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阶修士·开悟，指的就是人通过自身就能直接关联到“灵器”，依赖自己脑中的意念，将思考的能力具现化，并转换成术式代码的形式，使其合理运行起来，最终以术法的形式呈现在你我眼前。”
郁垒随意地带着十一，随意地穿行在所谓的黑市之中。
周边行走在地面的人群反而是少数，更多的人们都选择利用载具或者本身的术法，悬浮在半空之上，尽可能地减少与其他人的接触距离。毕竟在半空之上，也足够众人远距离查看摆在街两边地摊上的货物了。
每座建筑物延伸出来的额外结构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显示屏，上面或用手写或是画面显示的方式，挂满了各种意义不明的商店名字。
十一一眼望去，半空之上的修士并不少见。此前在其他地区时，大部分时候都只能看到完全不懂修法的平民，只是来到这里之后居然有如此之多的修士。小小贫瘠的卡隆坡之中也能供养出如此之多的修士，就像他一路走来看到的贫民那么多，颠覆了他原本的认知。
只不过哪里都是懂修法的人飞在天上，剩下的人跪在地上，这没什么不同。他们真的是同一个种族吗，这样的问题开始出现在十一的脑袋里。
初生的十一仍在观察着这个世界，这个问题他并不会询问出口，过于早熟的思维让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但是人类天性赋予他的感性又在本能地排斥着这些显得狰狞的答案。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见一个枷锁从天上垂下约束着所有人，就像人生来就该背负的债务一般压迫着众生。只是好在这种突兀的幻觉一闪而过，十一也权当是自己想太多导致的，便不再在意此事，快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郁垒。
一处跨越了两间房屋的断裂屏幕上，写着“大的小的都不欺”的字样。郁垒站在店门口打量着老板摆在摊前的货物，随手一捞几块芯片飞到了他的手中。
“别胡思乱想了，试试看这些基础核心。”郁垒的声音让十一回过神来，看着郁垒手上悬浮的数根纳米芯片。
“别直接插进脑袋里去，先用算力附着在上面试运行一下吧。”郁垒凌空托举在掌心中的几枚芯片开始散发荧光，如同接通了电源一般。
一旁的老板连忙把头凑了过去，做了改造的脸部被替换成一块液晶屏，上面此刻正显现出一个代表着“歉意的笑”的符号表情，看着郁垒说道：“啊…哎呀郁垒老板，我们这的基础核心术法都有封装代码的，一旦试用了可就破坏掉封装了哦…”
“你这不知道倒了多少手的地摊货也想来讹我是吧。”郁垒斜眼瞥了那老板尚未刷新面部表情的脸，另一只手抬起来哗哗几下，就给伪造出了一模一样的“封装”假象。
“把我当外地人宰？”郁垒斜撇了他一眼说道。
“哎呀哎呀，郁垒老板这是哪儿话呢？这可不是看您太久没来过，太想您了就跟您开个玩笑来着，请勿介意请勿介意，您老随便试。”老板表情立刻刷新成开怀大笑的字符表情，用着电子合成音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随后表示请随便试用。
十一得到了郁垒的默许之后，尝试将自己的算力扩散开，试着向其中一块芯片包裹而去。这小孩儿虽天赋异禀，但总归诞生时日尚短，哪怕最近在郁垒店里猛猛刷题敲代码，算力的增进仍旧是一个滴水石穿的长久功夫。
哪怕此刻他已经把头部血压都升高到体表泛红的程度了，十一仍旧难以通过延展思维的方式去勾连郁垒手中的芯片。这和他平常利用算力进行联网时的办法，还是是有所不同的，想模拟运行芯片的运转，就需要用更加复杂的方式让算力将芯片包裹起来，宛如自身延展的肉体一般，用心念去驱使。而联网的话，仅仅只需要算力“看到”，二者的难度天差地别。
看着十一咬牙试了半天劲仍旧没有成功，郁垒正准备帮他一把时，只见那小子伸手将手指贴在了芯片之上，直接通过肢体接触的方式来强行进行了串联。
郁垒看得一阵牙痛，倒吸一口气道：“嘛…倒也不是说你做错了，这确实也算是一种办法。”郁垒倒也不阻止十一这次鲁莽的尝试，只是稍微提醒了一句：“以后只有你自己了的时候，可别随便这么干。”
穿梭在垃圾堆中，铃敏捷宛如一只鼩鼱，瘦小的身躯在各种狭小的空隙里翻箱倒柜，搜寻着一切可以利用或者回收的废弃物。
只是今天似乎运气很差，不仅没有找到任何值得回收的废弃金属，连可以果脯的新鲜垃圾都没能找到。整整一个白天的功夫，铃只从废墟之中拽出一块碎裂的彩色塑料布，和她身上裹着的材质是一样，徐工当初教她的便是用这种材料来做衣服，不仅防风保暖，还能一定程度上做到防护酸雨。
只是这块塑料布不知是遭遇了什么猛兽撕裂了一般，上面有一个很大的牙印豁口。但是没有其他所获的铃，只得将其作为唯一的战利品收起来。
掀开一块盖在头顶的废旧顶盖，铃从垃圾堆之内探出头，站在垃圾堆成的山上眺望四周。不似那些占山为王的霸主，仅仅是一头警觉的幼兽，她环顾着四周，警惕一切的风吹草动。
铃非常害怕昨晚那个所谓的诗人，重新回来报复她，尽管她认为对方根本活不过昨晚的那个雨夜…死亡在这里，真的太常见了。
