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听听他们在说什么?”陈景文忙道。
王远打了个手势示意掩护自己。
几人马上会意,李期默假装站起来看风景,走到酒楼一楼上二楼的楼梯口,依在木制的镂空扶梯上,偷偷注视着上二楼的人。
汪子枫和陈景文不动声色的往外面坐,故意岔开腿用身体挡住桌下,慢条斯理的夹着菜,实际上已经绷紧了神经,一触即发。
王远直接钻到桌子下面,耳朵贴在地板听起来。
听声音,还是那天西将军府的几人,坐在楼下的包间里,正巧包间就在他们这一桌的下面。
先是听到一阵古琴声,过了一会儿,随着沈大人吩咐了声下去吧,琴声马上消失。
几下门开合的声音,屋里的几人便开始讲话。
沈大人幽幽道:“位置确定了吗?”
手下人毕恭毕敬的回道:“回大人,已经确定。”
“嗯,没有惊动镇府的人吧。”
“没有,是小人亲自探查的,用了军中侦察的功法,四阶的修士不专门留意是绝对发现不了的,除非是五阶的高手,不过这么一个小破镇,顶天也就四阶了。”
“梅花镇镇守可是五阶修士,可惜她一时半会回不来。不然在她眼皮底下,抓她们书院的人,多少还是有些麻烦的。”
“是,大人说的对。”
接着便是一阵附和声。
抓住他们说话的间隙,王远飞快的从桌下爬上来,抄起筷子对着菜就是一顿夹,把自己饭碗里堆的老高,又小心翼翼的护着碗,钻到桌子下面。
听他的话,仿佛五阶修士对他来讲都算不上什么阻碍,难不成这人是六阶修士。
王远暗暗心惊,为那天自己推门闯进去的行为,捏了一把冷汗,但凡当时他有一点杀心,我都不知死多少次了。以后可要吸取教训。
“大人,还有个特殊情况,这个鬼地方明天有戏,那人所在的位置就是戏场。这几天估摸着方圆几公里内的学子都会往这边赶,青阳虽说不是什么大郡但学子也不少,鱼龙混杂的,要不要延后抓捕时间?”
“嗯,没想到戏这种糊弄人的东西,居然还到处都是。明天开戏的话,今天大概该向学子公布开戏的消息了。我说他怎么躲到这儿呢,原来如此。”
戏是糊弄人的,这是什么意思,仿佛听到了重要的事,王远往嘴里顺了一大口白米饭。
眸子转了几圈,难道戏还有假不成。
有一个人跟着说:“曹千户说的有理呀,大人,明日要是不动手,学子便会越聚越多,可要是一直等到散戏,那人直接混在往来学子的人群中,只怕更难得手呀,我等几人虽说算的上是军中的侦察好手,可要真在成千上万人中找一人,怕也要费不少功夫。”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我自有追踪之法。此外,再强调一遍,东西要比人重要,人可以跑,那个东西绝不能丢。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戏场打探一番。”
王远听到这里,端着已经空了的碗,从桌下爬了起来。陈景文正在慢悠悠的擦嘴。被早已吃饱了的汪子枫替换来的,李期默也在扒着碗里最后几口饭。
王远放下碗急道:“有办法找戏场了,他们知道戏场在哪里,现在正要去。只要看到有四五个男人一起走的,我们就跟上去。”
饭店一楼的某个角落,杨安天头一仰将杯子中最后一口茶水饮下,浅笑道:“终于忍不住了嘛。”
放下杯子后,起身消失在饭店中。
奇怪的是座无虚席的大厅竟无一人注意到。
陈景文和李期默闻言马上向楼下冲去,并挥手招呼在楼梯口放哨的汪子枫。
“老大,饭钱。”王远冲陈景文远去的身影喊道。
“结过了。”陈景文头也不回的说到。
王远说一声好嘞,回头看了桌子,心想陈景文交代过可不能浪费,拿起筷子把菜中的肉一块块挑出来塞进嘴里,鼓着两个腮帮子,也追了上去。
陈景文下到一楼,正看到四五个不同着装的高大男子走出大门,于是向后挥了一下手,示意王远几人快点,压低脚步,跟了上去,借用饭店装饰用的花盆挡住自己的身子,猫腰一点点的往前靠。
那几人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情况,出了大门,就混入人流中。陈景文紧走几步,随着上了大街,时不时的瞄上一眼,确定那几人的位置。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
西将军府的几人像是没有目的的在街上乱逛,偶尔还停下脚步瞧瞧路边商户的货物,拿在手中来回摆弄,遇到喜欢的便付钱买下。
一旁王远道:“我们不会跟错了吧。”
“再跟会儿。”陈景文也有些困惑。
突然,那几人步伐加快,精准的游走在人群中,大街上密密麻麻的行人如若无物。
反观他们几人,只有陈景文勉强跟的上,但还是时不时的撞到行走的人,只能一边道歉一边往前走,颇为狼狈。
紧跟其后的是拼命催动匿踪决的王远。
尽管匿踪决已经运至极限,但距离反倒越拉越大,王远暗暗叫苦。
而汪子枫和李期默则早已淹没在人海中。
又是一段路,西将军府的几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挑些人多路窄的地方走,陈景文只能硬着头皮在人群中努力跟着那几人的身影。
难道被发现了?
