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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正文完結
夙寒聲起先覺得崇珏惡念善念融合, 其實也就那樣嘛,也沒瞧見崇珏像前世那樣要打要殺、腦子有病到處發情。
直到現在他才突然明白自己多離譜。
兩人身形本就相差極大,夙寒聲被崇珏整個人籠罩着壓在岸上, 泉水波紋一道道沒過腰腹, 束起的發都被晃散了。
崇珏一手扣着他的後頸,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脖頸上, 低聲道:“喜歡嗎?”
夙寒聲曲起食指指節塞到口中死死咬着,滿臉淚水還在抽噎着逞強:“喜歡,喜歡死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掙紮着一手撐着身下的石頭往上竄, 但水中石頭太過光滑,才撐了一下手便朝下滑了下。
水波洶湧着沒過微微鼓起的腰腹,夙寒聲瞳孔瞬間渙散,覺得自己差點要死了。
前世在無間獄兩人玩得很花, 溫泉更是胡鬧過, 但夙寒聲這具軀殼頭回的情.事就如此刺激, 他魂魄意識受得了,生澀的身體卻是全然遭不住。
崇珏還不許他像前世那般回應。
夙寒聲明明是想要逃,卻被崇珏誤會, 直接掐着腰又給按回來弄了個透,最後滿臉淚痕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小腿垂在溫泉水中随着浮力微微動着。
夙寒聲恹恹地想,死了算了。
明日一早還要去上早課,但崇珏瞧着似乎沒想讓他睡覺的打算。
夙寒聲昏沉的完全不知什麽時候睡着的,只覺得意識好像一直都在沉沉浮浮, 朦胧間聽到聞道學宮晨鐘的聲音,掙紮着想要起身但身體卻不受控制, 手指都無法動彈。
八成又得扣分。
夙寒聲索性自暴自棄,任由自己的意識跌入更深泥沼中,徹底沉睡。
再次醒來時,天都黑了。
夙寒聲迷迷瞪瞪注視着頭頂的床幔,好半天才意識到要上課。
但看時間,就算用跑的也鐵定趕不上趟了。
算了。
夙寒聲嗓子發幹,恹恹地打算繼續睡,剛一動就察覺一只手貼着他的腰,源源不斷的靈力正從掌心貼着他的內府灌入,安撫經脈和神魂的疲倦。
夙寒聲腰在發軟,幽幽地翻身看去。
崇珏正半靠在枕頭,在燭火倒映下持着一本書卷垂眸看着,感覺到夙寒聲醒來,他視線從書上落下來,溫聲道:“醒了。”
夙寒聲聲音沙啞:“幾時了?”
“子時。”
夙寒聲登時就清醒了:“我睡了一整日?”
“嗯。”崇珏道,“已為你告假了。”
夙寒聲期盼道:“我剛告假多日回來上了一日的課又要告假,懲戒堂那邊應了?”
“應了。”崇珏點頭,“但那位正使奉公守正,扣了你三分。”
夙寒聲:“……”
那還不如不告假呢!
虱多不癢,債多不愁。
夙寒聲被倒扣的分太多,索性不管了,往崇珏懷裏一歪,悶悶道:“世尊看着人模狗樣的,玩得還挺花。”
崇珏:“……”
見夙寒聲臉色蒼白,崇珏咳了聲,不自覺将手中靈力運轉得更快了。
看來心虛得不行。
夙寒聲拂開他的手,沒好氣道:“我收回昨日的話,我爹打你一頓不虧,他就該把你往死裏打。”
崇珏被擠兌得沉默半晌,終于淡淡反擊:“你也可以現在把他叫來,反正我為你輸送半日的靈力,此時正是經脈內府空蕩的時候,還不了手,一掌就能拍得一命嗚呼。”
夙寒聲:“?”
夙寒聲不敢相信這種混不吝的話是從此人口中說出來的,匪夷所思盯着此人半晌,陰陽怪氣道:“哦,那還是我不對了,我不該那麽弱雞,才被世尊擺弄了區區一個晚上就人事不省,浪費您的靈力。”
崇珏:“……也沒有。”
夙寒聲見他退縮,立刻窮追猛打:“我就該健壯如仙人,怎麽弄也精神奕奕,這才不掃了世尊的興致,讓您盡興!”
