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眼前这位明显是个美少女的年轻修士,却张口就是如此恐怖的话语,关键是她还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可能,这就是阳关修士吧。
郁垒没正面回应eri-2的答复,反而向着一旁的肉相公问道:“这位是?”
肉相公顿时站在一旁介绍:““阳关”当代最强的候选人之一!虽然已经失败了哈,不过不要紧,eri-2小姐的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咱企业里最近的几项垄断技术好几个都有她的联合署名,既然她说能给你做,那就能做。”
闻言郁垒点了点头,“好,他确实有一个血亲尚存于世,只是你们的建议…有点太后现代了?总之我们还需要商量商量一下。”
eri-2闻言未做过多表示,转身准备离去,但郁垒的一句却让她停下了脚步,“喂,想知道这两台辛鬼从哪逃出去的吗?”
郁垒手里拿捏一块残缺的獠牙碎片,玩味地笑着看向这位阳关的“人匠”,不急不缓地说道“那么,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昏暗的酒吧,安乐伯的网络节点上。
恶念丛生正在把一块儿灯板挂到吧台的天花板上,忙活了好一阵才算完工。
而嗔念妄想则百无聊赖地侧身趴在吧台,举着空杯不断摇晃,只听到冰块碰击杯壁发出的当啷声。
眼见着安装完毕后的欲念祸行关闭了酒吧所有微弱的灯光,反而只有代表着招牌的灯板此刻正散发着莹莹光芒,将几个字映射在整个酒吧的大背景墙上。
“暗面”
准备好这一切的时候,欲念祸行微微一笑双手举高,自我陶醉道。
“至此全部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老板的所有铺垫都已经成功实施了起来。”
“以后我们的企业名就叫做“暗面”。”欲念祸行拥抱着自己,继续说道:“thedarkside,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就如同我们的存在,一向都站在阴影的那一边儿…”
一旁的恶念丛生不明觉厉地使劲鼓着掌,而嗔念妄想却一直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好似喝多了一般完全不想把身体支撑起来,反而任由它一点一点往下倾斜,就在她即将跌落的时候,一双手突然伸出,一把搂住了即将摔倒在地上的她。
扶着托着她的双手,嗔念妄想只感觉入手的皮肤十分白皙温润,近乎似白玉一般,就连手形都是嗔念妄想至今见过最漂亮的一双手,哪怕是自己这具经由安乐伯精雕细琢的身躯,与之相比都只会是黯然失色。
嗔念妄想一眼看去,模糊之间一位身形非常匀称,穿着一袭黑西装的年轻男子爽朗一笑扶住了她说道:“小姐,请当心。”
那一瞬间某些沉寂的情绪重新在嗔念妄想脑内的电子回路里闪回时,她却定睛看去了对方的脸后,一切的火花重新熄灭。
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算不上丑,可是却让你挑不出任何的记忆点,和善念难施那种人人都会有浅薄的熟悉感而下意识忽略的不同。眼前之人的脸就是纯粹的平凡,平凡到了极致,平凡到了让人厌恶的程度。
顿时颇感无趣的嗔念妄想不再搭话,转头又再要了杯酒继续独自抿着去。
而男子似乎也早已习惯此事,尴尬地摸了摸自己鼻子,笑着坐到了吧台前的空位上,与其余二人都隔了数个位置。
“哈哈哈,久闻安乐伯大人的手艺冠绝全市,今晚一瞧确实胜出我许多,不过听闻您有四台傀儡身,为何今日此地只有三台在此。”
欲念祸行也是微笑示意道:“还有一台已经潜伏到了佛门里去,等到你需要的时候自会出手。”
男子点头了然,欲念祸行又转而说道:“喝点什么?”
男子先是思索了片刻,随后无奈地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喝什么,您看着来一杯觉得适合我的?”
欲念祸行似乎早有准备似得,闻言直接端出了一杯白水放在了男子的面前,在对方那疑惑的神色前缓缓说道。
“你看呐,这一杯水它现在都不是,只是一杯普普通通的白水。”
“可是我加进果珍的话,它就成了一杯果汁;加点咖啡粉的话,就成了杯简易的冰洛式咖啡;再加点朝日那边产的劣质清酒进去,反而成了他们朝日人津津乐道的水割。”
“李相庸,你不就是如此吗。”
欲念祸行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眼前男子。
“你是什么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纯看外人能往里面再加点什么进去。”
“哈哈哈哈哈!”
被称呼为李相庸的男子闻言大笑,巨大的笑声几乎把快要睡着的嗔念妄想给震醒了过来。
半醉半醒之间,她看看这位容貌平凡的男子夸张地大笑着,嘴角几乎裂到了耳后,就在他狂笑之时背后的空间似乎簇拥着数十个扭动的人影,他们好似爱恋着眼前的男子一般,都在争先恐后地向着他投怀送抱去。
可下一刻,那些不论性别、体型各有差异的人影全部化作了枯骨,只余下端坐在死人堆之上的李相庸痴迷地用脸蹭着那杯空水杯。
嗔念妄想听见他说,“那如今安乐伯大人又希望我成为何物呢?”
