。
若不是现在是坐在椅子上,他很可能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是施恩?!那自己又是谁?
另一边,康德自然明白施恩心中的震惊,他以抚慰的口气对他说道:「孩子,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这是事实!你无法回避。」
「可、可是……」施恩吞吐的开口,仍未从刚才的巨大震惊中恢复过来:「我……我怎么可能不是施恩?我的家人、朋友,他们都是这样称呼我的!」
「他们并不知道你不是施恩。」康德一如方才那般不紧不慢的回答。
「怎么可能?」施恩随即反驳道:「我还是原来的样子!施恩就是这个样子的!如果我变了,大家一眼就会看出来!」
「那是因为,现在的你只得施恩的形,未得施恩的魂。」
此话过后,屋子里又是大片的沉寂。对于康德刚刚的那句话,施恩一时间完全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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