見這人越說越氣,崇珏只好擡手将人一把按在懷中,溫熱的手掌扶着他的後頸像是安撫炸毛的貓般有一下沒一下安撫着。
“是我的過錯,不要生氣。”
夙寒聲噎了下。
崇珏很少會這麽直白地哄他,而夙寒聲自小到大沒受過過于細膩的愛,這一套招式打出來他頓時啞火,再大的怒火也燒不起來了。
“也、也沒生氣。”夙寒聲将臉往崇珏衣襟上一蹭,餘光瞥到他手中的書,轉移話題道,“你瞧什麽呢?佛經嗎?”
都破了色戒了,看佛經還有用?
“不是。”崇珏摸了下他的頭,淡淡道,“你今年要考試的書卷。”
夙寒聲一愣:“啊?你閑着沒事看這個做什麽?”
崇珏道:“教你,讓你盡快出師。”
夙寒聲無語死了:“你的意思是,我不光白日去學齋讀書,下課後還得來你這兒,不光要‘侍寝’還得半夜加課?”
崇珏沒忍住笑了:“怕你在課上出神聽不懂。”
夙寒聲奪過書往床下一扔,直接翻身趴在崇珏身上,眯着眼睛道:“雙修嗎?”
崇珏淡淡看他,手覆在他纖瘦的腰上輕輕一摩挲,夙寒聲“嗷”地一聲差點蹦起來。
“都這樣了還雙修?”
夙寒聲冷呵一聲:“在溫泉不好使力,我大意了才會如此,這回斷斷不會再輕易認輸。”
崇珏一挑眉。
半個時辰後,一只手從床幔伸出,死死扣着床沿妄圖往外爬。
夙寒聲滿臉淚痕,嗚咽着道:“我認輸了!救命!”
崇珏:“……”
***
分不能再扣了。
第二日清晨,夙寒聲被這個念頭強撐着從床上爬起來,睡眼惺忪地去上課。
元潛早早就到了,見夙寒聲頭重腳輕的模樣,微一挑眉,伸出蛇尾巴尖去熟練地往夙寒聲腿上放。
夙寒聲無意中被碰了下腰腹,差點吐給他看,他沒好氣地撥開蛇尾巴:“邊玩兒去。”
元潛笑嘻嘻道:“昨日少君為何請假了呀?”
夙寒聲瞥他:“你管得着嗎?”
“管不着管不着。”元潛眯着眼睛笑,“就是昨日山長留了功課,不知道你做了沒有?”
夙寒聲詫異看他:“我告假了還要做什麽功課?”
元潛道:“我哪兒懂啊?今日心決課好像要換新的山長,他可不管你昨日告沒告假。”
夙寒聲臉都綠了。
閑着沒事換什麽山長?
夙寒聲最煩上心決課,那山長講話慢得要死,每每聽他講心決都困得只打瞌睡,但還好山長獨自沉浸心決中,很少會管他們睡不睡覺。
年末時,夙寒聲唯一不及格的也就是心決。
本來以為今日能好好補個覺,沒想到竟然要換山長?
夙寒聲早起本就不爽,此時更不悅了,悶悶在那翻着書。
很快,晨鐘響起。
夙寒聲正垂着眼蔫噠噠看書,突然聽到整個上善學齋的人突然重重地拖着長音“唔——”了一聲,好像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連身後的元潛也不自覺甩着尾巴,差點把夙寒聲給甩旁邊去。
夙寒聲撐着手坐好,疑惑地擡頭一看,愣在當場。
新的山長一身素色白袍,素白修長的手指持着嶄新的書卷緩步而來,眉眼溫潤如玉地掃了一圈躁動不安的學子,終于淡淡停留在夙寒聲身上。
是崇珏。
夙寒聲眼睛都瞪圓了。
好端端的,他怎麽成山長了?!