过去一个卖粥的摊位,几名男子转入一间民户的拐角,陈景文向后看了眼王远还和自己有一段距离,又看看已经消失在拐角的人影。
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没走两步,转个弯,便和一名身穿白袍上绣青色花纹的壮汉撞在一起。
络腮胡、鹰钩鼻、细长眼、粗眉,正是他跟着的那几人之一。
不好,被发现了。
陈景文很快就镇静下来,他应该没见过我。于是便装作路人,继续往前走,谁知那壮汉如大山一般,挡在自己面前屹然不动。
陈景文无奈说一声:“麻烦让一些,借过。”
壮汉冷笑一声。
说两句,“好,好。”侧过身去。
陈景文刚松口气,便觉有一硬物顶在自己腰间,余光向下扫视一眼,顿时肝胆俱裂,只见一把匕首横在腰间已经捅破衣服,再进一寸就是皮破血流。
坏了。
电光火石间,陈景文完全来不及反应。
“你”
“好小子,胆子挺大,敢跟踪我们,弄死你。”那人满脸阴霾。
正当那人手持匕首,手上青筋暴动。
要发力时,一声呵斥从陈景文身后传来。
是王远。
他看到陈景文站在原地不动,面前壮汉像是之前的曹千户,意识到可能出事,灵机一动大喊道:“抓住他,就是他,偷我钱包,快去报官。”
随后,气喘吁吁跟上来的汪子枫和李期默也跟着喊道。
周围行人纷纷停下脚步,顺着王远的手指,向陈景文和那壮汉看来。
壮汉皱着眉头犹豫一下,便飞快收起匕首,疾走几步,消失在路的尽头。
王远几人趁着这个功夫连忙跑到陈景文身边,假意把他抓住,实则把他围在中央保护起来。
看着渐渐围上来看热闹和想伸手帮上一把的人群。
王远又赶忙低头道歉,直说自己认错人了。
刚围上来的人群,唏嘘几声,四散而去。
陈景文这时才缓过来,想起自己也是修炼出元气的二阶修士,暗暗叹声气,苦笑一下,差距这么大吗?与人交手的经验还是太少了。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伤到哪里了吗?”李期默问道,同时四下张望一下确定没有危险。
“刚刚是不是出事了?”王远问。
“衣服怎么破了?”汪子枫问道,她仔细的翻看着衣服上的整齐的一字切口。
在几人的关切声中,陈景文有种起死回生的感觉:“可能是跟的太紧,被发现了,在路口这边设埋伏,他们中间的一个人就埋伏在这里。手持匕首要捅我,还好你们即时赶到,他只划破了我衣服就跑了,可是这下,戏场又要自己找了。”
听到陈景文的话,王远一时语塞,这要是搁在自己身上,早跑回小丘村了,管他开不开戏,命最重要。
他可忘记了直接推门闯进去是何等的危险。
无力的吐槽道:“你还想着找戏场呢,差一点命都没了,服了你了。”
“既然是跟到这里不见的,看来这附近大概率就有戏场的入口,分开找吧。”汪子枫提议道。
“嗯嗯,可以,但不能走的太散,不然再遇上他们就麻烦了,这样,远儿你和子枫一起,我和期默。“陈景文说道。李期默点点头,王远听后想说些什么,可汪子枫已经率先一步出发,无奈只能跟上。
此时的某个角落,绣青色花纹的男子刚刚和他们一行人汇合。
“曹千户,是怎么回事?”
“回沈大人,小毛贼而已,应该是在酒楼盯上我们的,可惜王千户不在,不然早就能察觉到。我教训他一顿。”
“嗯,小心为妙,走,我们先去戏场。”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