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而来,阿耶律没听明白意思。
按照戏文我身后可站着数万大军,你一个人跑下城池说为我而来。
难道是想在数万军中取我首级?
就算我身后的大军不动,在那个时代我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来暗杀?
难道为我还有别的意思?
阿耶律给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察保金一个眼色,传音道我不知道该说啥了,你讲两句。
扮演察保金的人名叫任杰,是东将军府的门客,在将军府里地位远低于冯清,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大概是和冯清想到一起了,察保金说道:“大胆贼子,竟敢在两军阵前,意图暗害我家大王,先让我领教领教你的手段。”
说罢手向腰间的佩刀摸去,刀鞘上嵌着数枚翡翠,想来价值不菲。
佩刀缓缓拔出,雪白的刀片闪的王远心惊胆寒。
这下王远可慌了神,我就一个二阶刚修炼出元气的菜鸟,你们起码四阶往上呀。
差距这么大,汪子枫这厮还在后面光看着也不上来帮忙。
没人挡,这咋打?
王远连退数步,隐身于台上的烟雾中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赵将军的使者,是来和谈的,有道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可不能坏了规矩。”
来使?要和谈?
戏文里明明是死战到底呀!
现在和谈了后面怎么演。
察保金用台下学子听不到的声音,提醒王远说:“兄弟,临场发挥也要照顾下后面,咱们是死战到底的戏,不能和谈。”
王远听是听明白了,可人现在被架在戏台中央。
尽管是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可真要让他上去演,还真演不出来。在对面察保金哀求的眼光中,急中生智道:“赵老将军发话了,可以和谈,但要你们退后百里,族中凡杀我大周百姓者皆以命抵命,再献上牛羊万数,良马千匹,黄金百箱,我们双方就握手言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察保金暗地里竖起大拇指,高呀,这不就圆回来了吗。
他迫不及待的说道:“这那里是和谈,分明就是要我们俯首称臣,不要说牛羊良马就是一粒沙子都不会给你们。我们与大周的血海深仇,唯有血债血偿,你回去转告那老匹夫,我家大王敬他曾经是镇西大将军,你我摆下军阵,分个高下。”
王远一下就明白了这时对面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长舒一口气,心想终于结束了,于是又故作气傲的随意说几句,刚准备下去,就听到有人喊道:“且慢。”
王远心里直呼有完没完,两人从另一侧走上台前,正是之前客栈中遇到的西将军府的几人。见几人登台,台上各方反应不一,冯清和任杰皱着眉头想着西将军府的人来这里干嘛,远处的景英卓倒是若有所思。
沈大人和曹千户一直走到台中央才停下,倒是一起的那几个百户不知所踪。
台下已经有些明白的学子,这会儿又蒙了,毕竟现在已经和原本的戏文天差地别。趁这功夫,曹象用出吃奶的力气,肩扛硬拽将石椅聚集到一起。
陈景文和李期默看到上台的两人,暗叫一声不妙。
李期默满脸担忧,说话间就想往台上冲,却被陈景文拦住道:“他们应该不认识王远,再说也不是冲王远来的,你上去只会更乱。”
陈景文如果知道王远已经和他们打过照面,估计就不会这样讲了。
李期默想了想觉得陈景文说得有道理,便继续在台下观望。
冯清小声的对沈大人说:“沈修永,你来这里做什么?”
