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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
夙寒聲和崇珏回了落梧齋。
伴生樹正在院中朝着夕陽伸展枝葉,瞧見夙寒聲回來趕緊颠颠地探出枝蔓朝他的手腕勾來。
崇珏冷淡瞥去一眼。
伴生樹瞬間僵在原地,怯怯地将枝蔓收回去了。
夙寒聲牽着崇珏進屋後,砰的将門關上,揪着他的衣襟往前湊着親他。
崇珏下意識掐住夙寒聲的腰身,剛要動卻努力遏制住心中的沖動,手中力道瞬間變得溫和,只輕輕将人攬在懷中抱了一下。
“你不高興嗎?”夙寒聲問他。
崇珏自己也說不上來,手在夙寒聲柔軟的發間輕輕撫了撫,淡聲道:“沒有。”
夙寒聲見他還在那裝,笑眯眯地道:“那我去找元潛和百裏玩好了。”
崇珏瞳孔微張,心中煩躁瞬間席卷識海,他不受控制一把抓住夙寒聲,将人按在門上,沉着臉俯下身狠狠在夙寒聲唇上咬了一口。
夙寒聲吃痛地“嘶”了聲。
隐約察覺到唇邊有微弱的血腥味,夙寒聲沒好氣地道:“你是想咬破我的嘴,讓我沒臉出去見人嗎?”
崇珏伸手在他唇邊輕輕一抹,低聲道:“還想出去?”
這語調輕飄飄的,和尋常一樣,可對上他近乎冰冷的視線,夙寒聲莫名有點發憷,唯恐這人把自己吃了,只好順毛之。
“不出去,出去也得把你帶着啊。”
這插科打诨的話并未安撫好崇珏,他擡手一動直接将夙寒聲單薄身軀打橫抱起,大步朝着內室而去。
夙寒聲吓了一跳,趕緊道:“我們回後山,落梧齋隔音不太好,元潛和百裏……唔!”
崇珏沒再讓他口中說出其他人的名字,将人往榻上一放,随手掐了個結界。
锵。
正在兩邊齋舍屏息細聽的元潛和烏百裏差點被這道靈力給飛出去,懵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面面相觑。
他們也沒膽子聽啊。
也許真的是夙寒聲猜測的那般,越接近元宵節崇珏就越反常,本來已徹底融合的善惡念卻因心境而開始亂了起來。
夙寒聲不知道崇珏布了結界,嗚咽着咬着手死也不肯說話,被逼急了直接哭着咬人。
崇珏任由他咬着自己的脖子發洩。
兩人折騰得夠嗆,夙寒聲只覺得剛一閉眼聞道學宮晨鐘就響了,明明困倦疲憊得不行卻還得掙紮着爬起來要去上課。
崇珏早已在外室烹茶,瞧着似乎一夜未睡。
夙寒聲抖着手将褡裢系在腰間,往前走了兩步差點雙膝一軟直接給叔父行個跪拜大禮。
一夜荒唐,似乎将崇珏那點煩躁給強行壓了下去,他眉眼一派溫和,又恢複尋常高不可攀的世尊模樣。
崇珏手一動,一股清風将夙寒聲卷到他面前,将小案上的糕點和茶推過去。
夙寒聲恹恹的,連瞪崇珏都沒力氣了,拿起糕點嚼了幾下,有氣無力道:“衣冠禽獸說的就是你了。”
哪有在床上變着法子地折騰人,下了床又是一副溫潤君子的人。
這人學過變臉嗎。
崇珏被罵也不生氣,擡手将夙寒聲披散的發攏到掌中,拿着發帶一圈圈紮起。
夙寒聲胃口不好,吃了幾口就撂下了,撐着小案起身。
見崇珏似乎還想形影不離,他擡手晃了下爪子,挑眉道:“我戴着你的佛珠呢,不會跑走的,等一下課我就飛奔回來。”
崇珏仍然起身,見夙寒聲瞪他,擡手拿了幾本書:“我去授課。”
夙寒聲:“……”
哦。
之後看着似乎是風平浪靜了。
崇珏也不時刻緊盯着他了,放完學還能準許他和元潛烏百裏去玩,怎麽瞧怎麽不像是受前世“元宵節”影響的樣子。
夙寒聲逐漸放下心來。
不過前世自戕那事兒的确做得不太地道,元宵節的課上完後,夙寒聲收拾東西趕忙就要回後山佛堂陪崇珏,連烏百裏和元潛邀請他出去玩都給拒絕了。
夙寒聲哼着小曲剛出上善學齋的門,突然被一個身影擋住了去路。
夙玄臨吊兒郎當地伸手,大掌胡亂揉了下夙寒聲的腦袋,笑眯眯道:“元宵走啊,爹帶你去吃元宵。”
夙元宵:“……”
夙玄臨拽着他就要禦風走。
夙寒聲趕緊道:“爹!爹今日不行,我得回去找……”
“找聞鏡玉?”夙玄臨幽幽道。
夙寒聲尴尬地點頭。
要放在之前,夙玄臨早就怒氣沖沖罵人了,但和崇珏交手這麽多回,他也摸清了夙寒聲的脾氣,知道他吃哪一套。
夙玄臨沒有罵罵咧咧,反而故作難過地伸手擦了擦眼尾,唉聲嘆氣道:“今年除夕夜,我的好兒子都陪着聞鏡玉守歲去了,可憐我孤身一人,只能對月飲酒……都說養兒防老,難道元宵節我也要淪落到孤獨飲酒吃元宵的凄慘下場嗎?唉,唉唉。”
夙寒聲:“……”
夙寒聲此人吃軟不吃硬,聽到這話雖然知道是他爹添油加醋的,但還是心疼了,他忙道:“不會不會,我們三個一起啊。”
夙玄臨:“唉,唉唉,唉唉唉!”
