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郁垒的身躯上陡然发出大量水蒸气,散发的热量甚至直接蒸发了半米内的雨水。
原本慌乱的人群,此刻全部如同遭遇雷击一般,一个个头冒白烟栽倒在地。
郁垒单手捏着破碎的墨镜,并用手遮挡住自己已经开始变异膨胀的眼球,此刻它早已钻出眼眶不断抽搐,并喷溅着组织液,连带着郁垒的脸也开始在层层剥落着上面的皮肤组织。
另一只手光速划过空气,五指似乎各有意识一般各自在空中虚按着各种不同的位置。
一段仅郁垒可见的代码在半空中一闪而过,这是超过了市面常见的单字普通术法以上的更高级术法,甚至在仙人级算力的供应下能被称为“仙术”级别的玄奇代码。
郁垒的身影只一瞬间便消失在原地,连带着某些存在于“荒”之间的痕迹,也一并抹除了去。
经过了与老男人这名八方客修士的会晤,郁垒心知自己之前的行为还是过于大胆了些,至今没有出问题,只是凑巧没有心人一路追下去,而这种侥幸迟早会害死他。
而今晚引出这次大麻烦,绝不可能如同上次一次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终被掩盖过去
于是这次的跑路在原本常规的消除手段上,更添加了一些额外的“手段”。刚刚施展那个术法可是一些地听术士都难以掌握的高阶术法——名唤“世途渺于鸟道”。
难以掌握并非是施展方面的难度,不然郁垒一个“圆觉”级修士也断然不可能如此快速就能施展出来,而难度在于如何去理解透这个术法。
对于很多修士们来说,市面上可以接触到的术法可太多太多,但并非每一种术法都是完美适配于自己的。
一是如算题一般,修士首先得理解整个解题的思路了,才得以把这个术法成功运转起来,其次便是该术法对修士本身的适配度,同样的术法有的人施展出来随便都有破限的威能,而换了个人甚至压根都没法成功跑起来更具体一点的例子,一位全身金属化改造后的修士,总不能指望他施展一些能产生血肉堆叠效果的术法吧
至于“世途渺于鸟道”这一术法,也并非郁垒所创,而是一位故友的遗作之一,该术法号称“连圆觉都修不上去的弱智也能学会的超好用消除痕迹法呢!”其根本逻辑简单来说,就是在狭义的固定范围,将一切施术者锁定范围内的痕迹通过一次放大再分散的方式,迅速转移开来。
于此,那位曾经号称千古扯呼第一人的故友是这么说道的:“干了坏事就跑是本手,跑完还能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这是好手,但是一心只想着所谓的消除所有痕迹是俗手,太干净了谁不怀疑啊?能把自己大隐隐于世人之中,这才叫做妙手!”
所以这个术法的核心并不在于彻底的消除郁垒的痕迹,反而是用一种以狭义定义拓展到广义视角之上,稀释掉自我存在痕迹融入世间万物的自然运动之中。
自然而然,这一术法在功效之上的表现,称之为“仙术”亦不为过
毕竟考虑到不可能完美消除掉所有痕迹,那么干脆就增加更多余的冗杂痕迹来混淆视听,同时郁垒早在脱离那种诡异的感觉之后,便在同步准备了第二个术法。
同样是一个简单无比的术法,名为“轰炸”,沦落到市面上的大众术法通常都有一个很基本辨别强弱的方式:那就是字越多的越厉害,越少的反而越普通,尤其是这类一字两字的术法,几乎算得上修士人人都会的程度。
但很多时候,普遍往往还等于好用。
这个术法的运用逻辑也很简单,就如同是短信轰炸一样的概念,郁垒将刚刚自己接受到的巨量无效信息做成了一个简易的自动解压包丢在了原地的“世途渺于鸟道”之中。
随着郁垒身形的消失,那个犹如炸弹一般的解压包无声炸裂。
术法“轰炸”,恐怖如斯!
海量的无效信息瞬间席卷了整条街,街上的行人包括修士们纷纷倒地,额头或者后颈处冒出白烟或者是电火花,一眼看过去基本可以断定是一瞬间信息过载造成了的大面积瘫痪。
时间已至深夜三点,这场大雨仍旧不见停歇,街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到此刻才算停歇了一些。
甚至其他的躁动也较之其余日子里也更寂静了些许,只因原本叫卖各色武功秘籍或者双修模拟器的摊贩们,现在一个二个都如同脑袋里炸开了锅一样,都冒着黑烟两眼一闭,躺得遍地都是。
就在郁垒做完这一些的下一瞬间,一位西装革履的壮汉,和几位身穿靛蓝色布衣的美丽女子出现在郁垒消失的位置。
那壮硕得犹如小巨人一般的西装男,正是委托了郁垒任务的杜伟,益民民生用品在卡隆坡的分地区经理,而随着他一同出现的是负责检查卡隆坡“荒”数据上下载流量监控的“青鸾坊信使”。
杜伟脸色不善地看着眼前几名也在通过各自方式搜索现场情况的信使。
“…“龙”入境了吗…”
其中一位信使眉头紧蹙否认道,““龙”尚未进入卡隆坡的“荒”范围之内,根据上次的观察记录推测,她此时应该还在海上。”
杜伟面容冷峻似铁,“不是“龙”还有谁能有这种恐怖的算力!?这种程度的信息炸弹当量明显是仙人级的…!”