整個上善學齋也是不可置信,無法相信須彌山世尊竟然會來給他們這些小學子上課,各個眼眸放光,激動得不行。
崇珏淡淡将書卷放置山長的小案上,語調溫柔好似在佛堂念經般,不自覺便讓人心境平和。
“日後我便是上善學齋的山長。”
短短一句話,上善學齋的房頂險些掀了,衆人眼巴巴看着難得一見的世尊,就算再頑劣的學子也被震得眸中也只有乖巧聽話。
除了夙寒聲。
夙寒聲暗搓搓瞪了崇珏一眼。
連來當山長這事兒都沒告訴他,這人是故意的吧。
崇珏眉眼含着笑,開始授課。
往常心決課上學齋學子都睡到一片,此時卻全都精神奕奕,恨不得長出好幾雙耳朵來聆聽世尊講課。
連族中尊長也很少見到世尊,更何談聽他講經,這簡直算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大機緣。
再枯燥的心決功法,被崇珏用那宛如能滌清世間一切污穢的語調說出,也情不自禁讓人聆聽得入神。
夙寒聲卻覺得古怪極了。
好不容易沒了叔侄的輩分,現在又來了個師徒。
他悶着頭坐在那不吭聲,元潛倒是興致勃勃,用尾巴尖勾着一個紙團從桌子地下遞給夙寒聲。
夙寒聲蹙眉打開,就見皺巴巴的紙上寫着:
「世尊講經可是千年難得一見啊,他定是為你來的啊元宵少君!」
夙寒聲抿唇,拿着筆回了句:「元宵你個頭!我本就讨厭學心決,他卻非得來授課。」
元潛:「去年你就心決課沒及格,倒扣了好幾分。現在可好了,世尊就是山長,你吹吹枕邊風這幾分不就輕而易舉到手啦?」
夙寒聲一歪頭。
好像說得挺有道理。
夙寒聲:「這樣真的行嗎?不算走後門嗎?」
元潛:「行的,若世尊不願,你撒撒嬌就行。」
夙寒聲:“……”
撒嬌?
看到這兩個字他打了個寒顫,只覺得恐怕這輩子他都做不來撒嬌這種事。
他正要提筆寫字,突然感覺元潛的尾巴尖又甩了他腰一下。
夙寒聲蹙眉,正要寫字罵他,一道黑影緩慢籠罩住他。
有人停在他身邊。
夙寒聲一僵,試探着擡頭看去。
崇珏不知何時已經從山長的桌案邊起身走到他旁邊,居高臨下垂着眸似笑非笑看着他。
夙寒聲:“……”
夙寒聲下意識将紙團往桌子地下放。
崇珏朝他擡手:“拿來。”
夙寒聲噎了下,只能顫顫巍巍地将紙團遞給他。
上善學齋的學子全都憐憫地看過來。
崇珏眉眼冷淡,一目十行掃過兩人那幾句話,最後停留在“撒嬌”兩個字上。
夙寒聲心虛死了,恨不得奪過來一口吞掉。
就在衆人提心吊膽以為世尊要發難之際,卻見他将紙條遞回去,語調淡然:“好好聽課。”
夙寒聲尴尬地将紙條接過,胡亂往桌子地下一扔。
“是。”
崇珏這才走回去,繼續上課。
早上只有兩節心決課,夙寒聲坐立不安,終于熬到鐘聲響起。
崇珏也不拖堂,拿着幾卷書緩步離開學齋。
他一走,整個學齋立刻沸騰得嗷嗷叫。
“竟是世尊來為我們授課!我得趕緊去找我爹說,這簡直是祖墳冒了青煙啊!”
“心決課我必然不會再逃課了!”
元潛已經偷笑了半節課,尾巴尖都在顫抖。
夙寒聲沒好氣地回頭瞪他:“都怪你!”
元潛咳了幾聲:“咱們也沒寫什麽啊,別慫。”
夙寒聲小聲嘀咕:“你才慫。”
他收拾好書卷,起身離開學齋。
剛走下木質臺階,微一擡頭,就見早就離開的崇珏正站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下,雪袍被風吹得裾擺翻飛,墨發翩然,宛如神佛般缥缈欲仙。
夙寒聲的腳步一頓。
崇珏擡眸見他,笑着朝他一招手。
“來。”
夙寒聲趕忙幾步跑到他身邊,因跑得太急沒忍住急喘兩聲,仰着頭看他:“你怎麽還沒走啊?”
