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怀安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久久不愿起身。
无牙子将他扶起，正色道：“小子，你果真想好了？”
怀安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无牙子没有多言，转身向着密林深处去了。
怀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没想到我苟活于世二十一年，临死之前替我修坟立碑的竟是一位素不相识的老者，唉！”
此时此景，他也懒得再去寻找风水宝地，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靠在大黄的墓碑上等死。
不知过了多久，他几乎要进入梦乡。
这时，无牙子抱着一大捆五颜六色的野花走了回来。
他把野花扔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即一屁股坐了下来。
“怎么样，墓地找好了吗？”
怀安拍了拍身后的坟土，道：“不找了，怪麻烦的，就让我和大黄做个伴吧，免得孤单，也省得你费力气再挖一个墓坑了。”
无牙子点点头，道：“也行，让它给你做个伴，黄泉路上不孤单。”
“小子，老夫再给你编几个花圈送送你吧。”
怀安翻坐起来，摇了摇头。
“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之前就是寿材铺的伙计。”
“哦？果真如此？”无牙子一脸的讶异。
“骗你作甚，人之将死其言也诚，前些日子我和猪兄在蕃安城城西当了近一年的纸扎学徒。”
“哦？果真如此？老夫还是不信。”
“看来你是想让我证明一下了？”
无牙子笑着点了点头。
怀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地上开始编花圈，他的手速极快，刷刷刷半盏茶的功夫就编好了一个。
“怎么样？我的手艺如何？”
怀安站起身来，扛起花圈原地转了一个圈，给无牙子展示他的作品。
无牙子四下打量花圈，又伸手摸了摸，赞叹不已。
“嗯！不错不错！没想到你小子纸扎的手艺竟如此炉火纯青，真是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怀安摆手谦虚道：“炉火纯青谈不上，熟能生巧罢了。”
说完，他把花圈小心翼翼挂在了墓碑上，对无牙子说道：“劳烦您待会在这块墓碑上，刻上我的遗言，千万别忘了。”
“放心吧，老夫说到做到。”
怀安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说道：“要不您把我刚才说的遗言重复一遍？”
无牙子没有料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嘴里吐不出一个字来。
“额……这个……老夫……老夫忘却了。”
怀安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也不生气，随手在地上找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起来。
“凝儿我爱你，猪兄大傻逼。”
无牙子看向地面写的字，一拍脑门，道：“哦对对对，你看老夫这记性，实在是太差了，不过老夫有个疑问，这傻逼是什么意思？”
怀安扔了树枝，靠坐在墓碑前，道：“傻逼是一个好词，意思是勤劳勇敢聪明的意思。”
无牙子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个词竟有三个意思，真是长了见识。小子，莫非你读过书？”
“读过，九年义务教育，第十年就辍学了。”
“辍学是什么意思？”
“就是第十年就不读书了。”
“是何原因？”
“家里穷苦，没钱读书。”
……
两人就这么你问我答聊了很久。
直到怀安打了个哈欠。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问道：“无牙子师父，半个时辰是不是快到了，我应该要死了吧？”
无牙子掐指一算，随即看了看日头，道：“嗯，时辰到了。”
说完，他走了过来，示意怀安伸手。
怀安不解道：“伸手做什么？临死之前想跟我握个手？”
“休要多想，老夫只是想给你把个脉，仅此而已。”
怀安不耐烦地伸出了右手，道：“我都快死了，还把脉有什么用？难道把了脉我体内的剧毒就能解了？”
无牙子并不答话，他歪着头闭上了眼，双指按在怀安的手腕筋脉之上。
许久。
突然，他“咦”了一声。
“奇怪！奇怪！真奇怪！”
“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了！”
“怎么会这样？太不可思议了！”
……
怀安见他表情千变万化，忍不住缩回了手。
“到底怎么了？怎么神神叨叨的，什么见了鬼了，您在说什么？”
无牙子兴奋道：“小子，你快脱裤子。”
怀安一脸紧张，道：“干……干嘛？”
“老夫要查看你大腿内侧的伤口。”
“刚才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刚才老夫可能是误诊，这个伤口有可能不是毒蛇咬的。”
怀安一听这话，凉透了的心再次火热起来。
他迫不及待站起身来，把裤子褪到了脚踝处，张开了双腿。
“看吧看吧，这回你可要看仔细了。”
无牙子凑了过来，蹲在地上，仔细查看了伤口。
过了许久。
怀安问道：“怎么样，到底是不是毒蛇咬的？”
无牙子坚定回道：“不是，肯定不是，小子，你不用死了。”
怀安大喜过望，刚才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现在却被告知是误诊，如此落差不得不让人激动。
“原来是虚惊一场，哈哈哈，我怀安，风流潇洒玉树临风霸气侧漏傲骨英风翩翩少年……”
无牙子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打断道：“行了，伤口虽不是毒蛇所致，但也不可大意，老夫这就给你去找些草药给你敷上。”
“多谢多谢，那我就在这等你凯旋归来。”
无牙子：“……”
无牙子转身欲走，怀安突然叫住他。
“且慢，无牙子师父，你是如何判断伤口不是毒蛇所致？有何依据没有？不如对我言讲一番，倘若日后再遇上这种事，我好自己判断，不至于惊慌失措。”
无牙子道：“毒蛇有毒牙，咬伤以后会在伤口处看到两个非常明显的毒牙印记，伤口部位会有水肿，发黑，血疱等症状。”
怀安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刚才怎么会误诊呢？”
“额……这个嘛，刚才老夫着实大意了，没有经过仔细的观察就下了定论，小子，实在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