夙寒聲噎了半晌,見夙玄臨實在是不同意,只好試探着道:“那……那我得早點回來,要不然就留崇珏孤身一人了。”
夙玄臨管崇珏去死,一得了夙寒聲同意立刻一改剛才可憐兮兮的模樣,得意洋洋地抓住兒子,呼嘯着禦風而去。
……帶着元宵吃元宵去了。
聞道學宮後山佛堂。
崇珏垂眸看着傳訊法器上夙寒聲發來的傳音,許久才輕輕一閉眼,将傳信法器随手丢在桌案上。
他撥動手中佛珠,妄圖用靈力壓制住內心的躁動和戾氣。
可好不容易強行入定,神識陡然墜入無法掙脫的泥沼中,一寸寸往下方陷落。
崇珏又夢到了前世記憶。
無間獄中,夙寒聲越來越安靜,僅僅只是在那坐着就能讓人一眼看出他的心如死灰,唯一情緒起伏大的時候便是夜晚做噩夢時,總是淚流滿面崩潰着喊“師兄”。
崇珏想要安撫他,卻只得到更激烈地抗拒。
崇珏不懂他這是怎麽了,猶豫再三便去尋無間獄威名遠播的神女詢問。
“神女”不知是犯了什麽過錯被打落無間獄的,但無論她當年身份再尊貴,如今也淪落得宛如厲鬼,身軀連帶着面容一半都已化為骷髅,從血肉中長出古怪的漆黑花朵。
神女盤膝坐在血泊中,汲取血液中的靈力維持生命。
崇珏抱着雙臂靠在枯樹上,懶懶注視着她。
此人殺了太多人,心狠手辣,神女脾氣再古怪但還是本能畏懼他,聲音嘶啞着道:“……你們雙修了?”
“我剛才說的那些,你一句沒聽進去?”崇珏一挑眉,“看來你另一只耳朵也不太想要了。”
神女趕忙道:“那你們是道侶嗎?”
崇珏蹙眉,對這兩個字極其陌生:“什麽意思?”
神女這才明白問題所在,老神在在地撫了撫骷髅上的花簇:“你們既然雙修卻未合籍,那便只是尋常的‘茍且’關系,按照您所言,那位小少君指不定只以為您對他只有欲望……”
崇珏道:“我本就對他有欲望。”
神女噎了一下,試探着道:“那您為何要如此在意他心情是否愉悅?”
崇珏蹙眉:“有話直說。”
神女幹咳,道:“那位小少君年紀還小,又是剛從人間來的,必定遵循那上界的合籍雙修的規矩——在他看來,您只把他當洩欲工具,這對他來說便是恥辱。”
受辱十年,又怎會心情愉悅得起來?
崇珏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從未想過要折辱夙寒聲。
“那有什麽辦法,能讓他覺得我并不是在羞辱他?”
神女道:“這簡單啊,只要您和他合籍,有了名分便是道侶,雙修便是名正言順,談不上折辱。”
崇珏若有所思,好半晌才道:“那要如何合籍?”
神女道:“那您……對他可有喜歡?”
崇珏更不懂了。
若是在十年前,也許他能從人間的善念那勉強得到“喜歡”該如何做,可自從十年前他閉關醒來後,便和善念徹底斷絕了聯系。
之前崇珏以為善念也在閉關,直到最近他的意識越來越混亂,才後知後覺……
原來善念早已隕落。
本體隕落,他只是一縷有無間獄無數惡念凝聚而成的軀殼罷了,遲早也會消弭于天地間。
他沒什麽“自己總歸要死,不能耽擱夙寒聲”的舍生忘死的慈悲心腸,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更想着怎麽在活着的時間和夙寒聲盡快合籍。
崇珏已将自己一半的本命玉珏送給夙寒聲,琢磨半晌好像沒有更重要的東西,開始思考若是将自己的心剖出來給夙寒聲,他會不會被吓到。
那孩子年紀不大,對這種血淋淋的東西好像接受不來。
神女見崇珏陷入沉思,好像要待在這兒不走,她冷汗都下來了,想趕緊将這位煞神送走,想了想拿出一副破舊的庚帖遞過去。
“大人,這是人間合籍時要用的東西。”
崇珏接過來,左右翻了翻,看上面空無一字:“要怎麽做?”
“将您和少君的名字寫在上面即可。”
崇珏點點頭,終于大發慈悲地離開神女的洞府。
庚帖鮮豔,一看就很喜慶,雖然破爛了些但無傷大雅。
崇珏用靈力将夙寒聲和他的名字寫在上面,吉祥話他不太會寫,絞盡腦汁也只寫了個“同生共死”,極其有震撼力。
寫完後,崇珏滿意地将庚帖放在衣襟,禦風回去枯樹林的禁殿。
才剛靠近,便瞧見來自人間的道修正在圍剿夙寒聲,迫他交出鳳凰骨。
夙寒聲身形單薄站在那,眸瞳中好似亮了起來,全無尋常心如死灰的頹然。
可和他朝夕相處的崇珏卻清楚,那并非是燃起生的希望,而是瞧見死近在眼前的迫切罷了。
這些年,夙寒聲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逃離自己。
崇珏眸瞳倏地泛上一股猩紅戾氣。
還有一更,可能會比較晚,不要等哈,這章掉落100個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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