“是“轰炸”,这个术法很简单的,不太可能按照这个术法锁定到具体是哪一位仙人,但是这个当量确实是仙人级的程度了无疑。”一位信使站在现场,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说道。
另一位信使则接着得出了自己的结论,“那么看来很不幸,似乎卡隆坡这边出现了一位从未登记在案的“野仙人”。我们已经向“西王母”大人提交了现场观测报告,正在横向对比之中。”
“青56号,你检索一下现场的信息有什么收获吗?”明显领头的一位信使挥手指挥道,另外几位信使应声便四散开来,收集情报。
“报告大人,这边几乎采集到的信息都是各类冗杂的无效信息,甚至都是很久远以前的过期信息,最早可以回溯到四百年前。”
“等等…这不全是无效信息…”
“我解析出了一句话应该…”
“他在说,不对,他在问…”
“你认识我吗…?”
为首的曼妙女子,身穿清砂微微一拍手掌,喉部略微涌动,仿佛是一大巨大的卵状物体从她咽喉中升出,直到她微微张嘴,一阵尖锐的鸟鸣声响彻四周,才将一个二个陷入到盲目之中的女修士们重新唤醒过来了。
“小心仙人级冗杂数据造成的污染!尽管这已经是经过多次解包的东西了,但看久了仍然会陷进去。”为首女子吩咐下去,“接下来的人,俩俩一组,沿街搜索下去!”
回过神来的青鸾坊女修士们,顿时领命,像是戒备着周围逐渐靠近的西装修士们一样,四散开来,进行着沿街搜索。
只是在这群服装体型都极为统一的企业修士中,也有两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位身着近乎掉色的破败天蓝色道袍,袖口烟雾缭绕之间似乎真有云纹山水点缀其中,背负一把发霉桃木剑,留有长长山羊胡模样的年老道人,初看起来颇有些旧时代作品里描述的仙风道骨。
但是一步一停,脸上不停堆着笑,宛如讨好一般地围着旁边另一人不停嘘寒问暖。
而另一位则是一脸不悦的半高小子,用手插在裤带里,头上戴着宽大的鸭舌帽,偶然抬起的面容,大概能猜到至少外在生理性别上表现为“女”,其容貌看起来,如果不曾做过改造的话,估摸着也就十三四岁左右的年纪,身高甚至还要比同龄人矮上许多,只有一米四左右来着。
这二人便是来自“八方客”的掮客,临时受邀被益民民生“请”了过来,做现场数据的搜查。
“量子心算子”,也即刚刚那位老道。
据说是在整个“八方客”内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好手,无他,全因量子心算子的核心术式,恰好完美契合“阑珊处”的运转需求,“灯火阑珊处”这一仙术的阉割版。
其本质就是一类暴力穷举法,通过施术者的快速运算,能在短时间内组合出足够破解加密信息和可能性推演的运算结果。
而在老道人量子不停围绕的那人则是他老人家修道近百载来唯一收下的亲传弟子——aterglasses(水玻璃。
“死老头,你知不知道休工时间把人家叫出来是很影响我运转核心术法的效率诶。”水玻璃嚼着一块t2醇制成的口香糖模样的零食,一脸嫌弃地问着旁边的量子心算子,也即她的师傅,没好脸色地啐了他一口之后,大步向着现场走去。
“这不是甲方老爷的邀请嘛,绕是我辈结庐隐修之人,也是要与世俗权贵打上那么一点交道!此乃我辈隐修之人的生存之道,更何况人本身也是仙家之地呢,有所邀请,难辞其责啊!”量子心算子一边沉浸在自己对未来憧的憬里,一边抚着山羊胡回答着自己爱徒的问题。
水玻璃白了他一眼,自己师父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她可是太心知肚明了,自从当年意外被他收养之后,二者就几乎形影不离地生活了七八年,自然是对对方的性格了如指掌。
她也干脆,直接补了一句:“说人话。”
“给的那叫一个多啊。”量子心算子回头看了看其他修士都离二人不算近之后,咂了咂嘴道“龟龟,做这一单顶的上咱俩爷孙干上个把月了,这你不狠狠给他干上一干?”
水玻璃闻言也不多作纠缠,毕竟看在钱的份上,所有的怨言都能瞬间变成工作的干劲,随即从口腔取出那块由“八宝膳”售卖的昂贵零食,放回到其包装所属的收纳盒中,空出来的手在半空中虚按了数十次,如同敲打一个不存在的键盘一般,很快获得了自己想要的讯息,对于他师父嘴里冒出来的话,真假都只能听个七分,剩下的她还是更愿意自己去探寻一番。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家伙你手笔不小啊,居然敢帮助“安乐伯”洗黑钱…啧啧啧,不得不说这数额也太大…罢了,以你的手段也不至于被发现。”水玻璃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继续在自己视角内调用“荒”上查阅到的信息进行浏览。
“洗黑钱?洗什么黑钱,贫道不过是眼见城中太乱、纷扰太多,帮助一位有大志之士整整顿哎呸。”
而旁边留着山羊胡的量子心算子依旧是保持着那仙风道骨的气度,丝毫不在意旁边这位爱徒的挖苦,尽管他纠结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做总结,但仍绕不妨碍他的做派。
“这叫什么?修仙多纷扰,取之亦有道!爱徒啊,你还是要多跟着师傅学学。”
水玻璃闻言撅了噘嘴也不再理会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奇怪师傅。
于是两位“八方客”的修士,应其余两家仙人企业修士的要求,来到了眼前郁垒丢出无效信息组合成“轰炸”后席卷过的整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