前脚刚送走郁垒几人的“阳关”办事处内部,一时之间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站立在了两侧,只余eri-2踩在自己塑造的鬼手上,悬浮在半空。
而本地的负责人则躺在了他那老板椅上,一脸阴仄仄地说道:“2大小姐信那家伙说的鬼话吗?”
“虽然我自己的人脉网里也多少听到了点关于安乐伯的消息,但是没想到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盗走我们的辛鬼呀。”肉相公躺着,掏出了一个小锉刀细细地修着自己的指甲。
对着手指搓下来的灰质吹了一口气,周围的所有办事人员全部化作了一摊血肉,全部融进了地面上的肠状结构中。
原来这个所谓的办事处之中,自始至终都只有肉相公一人而已,其余的所有人都是他制造出来的血肉傀。这便是阳关特有的修士职业—偃师的玄妙之处,作为“阳关”的又一主力员工类型,在外界通常难以见到偃师们行走在其外。
而是作为“辛鬼”的直接领导者们,被刻意培养出来的少数精英。
偃师,偃使鬼偶以狩人也。在义体制作的手艺外之外,偃师则会更专注于如何利用这些血肉组合起来的玩具们更加灵活变通起来。
如果说“人匠”是“辛鬼”的制造者,而“偃师”才是它们真正的驱动者。
卡隆坡办事处的肉相公便是这样的一位偃师,对于他来说,来再多的文职人员也远不如他一个人过得舒服。反正他的一手偃术,足够能驱使大量的血肉傀出来替他分担工作。
“我已经把血肉傀都派出去了,如果郁垒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阳关也要估量估量,要不要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继续下注了。”
肉相公眼睛微眯,看向眼前这位在当代阳关年轻修士里足以排得上号的强者——eri-2。
只是这位年轻的人匠,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企业机密还是辛鬼失窃。对于她来说,当初的阳关继承人之争也只是一次为了应付了事的任务。她已经全力以赴了还是落败,那么也好,她将会更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上面。
至于其他的?明日再说吧。
示意自己明白了,必要时会出手后,便御驶着两只鬼手离开了此处。
徒留肉相公一个人留在椅子上,修着那意味不明的指甲。
“天才真是傲气呢…真是不知道天才们的血肉是不是也是这样经得起折腾呢。”
“咦,又有人来了?今天客人还挺多。”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来,肉相公正巧看着两个一脸落魄的中年男人吵吵闹闹,垃圾话说个没完地走了进来,背上还扛着两大一小三个麻布口袋,表面渗出的血液甚至被他俩拖拽了一地。
走出阳关外,本想顺路带铃去到城中心的郁垒,才发现时间早已超过了布道的时间,想是现在过去估计也领不到什么东西,干脆就打发了铃让她独自回去。
临走时,郁垒还是叹了口气多说了一句:“你身上的死气已经缭绕得很严重了,所以那小矮子说的烂肉应该就是指的这个吧。”
目光平静地看向眼前这位少女,郁垒难得正经地说道:“只不过他看走眼了,要死的不是你,而是你身边的那个人。”
闻言铃沉默地低下了头,没有反驳也没多说什么。
郁垒继续说道:“五取蕴救不了她,你应该明白的。”
铃沉默片刻后,似乎是咬着嘴唇一般挤出了几个字:“我知道…”
正当郁垒还要再说什么时,一直在郁垒面前表现得乖巧到有点逆来顺受的铃突然反驳道:“可是她很疼啊!”
“母亲她真的很疼啊…她从那时候开始每天都在疼,我看到她从一开始发作时疼到满头大汗,还是咬牙坚持着告诉我没事的时候,我从那个时候就想到了这么一天…可是可是…可是我救不了她啊郁垒先生。”
铃抬起头来,郁垒看到这位坚强的小姑娘努力地摆着一个她认为是对修士示以礼貌的笑容,可是两行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更显得她可怜无比。
“我救不了她,郁垒先生,我每天只能给母亲带回去很少的食物,可吃了之后她还是很疼;每天帮她收拾那些排泄物的时候,她虽默不作声,可是她看向我的眼神也在告诉我,她真的好疼。”
“我不知道如何办啊郁垒先生…五取蕴是坏东西,我知道的,我听大家说过,这是一个坏东西,会腐蚀大家的元神。”
“可是…母亲她真的快要疼死了,只有五取蕴能帮助她睡过去,只有用了五取蕴母亲才能睡得着一次啊…”说到最后的铃几乎是崩溃大哭一般瘫坐在地上。
很快她感觉到两根冰凉的玻璃管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努力地擦干了眼泪的铃看着面无表情的郁垒。
“这是吗啡肽,你先拿回去给你妈注射一次吧,比五取蕴好一些,但好得有限。”,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的郁垒,似乎感觉头在剧痛一般,不停地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不是医生,救不了你的母亲。”
“而且这个死气的征兆,可能真有医生也无能为力了。”
“你如果还来得及的话,就还能赶回去陪陪她最后一面吧?”
闻言的铃,抱着郁垒塞给她的针剂,狠狠地对着对方离去的身影,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哪怕额头被地面上的石头磨出血痕也不在意,抱起怀里的药物便迅速朝着家里面跑去。
而此刻夜幕已至,郊区上的哀嚎声愈发稀落,倒是咀嚼声在各个阴暗的角落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