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一股力量顶在他的屁股上，他感觉身体不再下坠，反而稳稳上升。
他猛然睁开了眼，急急向下看去。
只见一大片殷红的血液如丝如绢在他身底绽开，透过血液可以隐约看见一张猪脸和一只独耳。
猪兄正顶着他的屁股，奋力划动四肢，将他向上托举。
“猪兄竟然还活着！”
怀安激动万分差点要哭出来，他以为猪兄早就坐上了通往黄泉的巴士，自己正想随它共赴黄泉，却没想到……
“妈的！天不亡我，我岂能负天？”
想至此，怀安振作起精神，奋力划动四肢，与身底的力量合并一处，径直向着光亮的水面游去。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怀安在水中爬升的速度，竟比下坠时还快，犹如屁股底下装了两个小马达，兄弟俩很快就上到了水面。
说来也怪，那十几只凶悍的野猪，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水里不见它们的踪影，岸上也是如此。
不过他无暇多想，猪兄已经把他托举上了岸，他没有歇息半刻，转身把猪兄也拉了上来。
一人一猪，瘫倒在地，仰面看天，狼狈不堪。
怀安把头侧向一边，吐了几斤水，吐完之后，干哕不止。
猪兄则是面无血色，四肢冰凉，兴许是失血过多导致。
怀安见此，心里一阵自责。
“猪兄，刚才石头扔过来，你为何不躲？”
猪兄并不答话，闭上了眼，眉头紧蹙，胸口剧烈起伏。
“额……看来猪兄余气未消，不愿搭理我。”
怀安悄悄起身查看猪兄额头的伤口。
伤口很深，深可见骨。
“妈的！我真该死！下这么重得手！”
“伤口再不处理，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
他茫然扫视四周，祈求找到几株止血的药草。
可身边光秃秃一片，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密林之中。
“猪兄，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也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爬起身来，捡起一块尖石向着密林跑去。
跑动起来之后，他才感觉怀里有东西硌着胸口，掏出来一看，原来是黄金面具。
他都快忘了，早上在河里捡了一副面具，说要去当铺把给它当了的，没想到遇到各种糟心的事情就给耽搁了。
他忍不住再次打量起手中的面具，惊讶的发现，就在面具的额头中间部位，刻着两个字。
第一个字他不认识，第二个字是个安。
“难道这两个字是面具主人的名字？他也叫做什么什么安？”
“赵安？钱安？孙安？李安？但好像都没有怀安听起来更顺口。”
……
“罢了，管他什么安，当务之急是找到药草帮猪兄止血。”
重新揣起面具，还是觉得胸口硌的慌，他索性把面具戴在了脸上，不得不说，大小正合适，也很贴合舒服。
他戴着面具，春风得意，再次跑动起来，不料却被脚底石头绊倒，整个人飞了出去。
“咚！！！”
额头重重磕在石头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虽是白天，可眼里却出现了星辰。
“嘶！！！”
随即一阵剧痛袭来，几度让他昏厥。
好在额头没有流血，只是肿了一个大包。
“草！我的盛世容颜差点被你给毁了！”
他爬起身来，摘掉面具，发现面具已扭曲变形，额头部位深深凹陷。
“妈的！真晦气！”
说完，把面具扔到地上，狠狠踩扁，再揉捏成团，塞进了怀里。
他左手捂着额头，右手捡起尖石，龇牙咧嘴，灰头土脸，走进了密林。
白及——敛气、渗痰、止血、消痈之药也。
顾名思义，就是有收敛止血，消肿生肌的作用。
把白及研磨成粉末，撒在伤口处或者煎好后服下，有奇效。
怀安去年和猪兄打架，屁股受了伤，用了白及之后，三天后活动自如。
这种草药还是挺常见的，野外多的是，随地撒个尿，都能尿倒一大片。
怀安坚信，密林里肯定也生长了不少白及，所以他迫不及待钻了进去。
果然。
在寻了几百步之后，他的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大片白及，看不到尽头。
足足有数亩之多，紫红色的花瓣甚是娇艳。
怀安眼中露出欣喜。
“怎么这么多白及？不会是别人种的吧？”
一语中的。
就在他弯腰准备薅几株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喝止。
“干什么的？”
随即一颗泥块砸中了他的后脑。
“哎呦！我草！”
额头还尚有余痛，此时后脑又遭一击，怀安心里那个气啊，捡起尖石就准备砸回去。
然而。
当他回过身，把尖石高高举起，准备奋力砸过去的时候，整个人僵住了。
表情也由愤怒渐渐变成了怂？
“好……好巧，无牙子师父，你……你怎么在这？”
对面负手而立，身穿白袍的老头正是无牙子。
他眼神复杂的上下打量怀安，最后把目光停在尖石上。
怀安反应过来，赶紧扔掉尖石，尴尬地整理起衣裤。
“小子，这句话应该由老夫来问你才对，你怎么会在这？”
“咳咳……那个……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下来的。”
无牙子一脸的不相信，轻哼一声。
“你可真敢说！这断崖虽不高，但也有七八十米，倘若你真是从崖上摔下来，恐怕早已成了肉泥，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与老夫对话。”
怀安就知道无牙子不会信，也懒得跟他浪费口舌。
“事实就是如此，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现在还有大事要办，没时间跟你闲扯，无牙子师父，要不你先忙你的？”
对面的无牙子冷笑一声。
“小子，你说的大事就是偷老夫的白及是吗？”
刚弯下腰准备薅白及的怀安，再一次僵住。
什么？这……这一大片白及竟然是这糟老头种的？
那完蛋了，猪兄肯定死翘翘了。
这老头肯定不会让我拿走白及的！
但是。
猪命关天的时候，他不会见死不救吧？那也太没人性了！
怀安准备把猪兄受伤的事情跟老头说一下，说不好后者听了之后就会心软，施舍他几棵白及。
于是。
他冲着无牙子嘿嘿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躬身施礼道：“无牙子师父，事情是这样的，我有……”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