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熟悉的绷带再一次打满浑身,顿时有一种惆怅感涌上心头。脑海里也浮现出了另一个恶婆娘的身影,但凡不是这女人下手如此狠毒,面对一个三阶的青鸾坊修士,自己至少还是有招架的能力吧,而不是像今天一样让人像个沙包一样吊在半空之上给狠狠踢了半天才落下来。
“耻辱啊!”郁垒无声地尖啸着,顿时心里暗暗咒骂着那个一开始的罪魁祸首。
“哦?听说你在想我?”忽然门外有人推门而入,穿着一身主治医生的白大褂,下大身的穿着却有些大胆。尽管戴着口罩,但是眼角那颗泪痣也让郁垒瞬间认出了来者,瞬间汗毛炸裂。
“你你你…你不是离开卡隆坡了吗?”郁垒下意识地就要弃床而逃,但是身体却愈发沉重起来,就连心底想要再次催动阳关的血肉秘术,先让自己恢复一战之力都做不到。
“是啊,如果不是某人天天念叨我的名字,这么盼着我,可不得多在卡隆坡多留几天吗。”化身成这处诊所主治医生的品契小姐,掏出一根注射器,在郁垒近乎绝望的眼神注视下,默默注射进了他的身体之内。
“能不能别有那种很恶心的想法,我可不是你这家伙,只是一针能帮助你快速修复身躯的补剂罢了。”品契小姐有些嫌弃地丢掉了空注射器,瞥了一眼躺在床上心里不断碎碎念的郁垒。
“少废话,老娘还留在卡隆坡自然是有正事在的,回头你在贫民区那边遇到了什么奇怪病症的人,记得告诉我一声。”品契小姐回头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医疗器械,一件一件地重新用手指巧妙地缝合在自己的白大褂内侧。
“嗯?脏器已经彻底破损,还彼此错乱交织在一起的中年男性?”似乎是听到了郁垒的心声,品契小姐饶有兴趣地抬起了头来,点头道:“那还真是不幸,不过引起我的兴趣了,下午你就能出院了,今晚我会来拜访你的。”
“到时候…”说着品契小姐突然凑近了郁垒的面前,附身下去和躺在病床上的郁垒近距离注视着。
“可别再把我拒之门外哦…”品契小姐近乎是一字一句地缓缓念出,带有体温的呼吸,近乎蛮横地拍打在郁垒的脸上。
这样旖旎的一幕看得在场的另外两人神色古怪,但是二人此刻都显得有些正襟危坐,像是有着某种天敌此刻环伺在附近一般,大气都不敢出。
只不过见郁垒这根木头毫无反应,甚至还在不断在内心默默说着垃圾话,品契小姐也懒得继续拨弄这个无趣的家伙,这次转身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留下屋内终于喘过气来的二人,几乎是同时两个人同时开口道。
“酷耶,刚刚那个大姐姐是谁?!”千反田元英脸上冒起怪异的霞色。
野原半晓藏则是神色古怪地说道:“郁垒老板您老当真是有点神通广大在身上的…没想到住个医院都能遇到相好。”
闻言的郁垒只是一脸阴郁地盯着二人,幽幽说道:“你俩真想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
千反田元英自然是兴奋地连点着头,而对面的野原半晓藏一听这既视感满满的诱导性语句,连忙出声阻止,可是哪能赶得上郁垒这张碎嘴呢。
咱们的收尾人先生只得绝望地闭上眼睛,听见床上那恶毒的家伙再一次歹毒地念出某个名字。
随后又是一阵熟悉的注视感袭来,和一阵不明所以的巨响。
等到野原半晓藏再次睁开眼便看到此刻房间靠近走廊一侧的墙壁早已破了个大洞,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全身宛如全息投影一般不断闪烁的身影,正骑在了病床上的郁垒身上,抓住已经变成了一个绷带人模样的郁垒老板,不断用着手上不断变化的电子长鞭抽着这家伙的脸庞。
只不过那身影只是回头注视了半晓藏的那一眼,就几乎瞪断了他的全部呼吸,就连体内不断运转的动力炉都短暂停滞了一瞬间,连带一瞬间的五感也全部剥夺了一般。
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便看到整个人以一种非常奇怪的样式被折叠在病床上的郁垒老板,还有红色的体液不断浸透白色的绷带朝外冒着…
而一旁第一次遭受仙人直面冲击的千反田元英也一副狼狈模样地瘫坐在地上,只不过对方的精神头反而异常的亢奋,一直仰着头,脸色潮红地看着刚刚来者停留的地方,还慢慢举着自己的手试探性地向前伸出。
“啪!”
