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爷驾的马车已经出了城。
马车厢里，耗子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叶天宇。
“天宇，刚才鸭蛋被打得好惨，他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守卫不当非要和我们出城？”
“他啊，想钱想疯了吧！”
叶天宇一脸无语，哪有守卫说不干就可以立马走人的，被打都是轻的，要是说严点被拉去砍头都有可能。
“不用管他了，你看看呼延家给的钱够数不？”叶天宇想起正事。
耗子急忙打开钱袋，“好多钱啊！”
“就三金克令，看你激动的！”叶天宇伸手拿过钱袋。
“卧槽，这么多钱啊！”
叶天宇刚看到袋子里的钱就张大了嘴巴。
“多少？”孙老爷插话。
叶天宇将钱币倒入手中，数了数，“十五金克令！”
“真不愧是呼延家！”
孙老爷感叹，平常抛一次尸给两金克令都算是多的，老伴托的梦当真是灵验了。
“耗子，把钱收好！”叶天宇将钱币放回钱袋。
“我保管钱啊？”耗子惊疑。
“是的，以后钱都你保管，完事后我们再分！”叶天宇将钱袋塞给耗子。
“那孙爷这边？”耗子瞅了瞅车帘外。
“抛尸人的规矩，一人拿钱保管即可！”孙老爷开口。
“嗯嗯！”
耗子莫名有些感动和自豪，自己终于是抛尸人中的一员了。
“对了，为什么我们拉着尸体出城，城防守卫都不带阻拦的，是因为鸭蛋的关系吗？”
耗子突然提起自己心中的疑惑。
“就鸭蛋，他哪有这能耐！你刚加入抛尸人，给你稍微普及一下。”叶天宇接话。
“呃，姥爷，你来说吧！”叶天宇探出头去。
“你小子居然敢吩咐我了？”孙老爷瞪向叶天宇。
“请姥爷解疑！”叶天宇急忙改口。
“这还差不多！”
孙老爷消气，接着，他清了清嗓音，叶天宇和耗子则钻出马车厢，坐到他的身旁。
“这事得从几百年前的瘟疫说起，当时的瘟疫闹得特别凶，死了很多人。”
“因瘟疫死的人都有晦气，总不能任由他们的尸体烂在家里或者大街上。”
“那时官家不肯出人，都是些怕死的狗，于是官家向外征集了一批人，又是发钱又是发车马的，还给他们登记在册，让他们合法合规地专门将尸体运去城外处理。”
“那场瘟疫持续了很多年，之后又复发了几次，抛尸人这一职业也因此得以延续。”
“虽然现在没有瘟疫，也没有成批的人死，但城里哪家若是死了人，还是得抛尸人运送尸体出城。”
“水葬、火葬、土葬，亦或是直接抛尸荒野暗林的天葬。”
“总之，尸体不能留在城里，就连尸体多放几天也不行。”
“人啊，有了以前的痛苦记忆和教训，就更怕尸体会引来瘟疫这样的灾祸了。”孙老爷语重心长。
“哦，原来是这样啊！”耗子点头。
“那我们要将尸体运去哪里？”耗子接着询问。
“运往何处，又如何处理尸体，都不是我们说的算，天宇，你教教小耗！”
孙老爷朝叶天宇使了个眼色。
“得嘞，嘿嘿，耗子，看我如何施法！”
叶天宇钻回车厢，耗子跟上。
“就这么一个东西，名曰葬魂符，市场售价两铜克令，也就两个肉包子的钱。”
叶天宇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符。
“你就这样将葬魂符绕着尸体弄三圈，然后给它吹口气，最后松开手，结果就出来了。”
叶天宇边说边演示给耗子看。
“哗！”
叶天宇刚松手，黄纸符就自行飞腾起来。
接着，纸符于尸体上方燃烧，直至燃成灰烬。
“见了没，这是天葬的意思！”
叶天宇说道，又给孙老爷传话，“姥爷，这次是天葬！”
“天宇，我还是没看懂啊！”耗子一脸疑惑。
“这个简单，葬魂符如果在尸体上方燃烧，代表的是天葬；如果落地燃烧，自然就是土葬；而在前方是水葬，在后方是火葬……”
“呃，姥爷，前是水，还是后是水啊？”叶天宇挠头询问。
“你小子，前火后水，自己背三百遍！”
孙老爷有种恨铁不成钢的郁闷，这事给叶天宇说了都不止三百遍了。
“姥爷，不用背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不就是前水后火吗？”叶天宇自信满满。
“你出来！”孙老爷咬牙。
“嘿嘿，姥爷莫急，跟你开个玩笑，是前火后水哈！”叶天宇咧嘴笑道。
“哈哈！”耗子也是被逗得笑出声来。
“啪！”