“去向之前的山長拿了你之前心決課的功課。”崇珏晃了晃手中一沓書卷,似笑非笑道,“行啊,元宵少君,二十句心決你只記得兩句?”
夙寒聲:“……”
夙寒聲嘀咕道:“還不是他講課太枯燥了,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記住兩句已是天賦異禀。”
崇珏差點被他氣笑了。
倒是會狡辯。
“那我講課枯燥嗎?”崇珏問他。
夙寒聲搖頭:“不枯燥,但你美色放在那,我只顧着看你臉了,心決也是聽不進去,恐怕連兩句都記不住了。”
崇珏:“……”
崇珏擡手敲了他腦袋一下,道:“巧言令色。”
夙寒聲幹咳一聲,回想起元潛的話,滿懷期盼地巴巴看他:“那我年後出師的心決課如果沒及格,山長會為我走後門破格給我加分嗎?”
崇珏溫柔笑了下。
夙寒聲期望更濃。
崇珏道:“……不會。”
夙寒聲:“……”
“我沒有這幾分就出不了師!”夙寒聲瞪他:“看來你也不是很想和我合籍,我直接告訴我爹好了。”
崇珏淡笑道:“你就是這樣和我撒嬌要分的?”
夙寒聲再次啞火了。
他發現崇珏面上裝得跟個得道高僧似的,實則真的滿肚子壞水。
夙寒聲咳了聲,伸手揪住崇珏的寬袖,瞅他,試探着道:“我若撒嬌,你便給我分?”
崇珏想了想:“也許吧。”
夙寒聲頓時覺得有門,便努力醞釀了下,眼巴巴看着崇珏,蹩腳地沖他撒嬌。
“叔父,山長,可憐可憐我,讓我及格吧。”
夙寒聲差點被自己這句話給說的頭皮發麻,正尴尬得不是如何是好,卻眼尖地瞧見崇珏墨青眼瞳微微一縮,喉結上下滾動了下。
夙寒聲:“?”
這狗男人裝得斯斯文文溫其如玉,竟然還吃這一套?!
夙寒聲暗暗罵他,面上還是期待地道:“叔父,行嗎?”
崇珏伸手摸了下夙寒聲的側臉,似乎被打動了。
好一會,他道:“不行。”
夙寒聲:“……”
夙寒聲差點大逆不道要打上那張俊臉,氣得将書往他懷裏一砸,怒氣沖沖地扭頭就走。
崇珏抱着書跟上前去,哄他道:“以你的聰慧,不必我大禹放水你也可以及格。”
夙寒聲才不管他的找補,氣勢洶洶地往前走。
見崇珏優哉游哉跟着他,又很快從走變成小跑,最後像是比賽似的竟然一路小跑沖上後山。
夙寒聲抱着想要甩掉身後那可惡之人的念頭,可當他悶頭跑到無人小路,沒有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心中卻猛地一激靈,後知後覺傳來一陣恐慌。
他停在原地,僵了半晌才試探着回頭。
崇珏就站在他十步之外的地方,抱着幾本書眸光溫和注視着他。
夙寒聲愣了下,那點空蕩蕩的患得患失瞬間被填滿。
“你怎麽走這麽慢?”
崇珏“嗯”了聲:“書太重了,跟不上。”
夙寒聲差點被他的睜眼說瞎話給逗笑,繃着臉從臺階上下去,一把接過自己的書,微微擡了擡下巴,給了他一個“跟上”的眼神。
崇珏眸底全是化不開的溫和笑意,終于擡步上前,和他并肩而行。
“我發現你越來越沒高嶺之花的氣度了,之前你可有禪意了,往那一坐,佛珠串兒一盤、香爐一點,佛像似的,我看了都害怕。”
“嗯?大概是近朱者赤吧。”
“……不要以為我聽不懂你在嘲諷我?我哪裏黑了?”
“沒有嘲諷。”
“你把我當傻子哄嗎?”
“……”
初秋将至,後山的郁郁蔥蔥被一場帶着涼意的寒風吹拂成灼眼的金色。
落葉輕拂下,兩道身影交織交纏邁上山階。
諸道無常,法相虛妄。
終究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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