铃从小的听觉就很敏锐，这帮助她一个几乎没有父母帮助的小女孩儿，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郊区上存活了下来。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沦为被人剥削的奴隶，只是不太容易吃饱而已，对比很多有着父母陪伴依旧夭折的年轻拾荒者要幸运太多。
今天的垃圾场上太安静了…不对劲，哪怕徐工说很多人去参加了一个帮派聚会，可这人数也少了太多…
她侧耳聆听过去，这座垃圾山之上，人声嘈杂相较于前几天少了很多，一种心悸的感觉环绕着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是如此想着。
十一通过肢体接触的方式，缩短了算力需要延展的范围，成功链接到了第一枚芯片。名字很快读取了出来，几个字符显化在十一的脑子里。
“自在销售功，据说是益民那边流传出来的低端核心术法之一，专门用来给予底层普通人员工激励所创作的。”一旁的老板也把脑袋凑了过来，给二人解释道：“至于具体效果嘛…说白了就增大你的做功消耗，降低你的功率输出，乍一听是不是很冤大头，因为它本质是帮你做前期运算内循环搭建的，事倍功半反而让你能更好地打好基础。”
郁垒自然是不会信这家伙吹出来的好话，“几倍的加大和几倍的衰减？”
商家偷瞄了一眼郁垒的神色，摇摆不定地说道：“呃，一般来说，从那边流出来的玩意儿差不多就是46的说法，也即四倍加大损耗和6%的输出效率。”
郁垒微微眯起眼睛，用毫无威胁的笑容看着老板：“但是…？”
“咳咳…”老板明明早已没了咽喉这样的结构，仍旧保持着清清嗓子来缓解尴尬的习惯：“但是咱这是青春版的，所以是八倍的损耗和2%的输出，但是没关系，阻力越大锻炼越狠不是吗？”
说完还瞟了瞟郁垒的脸色，但郁垒却没继续说什么。对他而言，选择什么都是十一自己的事，他只需要确保他不会被人欺骗以及被人在开悟期就种下病毒，并在修为精进之后被人收割就好。
这也是他最终选中这家店的原因，尽管都是些什么读作青春版写作阉割版的劣质玩意儿，但至少都是源于大企业功法流传出来的东西，对十一现阶段完全够用了，等到下一阶段再更换核心一样来得及。
先踏上修行路，再慢慢寻自己的道。
十一成功试运行之后，脑子里发现就多了一个内置的语音管家，在对方的语音提示之下，十一试着计算了一道郁垒预先布置给他的算式题。本就是郁垒故意来磨炼他运算速度的算题，本身都是相当有难度的。
此刻运转那张芯片之后，十一的运算变得更加晦涩无比，最后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一道算题解开，后知后觉地内省自身时才发现自己的算力确实得到了一点细微的增进，十一若有所思了片刻，伸手去戳中了第二个芯片。
还没待他彻底了解其中奥妙，全身气劲胡乱突出，郁垒给他拼凑出的身躯随即四分五裂，所有的肢体散乱一地，并不“瞑目”的头颅滚到了郁垒脚边，眨了眨眼睛发出生意：“啊呀…”
“啧啧，果然人偶的身躯没办法契合体修类的核心术法啊…”郁垒砸吧嘴，蹲了下去帮十一重新组装了起来。
“肉体不兼容…？全身都做了改造吗，真是可怜的小孩，这么小就得了绝症不得不更换全身器官。”老板在一旁切换成落泪的表情，掏出一块防尘布假模假样地擦着自己显示器的屏幕。
“既然“沾义十八跌”不兼容的话，咱们再试试最后一块？”随即老板看向郁垒手中最后一块芯片推销道：“最后一块儿从哪儿流出的我不太清楚，前段时间在垃圾佬们那儿收来的，我试运行了一下，没插入什么奇奇怪怪病毒，是正经核心术法，只不过太粗糙了，不太像企业之作。”
“某个修士的随手之作吗。”郁垒挑了挑墨镜，将手伸到了十一面前去。
十一伸手把自己的脖子扭正，重新将头矫正回正确的方向，对自家老板的恶趣味早已习以为常的小男孩也没再说什么，闭上眼睛用算力去勾连芯片。
见十一没凑过来，刚准备伸手过去帮他接触到芯片的郁垒顿了下来。
“这小子…进步还真是神速…”
只见十一此刻已经不再依靠肉体接触的方式，仅仅通过心念便成功串联上了芯片。
“咦…”就连一旁的老板也暗自惊叹。
成功运行核心术法之后，十一却面露疑惑之色，抬手在空中书写下一些算题，试图找到该术法的奇妙之处，可等到他连续解开三道算题之后，依旧没能理解到该核心的奇妙之处。
“这核心芯片还有啥使用说明没？”郁垒问道。
老板回答道：“没，我之前运行过一段时间，除了会增加算力消耗，确实证明它是在运行中以外，我也就知道一个它的名字了。”
还未待郁垒继续问老板该术法的名字，十一便抢先一步回答了出来：““解式”，这是这个核心术法的名字，里面有一个语音安装包，解码开就能听到。”
老板也顺势接了话茬：“对，里面就一个解压包讲了该术法的名字，至于作用、后续提升、乃至于设计者一句都没提到。”
只是十一回过头说道：“不，并非只有一个解压包…”
边说边伸出手重新书写自己刚刚做出来的算题，只是沿着原有的轨迹逆向书写，像是倒放一般，所有的算题随着十一的手指全部归为虚无。
“逆转？倒回…！？”一般的老板顿时惊叫出声，怎会在低级芯片中出现如此高级的术法表达式。
郁垒也微起眼睛，慢慢说道：“不，不是这么高级的。”
老板顺着郁垒的眼神看过去，十一刚刚指着算题的手指第一个指节已经完全消除，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刀刃斩过一般，断面非常平整。
“是削除。”
十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