只听孙老爷一巴掌打在叶天宇的后脑勺上。
“真以为老子驾车不能进来是吧？”孙老爷吹胡子瞪眼道。
“姥爷，我知道错了！”
叶天宇卖乖，右手则揉着自己生疼的脑袋。
“你小子，何时才能老实一点！”
孙老爷还想再补上一巴掌。
“孙爷，您专心驾车，我看他现在就挺老实的！”耗子急忙插话。
“两个小兔崽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孙老爷骂骂咧咧地继续去驾他的马车。
一个时辰后，马车驶入未城东面的暗林。
“呼！”
刚进入暗林，一股阴冷的风就将马车厢布帘掀起。
两旁的黑血树枝叶摇动，似乎是闻到了麻袋里的血腥味。
“血……血……”
诡异的声音隐隐自林间传来，又好像被无数双恐怖的眼睛死死盯着一般。
“都打起精神来，虽说现在不是黑夜，但嗜血凶兽也会要了我们的命！”孙老爷神色变得凝重。
“天宇，天葬为什么要来暗林啊？”
耗子不自觉地打起哆嗦。
“天葬有讲究，并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尸体就行，以前天葬除了运到暗林老白树下之外，还要切割尸体，将尸体剁成碎肉什么的，现在算是简洁许多了！”
叶天宇解释，顿了顿，他笑道：“耗子你不用紧张，我都来好几次了，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嗜血凶兽。”
“呸，你小子别乱误导人，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可不是开玩笑，爆裂丸什么的准备好！”孙老爷训斥。
“嗯！”叶天宇不再嬉皮笑脸。
……
“到了！”
孙老爷拉停马车，他将马头绳紧紧拽在手上。
“这就是老白树啊？”
耗子仰头看着这棵奇特的老树。
这棵老树确实和暗林里见到的其他树木不同，它的树皮白似冬雪，其树叶却黑如墨汁。
“是的，这就是老白树，听说这树到了晚上会变成吃人的老妪，凡是白天见过她树体的人都是她晚上找食的对象，耗子，今晚你可要当心了！”
叶天宇故意将语气说得很吓人。
“她晚上能进城？”耗子咽咽口水。
“当然了，她喜欢在人熟睡的时候，用她那枯老苍白且指甲尖锐的手撕开人的胸脯。”
“吃人的肝脏，肺什么的，就是心脏不急着吃，你知道为什么吗？”叶天宇继续。
“为什么？”耗子几乎想到了那个画面。
“心脏在的话，人不会立刻死去，人会因为疼痛醒过来，你想啊，你若是醒过来看到一张恐怖狰狞的脸，她的嘴里还嚼着从你胸脯里掏出来的肝脏，借着从窗户外照进来的月光，那场面……”
叶天宇越说越吓人。
“那……那你怎么没被吃掉？”耗子满脸惊惧。
“哈哈，看你吓得，我和你开玩笑呢！”
叶天宇忍不住笑出声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瞎扯，你们两个快点！”孙老爷骂道，他已经调转好车头。
“哦！”叶天宇急忙跳下马车。
“挺沉的，天宇你搭把手！”耗子抓起麻袋。
“你拿刀子去，我一个人抬！”叶天宇接过麻袋。
“你俩速度，把尸体丢在树下就行。”孙老爷催促。
“妈耶，车上好多血！”耗子叫道。
“怕啥，回头用水洗洗，你把刀拿来，我先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活着。”
叶天宇一人将麻袋抬至老白树之下。
“来了！”耗子拿刀跑了过来。
叶天宇接过刀子，直接将绑在麻袋口的绳子割断。
“嗷！”
突然，一声兽吼在叶天宇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窜了出来。
叶天宇被吓得扔了刀子，他来不及细看袋子里的情况，他好像看到麻袋里的女人满脸是血，她的两只眼还大大地睁着。
“是魔豺！”
孙老爷大喊，奋起挥鞭。
“妈哟！”
叶天宇拔腿就跑。
他边跑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球。
他甩手一扔，圆球砸向正朝他扑杀而来的魔豺。
“啪！”
圆球炸开，却是一点威力没有。
“靠，坑爹啊！”
叶天宇叫骂，他纵身想跳上马车，但他力量明显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