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阳光温暖和煦，春风拂面也没带来凉意，太夫人将双手放在腹部躺在黑檀木錾福寿纹圆椅沐浴着阳光歇息，惬意舒适。
时不时会有小鸟嘤嘤叫声传入耳中，太夫人也不恼，只觉得很是相衬。
日光透过疏疏朗朗的树叶，从缝隙中照着大夫人略急的身影，小鸟叫了两声，便识相的飞走了。
大夫人规矩给太夫人见了礼，太夫人见大夫人匆匆忙忙赶来，想是有什么事，便让丫鬟初春扶了自己起身。
“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太夫人身体康健，只是起身需要丫鬟搀扶一下，走路是不需要搀扶的。太夫人前脚进了屋，大夫人点头紧跟其后。
二人入了座，太夫人二话不说便屏退了丫鬟们。
“见你这么急匆匆地赶来，可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太夫人神色淡定，从容不迫的问着大夫人。
大夫人也是开门见山，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
太夫人听后，心里有些恼怒，但未曾表现出来。
她顿时想到了那时候柳絮主仆二人说的话，这足以证明柳絮早就知道此事，并且观察了二人一番，才说的那么肯定。能将一件事藏在心里这么久，找准时机出手，也是一种能耐。
欣慰是有的，她便不会担心日后柳絮出阁应付不过夫家的那群妯娌姑婆。
“此话可当真？”关于嫡孙和孙媳之间的丑事，太夫人还是免不了再确认一次。
终归是半信半疑。
她知道自己的三子不成器，到底不希望孙子也干出那种事。
大夫人揪着手中的手帕，语气果断：“母亲，这事儿媳亲自去查了的，千真万确。那日三丫头主仆的对话您也听到了，这说明三丫头也是知情的。”
“三丫头会拐着弯说这些，指不定是一不小心撞着了，他们也没发现，闺阁女子哪能向长辈亲口说这种事？”
太夫人信了几分，微微点头。
“这事关五郎，已经不是内宅的事。口说无凭，总得亲眼所见众人才会信服，到时候孟氏便不会觉着是我们冤枉了五郎。”言罢，太夫人叹了口气。
“都是三弟妹的儿子儿媳，三弟妹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自是不会相信。”大夫人接了话，见惯内宅争斗的她知道三太太会是什么反应。
“他们是怎么往来的？”太夫人问道，皱了眉头。
亲戚间谈话几句是无妨，太夫人想问的是两人怎么偷偷见面。
大夫人会意，答道：“田氏身边有一婢女，名叫彩鸾，与五郎身边的五福相识，他们间的往来全靠这两人。儿媳打听了彩鸾的身世，家中母亲早逝，父亲嗜赌成性，输光了钱财，才将彩鸾卖到了田氏身边。对了，那彩鸾有个兄长，是极其疼爱她的。不幸的是她那兄长身染重病，急需五十两银子治病。五十两于我而言是不算什么，便叫玲珑暗地里给彩鸾五十两银子，所以彩鸾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
大夫人仔仔细细的说着，太夫人听着仍面不改色，心如止水。
“方氏，你是我的大儿媳，是我们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未来的明国公夫人。这种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太夫人小酌一口茶后说道，说完又将茶杯放下，动作很轻。
大夫人看在眼里，知道了太夫人的态度，道：“儿媳明白。”
什么事交由什么人处置，大夫人心里头是最最明白的。
“三姐，大伯母她真的听明白你话中之意了吗？”听雪轩内，柳琴仰头问着柳絮。
柳絮一听就笑了：“傻妹妹，大伯母要是听不懂，就白当这么多年公府主母。”
柳琴摇摇头，愤愤道：“不行不行，还是有些气愤，五哥怎么能做出这种有悖伦理的事。”
闻言，柳絮收敛了笑容，肃容道：“在这世上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有些人明面上是兄友弟恭的好兄弟，暗地里都是两面三刀不怀好意。三哥对我们是从容宽和不假，可这五哥的心已经坏透了。一颗已经破烂不堪的心，会让人信他是一个好人吗？亲兄弟尚且如此，外人更甚。”
“是啊，对血亲都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早已经肮脏不堪，从未指望他能够有多善良。”柳琴认同这些话，接着柳絮的话道。
“恶人自有天收。”
……
田氏按照以往与五郎相会的时间点去了相约的地方，彩鸾跟在后天，神色有些慌乱。
毕竟在身后，这小姑娘素来本分，田氏没看见彩鸾的神色。纵使看到了，也不会起疑心，顶多是以为小姑娘做错了事害怕。
彩鸾如今不过十四岁。
这就是年龄小的好处，田氏再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出卖自己。
走进屋内，田氏屏退了身旁的丫鬟嬷嬷，独自一人待在房内等候五郎的到来。
另一边的大夫人借机会来“偶遇”三太太，二人见面，互相客客气气的见了礼。
三太太与府上的妯娌几乎都不合，见了大夫人也是连客套话都不愿讲。
为了让三太太相信事情的真实性，大夫人先不和三太太说田氏五郎的事，笑意盈盈地说道:“今日正巧遇着三弟妹，不如三弟妹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吧，咱们俩妯娌也好一块说说话。”
三太太没给她好脸色，心里暗暗翻白眼。
和她能有什么好聊的？她能不算计自己就是好的了，这公府能有几个好人。
碍于众人的目光，三太太不好不点头。
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大夫人面子，待日后国公爷太夫人过世，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未来国公府的女主人，她还是得给她一点面子。
“也罢，不过是散步，就一同去走走吧。”
大夫人在路上对三太太说了好些客套话，三太太一字一句的回大夫人的话，二人各心不在焉，都在各怀鬼胎。
终于，大夫人引着三太太走到了田氏和五郎幽会的地方，可巧此时传来了一阵女声。
三太太一听面露惊骇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这好好的，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这声音听着，倒有几分像田氏的声音。”大夫人故作思考的模样。
三太太讪讪一笑，道：“怎么会，想必是嫂嫂听错了，田氏好端端的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要是接下来田氏的声音不传过来的话，如若大夫人不知情，那自然不会追究，可那田氏喊了一声五郎。
大夫人旋即看向三太太，目光微变。
三太太正想怎么解释：“估摸着是五郎又招惹烟花女子了，真是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烟花女子还得藏着掖着。只是那女子的声音，和田氏有几分相像，真是巧合。”
这话说的大夫人差点就信了。
大夫人的目的就是让三太太亲眼所见无话可说，淡然道：“是不是田氏和五郎，咱们进屋看看就知道了。”
三太太忙阻止大夫人：“这种污秽事嫂嫂看不得，五郎花天酒地到家里来了，找机会我一定好好斥责他！嫂嫂放心好了，免得污了嫂嫂的眼睛。”
“三弟妹何必这样拦着我，都说了一看便知，若是不看了就什么都不知晓。”大夫人不为所动，吩咐着丫鬟将房门打开。
只见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感觉到光亮的男女才起身，便看到眼里微微带点怒气的大夫人和一脸茫然的三太太。
是田氏和五郎，他们怎么会！
三太太险些晕了过去，身边的丫鬟见状忙扶着三太太。
“这种事已不是我能处置的事了，得由公爹处置。”大夫人正色道。
言罢，带着一众丫鬟离去，留三太太几人在原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