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子枫说出这话是因为王远有过不少“前科”。
前段时间,王远传话给几人,说自创了一种功法,要立传出书,将来在大周境内流传千古。
后来才知道,他躲在悟道院的藏书房不吃不喝两天,呕心沥血的挑选了几十种功法,每一种取个一招半式,硬串在一起。
结果自创的功法连基本的招式都不连贯。
前一步拳还没打出去,后一步脚就已经悬在半空了。
书成之日的下午,王远兴高采烈的把他们都叫到自己家院子里,说要给他们演示一遍自己的绝世神功。
只见他信心满满的翻开笔墨未干的一沓宣纸,自顾自的,照着上面的招式打了起来。
从开始运气到散气收功,足足摔了有一百多跤,生生在地上砸出个人形大坑。
陈景文、李期默、汪子枫三人肩靠肩,站在一排,眼睁睁的看着王远,重重的摔在地上,又咬着牙坚强的爬起来。
无语的呆立当场,不知该嘲讽他自创功法的儿戏,还是该称赞他坚韧的毅力。
汪子枫打趣道:“你创出功法,没看出威力。倒是抗击打能力,肉眼可见的进步。”边说边指指地上的大坑。
“你是在质疑我?还是我叔?汪疯子,你不要瞧不起人好不好,我叔好歹是镇府的四大苦力之一,身兼搬货、打杂等要职。他只要打点好,府上的其他三大苦力、门口的小商小贩、领班头子、前院小厮、做饭小工、门口看门的衙役以及镇府养的那条狗,顺嘴提一句,这条狗和我叔家的那条是狗友。所以我叔是很容易从镇守那里打听出消息来。”王远一口气说完颇为自豪,神气的仰着头。
“你这么说的话,开戏的消息,是镇守家的狗,告诉你叔叔家的狗,你叔叔家的狗再告诉你喽?”汪子枫坏笑道。
王远听出她话里有话。
我tm给你说正事呢?
你跟我开玩笑?
“汪疯子,你才听的懂狗叫。呀!不对,就是我叔叔家的狗给我说的,我现在告诉你。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王远回怼道。
“听不懂,你发音不标准。再叫一遍!”汪子枫撇着嘴玩味道。
“好,我叫给你听。”王远直接扑上去。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团。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柔儿,看着两人互相搂着在地上打滚,着急道:“哥哥姐姐,有话好说,不要打了,会受伤的。”
陈景文和李期默早就习以为常,默不作声的看着两人在地上厮打。
刚刚开打,怨气最深,体力最为充沛,正是难解难分之时。
短短几息,交手数十次,在地上翻滚数个来回。
涨红了脸,青筋暴涨,互有胜负。
柔儿手足无措的坐在一旁,小脸煞白,急得快哭了,向另一边若无其事的两人求助道:“景文哥,期默哥。快把他俩拉开吧?”
李期默憨笑着摇摇头。
陈景文耸耸肩回道:“不用,你没看现在他俩都没用元气,闹着玩罢了。
“是嘛。”柔儿心稍稍放下点,却依旧担忧的看着在地上翻滚的两人。
虽然见过两人那玩笑似的比试,但贴身肉搏柔儿还是第一次见到。
陈景文观察一会儿局势,确认没有动用元气的迹象,转过头问李期默道:“小远说的开戏是真的吗?”