一声清脆的拍打声,本来看起来像个死人一样的郁垒,突然像个没事人坐了起来。先是抬手打掉了企图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的脏手,然后掏出一根五取蕴,想叼进嘴里时发现怎么都捅不穿绷带的阻碍后愤愤地放了下去,朝着不知名的方向竖了根中指说道:“好了,小姑娘…”
“我们该聊一聊赔偿的事宜了。”
作为有着益民民生收尾人的协助,加之郁垒确实是作为顾客欲前往本地青鸾坊办理业务,却莫名遭遇了对方的袭击,因此这套赔偿算是很轻易地谈妥了下来。
除却本该有的全部医疗赔偿外,还附带了赠送给棺材铺整整一年的宽带费用,尽管流量设置了上限,但是只要郁垒不再搞一出网络大战的戏码,对于家里那几个小孩儿的正常用度也基本够用了。
不过能让青鸾坊的恶婆娘能如此好说话,郁垒也是额外再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
比如刚刚降临的那家伙,到底是谁。
至于拿到想要情报的千反田元英转头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连带着想接着谈判拿回损失收益的收尾人也一同追了出去。
瞅着刚还闹闹哄哄的病房,又再次冷清了下去,郁垒抬手点开自己的通讯设备才看到十一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高叔要不行了。”
短短六个字,也足够说明了情况,郁垒微微愣神,按照他的预估应该还能高低再拖个把星期的,怎么这才第二天就不行了。他在发现高澜身体状况出问题之前,就用自己的一些特殊手段重新洗练了对方的器官,哪怕是回光返照也能多照个几天怎么会如此之快…
想着在病床上躺了一整天了,也算是休息个差不多了,郁垒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与各个关节。
抬头看着那个隐约能看到走廊上人头攒动的大洞,刚想结印施术的手也放了下来,思索了片刻之后,郁垒干脆从床上爬了下来,像个没事人一般。
在医院众多医护人员和病人们惊异的目光注视下,裹得像是一个木乃伊的郁垒还是十分淡定地走出了门外。
刚一踏出门外的郁垒,重新施展了那个神奇的术法——“世途渺于鸟道”,消除了所有人们对于自己的注意力,顺便再抬手给自己上了一层心理学隐身,施施然地带着浑身的绷带,离开了这家名为“朗格瑞奇”的私人诊所。
而在二楼的办公室内,一位有着栗色头发,身穿着这家医院内最为常见的白大褂,内里搭配着衬衫与黑色长裤的高大青年,此刻用手指拨弄开百褶窗的窗帘看向慢慢远去的郁垒。
胸口的名片上写着:主治医师·edard的高大青年下意识问道:“上午还伤的那么重,下午就直接逃出医院了真的没关系吗?”
而此刻在他身后的办公桌上,一个身穿深色条纹西装,脸上宛如戴着一个笑脸面具,同样外披了一件白大褂的年轻人哈哈大笑道:“哪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治病救人可从来不管走出这家医院后的死活。”
“也是,只要账单结了就行。”说罢,名为ed的医生放下窗帘转身看向另一位同僚离去后留下的那张清单,上面赫然已写着“已结算”的字样,以及负责审核之人的亲笔签名。
ed光是看了一眼第一个字,便收回了目光。
“院长亲自批复的病人吗…”
而那个名字正是:朗格瑞奇·露露缇可·品契。
等到郁垒重新走到高澜的工坊外,时间已临近晚上十点过的时间。一路走来,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应该也是心理学隐身术的功劳。
等确认了一下周遭没有任何人尾行着自己,同时自己也不存在于任何人的可观察视角之内时,郁垒启动了自己的核心术法。
瞬间以他为中心,周遭的天色再度暗沉了下去,直至天地无光的程度,无数猩红色的肉芽从他脚边朝着四周蔓延开来,瞬间一个硕大的肉瘤发育成熟将郁垒包裹其中。
片刻后再将其吞咽吐出,褪去了浑身的绷带,一头湿漉漉黑发遮住面容的郁垒,索性将附着了粘液的头发抚到了脑海,同时用手手动刷新了自己双眼的分辨率之后,重新掏出了那副墨镜为自己戴上。
而四周的全部肉芽又再次顺着郁垒的背影,全部缩回到了他的阴影里。
再度恢复了平常模样的郁垒,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随后推门进入。
工坊之内依旧是一片昏暗景色,加工处理好的金属零件被整齐划一地堆放在一起,等待最后组装。需要涂抹上色的外部零件,也已经全部做好了上色准备,不同色块的区域也都提前用碳素笔画出了边界。至于最为负责的轴承部分,看上去才刚刚开工的模样,尚且没有成品完成。
此刻工坊之内,十一仍旧忙着金属材料的切割,而原本作为主设计师的高澜,却已经有些双眼涣散地倒在了他铺满了设计图纸的桌上。
从口鼻之中流出的脏血也将图纸全部污了去。
“唉。”
郁垒叹了口气,走近到了高澜的身边,拨开了对方的眼睑,看着已然涣散的瞳孔。
“怎么会这么快就不行了呢…”
“但是还没到时间,你还不能就这么睡过去呀…”本就大汗淋漓的郁垒再次施展出了一个需要他大量算力,甚至是损失不少自我本源的术法。
““魁拔偃僵””
“得罪了,高老哥。”郁垒默念一声后,快速书写出大段复杂无比的术式烙印在虚空之中,随着他最后的双手合十,术法成立,开始运转了起来。
郁垒则单手作刀直插入高澜的天灵盖之中,一路深入向着对方脊椎的地方拽去。
…
回过神来的高澜突然从趴着的办公桌上醒了过来,惊恐地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仓皇失措地检查着满桌的设计图纸有没有被自己揉皱。
确认片刻发现无误后才算是放下心来,看着一遍结束了收尾工作准备回去的郁垒二人问道:“我…我这是睡了多久?”
郁垒看了看时间,随口应答道:“睡了大概四个小时吧,不过今天星期三了,还剩四天时间。”
“我们要抓紧了,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