王远暗想他们果然认识,想来也是,同在军中效力,算的上是同僚。
沈大人并不理会他的话,反而瞬间入戏,神色慌张的跑到冯清面前双手一供道:“报大王,两里外发现大周援军,朝夕便至,请大王决意。”
台下修士恍然大悟,原来是援军提前到了。
冯清不知道沈修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看这戏是演不下去了,便对任杰说道:“鸣金,暂且收兵,来日再战。”
随着令出,大幕缓缓拉下,台上烟雾散去,这时王远才看的清楚,台上只有十几人罢了,台下看竟仿佛有千军万马。
大幕合上后城墙上站着的景英卓也走了下来,王远有心想溜,但又找不到借口,夹杂着一些好奇,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退,紧张的看着站在中央的几人。
“西将军府的人都跑到青阳来了,倒是舟车劳顿呀。”景英卓朗声道。
沈修永针锋相对的说道:“你们东将军府的都能来,我西将军府怎么就不能来。再说,和某些人闲的跑来唱戏不同,我可是有公务在身,是为上将军分忧解难而来。”
一旁的冯清听不下去了,冷嘲道:“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呀。”身后的任杰握紧双拳,像是受到侮辱一般。
“多少年了,沈大人,还是这个脾气,倒不如名人不说暗话的好。”景英卓淡淡道。
“沈某年纪大了,脾气不好改喽。”沈修永抿着嘴摇摇头,又道:“那我就明说,据可靠线报,有朝廷缉拿的要犯藏匿戏台,奉上将军令前来捉拿,无关人等统统闪开。”
王远心想无关人等是说我吗?反正台上这么多人也没人动,那就不是说我。
“将军令?沈大人可否让在下一瞧。”景英卓走到面前将信将疑的说道。
沈修永一拱手,从怀里拿出一张公文递给景英卓。
景英卓展开公文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才还给沈修永,道:“是军令不假,既然是公务,请便吧。”
沈修永又是一拱手,阴沉着脸道声谢,对一旁的曹千户吩咐道,去把他带来。
曹千户应了一声,飞身上了戏台搭建的城墙,一把抓起一名饰演民兵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披头散发,骨瘦如柴,像是流浪许久没吃一顿饱饭。曹千户用腰上的绳子两三下就把他绑住了,这男子也不反抗,任由曹千户把他抓了下来。
刚落地,那男子冷笑一声,趁曹千户不注意,从口袋中摸出一块方形刀片,夹在指尖,反手一指,刀片划断绳子,身子晃动几下,就挣脱开束缚,大叫道:“西边来的狗贼,休想抓我。”
曹千户见状,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也不废话。从口袋中拿出两个虎爪刺,分别套在自己手上,手掌握拳,拳上指缝间延申出来的铁质利刺,放着寒光,隐隐能看到上面的血槽。
握好虎爪刺,曹千户果断前压,拳拳直击那瘦弱男子的要害。王远暗想这要是扎在身上一准是一个血洞,看他要抓的人,瘦的跟个猴子似的,蹭破皮服估计血都能流光。
那男子并不慌张,将刀片用指力抛向曹千户。
王远心里直呼过瘾,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最简单的招式,最大的效果。
刀片在空中快速旋转,划破空气,以一条诡异的弧线,飞向曹千户的门面。
好准!!这招叫啥,我也想学。王远想着又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波及到。
景英卓眯眼注视着方形的刀片,心里若有所思。
曹千户无奈回撤格挡,用虎爪刺挑开飞来的刀片。就趁这间隙,那男子大喜,疾走几步,来到戏台边,伸手就要拉开大幕。只要他跳下台去,混在众多修士中,便有很大的概率逃出升天。
“狄千户,上将军有请,你还是回去一趟吧。”沈修永淡淡道。
王远注意到,此话一出,那人明显身体一僵。兄弟,你还犹豫什么,快跑呀!出于对沈修永的厌恶,王远心里暗暗为他加油。
景英卓、冯清等人皆是摇了摇头。
那人不舍的松开大幕,离开了距离台下仅仅一步之遥的位置,僵硬的转过头来,看着沈修永,目露胆怯结巴道:“没想到没想到,狄某居然值得让沈大人亲自跑一趟,愧不敢当,狄某这就和沈大人回去。”
说完他一步步向沈修永的方向走去。
曹千户举着虎爪刺,在他斜后方警惕他耍花招。
他目光呆滞的走到距离沈修永三四米的位置,眼神一变,坚定的从口袋中又摸出一块刀片,仰起脖子果断的一口吞下。
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来的及有所反应。
曹千户冲向前,想要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倒在地上,大口吐着鲜血,抽搐几下,没了气息。
曹千户上前摸了摸脉搏,又从他口袋里翻出四五个刀片来,对着沈修永道:“沈大人,属下无能,人死了。”
沈修永叹口气摇了摇头,吩咐曹千户把尸体带走,向在场几人拱拱手,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台下隔着一道大幕,杨安天站起身子,舒服的伸了个拦腰道:“目标已死,任务完成。那小子也算帮我忙了,回头找他聊聊,看他对青衣卫有没有兴趣。”
王远趁那人饮刀自尽,脚底抹油溜走了,到了自己上台的地方,一把拉下还在坐在椅子上的汪子枫,边拽着她走边抱怨道:“快跑,台上死人了,上面的都不是善茬。跑晚了,说不定命要留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