李期默回陈景文道:“是真的,他给我说过事情的经过,是他叔叔无意中知道的,然后他又从他叔叔那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打听到的。”
几人所说的开戏,就是元气戏。
起于启元年中期。
周文帝驾崩的遗诏中,第一条便是设立元气戏,以舒缓天下修士因收缴功法而产生的怨言。
此后,周武帝将其在大周各郡推广。
规定每四年一次的祭天大典后,给各州牧传下密圣旨,确立各州开戏的次数与日期。
再由州牧确定各郡开戏的次数与日期。
元气戏兴盛于天武年早期,周仁帝登基后。
然却并非是仁帝之功,反而是其过。
只因仁帝受人蛊惑,贪图享乐,导致朝政败坏,民不聊生。
连年战乱又割让了不少土地给南北蛮族。
天下修士都希望能在元气戏中提升修为,在国之危亡时,立于天地之间,清君侧,收失地。
王远和汪子枫此时滚到屋子的中间,王远略占上风,一手扯着汪子枫的头发,一手按住她想反抗的手。
“汪疯子,你又想掐我。”
王远识破了汪子枫的招式,灵活的躲过了。
躲过了一只手,没躲过第二只。
纤细五指在上手臂按几下,便烙印上一片通红的指甲印。
“哎呦。你指甲该剪了。”王远钢牙紧咬,如同被马蜂蛰了一样,高高跳起。
汪子枫十根手指张开,如利箭般向王远袭来。
“时间,地点呢?”陈景文错过身直接对李期默问道。
“三天后,梅花镇。”李期默说。
王远连忙蹲下,躲过了汪子枫尖锐的指甲,却没躲掉身后袭来的脚。
又被打翻在地,汪子枫如饿虎扑食般扑了上去。
“三天后哇,倒还不晚。朝廷一般开戏前一天才通知我们这里,王远,如果这事是真的,就算你的功劳。”已经骑到王远背上汪子枫夸赞道,说完又拍拍王远的头。
王远被压在下面,有心想埋怨李期默两句,自己还有好多话没说,你可直接把答案讲出来了,却听到背后汪子枫说功劳还是自己的,便洋洋得意起来。
但转念一想,汪子枫还骑在自己背上,又连忙反驳道:“当然是真的,还有,我有没功劳,要你评价呀!”
说完王远侧身用力一搬汪子枫的腿,便把她掀翻在地。
看她倒在地上,四脚朝天,一时难以起身,王远赶紧爬起来去按住汪子枫。
陈景文皱褶眉头道:“今年的戏怎么又在梅花镇?”
李期默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说来也是,青阳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除了人口百万的郡城之外,比梅花镇条件好修士多的镇子一抓一大把,是个正常人只要稍微一想,就不会把戏场放到梅花镇。
之前那次把戏场开在梅花镇,就已经让全郡人都惊掉下巴,可这次青阳郡守还把戏放到梅花镇。
“这事我到有所耳闻。”半蹲着压住汪子枫一只手,正和她另一只手搏斗的王远又卖弄起来。
“传闻梅花镇镇守可是个风韵犹存的翘寡妇,翘你们懂吗?”说道此,王远指了指汪子枫的屁股。
汪子枫大概是看到了,脸多了一层红晕,像条刚捞上来的活鱼,猛烈的挣扎着。
慌乱间,对着王远腹部就是一拳。
王远吃痛。
火辣辣的痛感从皮到肉,五脏六腑全都在抽搐,不得不松开了压汪子枫的腿。
在解脱的瞬间,汪子枫一个翻滚站起身来,又在起身的瞬间,左腿轻巧的弹了出去,目标正是王远。
此刻的王远躬身如虾,直冒冷汗,毫无防备。
观战的三人无不倒吸一口气。
这一脚要是踢上去,即便是修炼出元气的二阶修士,也要在床上躺个把月。
汪子枫冷哼一声,脚贴着王远头顶擦过,风劲带起一绺头发。
“饶你一命。”
“多谢女侠第三百七十五次不杀之恩。”
“哼!”
汪子枫说完走到一边,倚着床头,仔细的整理散乱的头发和褶皱的衣服。
王远则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揉着肚子接着说:“说起这梅花镇镇守,她和郡府主薄的关系,想来你们都听说过。”
他说的这事整个青阳郡都心照不宣。
早几年就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被传的神乎其神,有红杏出墙的版本,有才子佳人的版本,有日久生情的版本。
你随便在街上拉一个青阳郡人,都能给你讲几个版本来。
可要问是不是真的,他准拍胸脯告诉你是,各个版本都是真的。
于是,美貌镇守和主薄的故事,一会儿是人们心中的爱情典范,一会儿是人人唾弃的同流合污。
“梅花镇也好,在青阳郡各个镇中它离我们镇也还算近。马车快的话用不了一天的时间,这条路我父亲带我走过,还算平坦。”陈景文已经在思考怎么去了。
紧接着又说道:“柔儿,今年要不你也跟着去看看?”
“不了,景文哥哥,我才刚刚入门,元气都还没修炼出来,这种机会去了也是白去。倒是哥哥姐姐们,应该把握住这样的好机会,我可听我哥说了,多少平平无奇的修士就是因为观了场戏,便一鸣惊人。”柔儿边说边摇头,挥了挥手中默写的起势篇,吐吐舌头,示意自己修为还不够。
“那宋大哥去吗?”陈景文关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