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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章 第 42 章
    第42章 第 42 章

    ◎是心動(二更)◎

    沈沉一時未答, 只掀開被衾起身,換下寝衣, 将衣裳穿得齊整。

    寶言看着沈沉背影,肩背微微耷拉下,無聲嘆氣,喚碧月她們進來伺候梳洗。

    小桃今早才聽說昨夜的事,吓得不輕,圍着寶言問了一圈,确認她沒什麽事才安心。

    “怎麽好端端又摔了?這才入新歲,小姐這腿都摔了兩回了, 莫不是今歲命中犯沖?要不去找個寺廟拜拜?”

    小桃拿着篦子替寶言篦頭,真心實意地缇建議。

    寶言也覺得自己一雙腿命途多舛, 對鏡嘆氣:“下回有機會去拜拜吧。”

    待梳妝打扮完,一行人便啓程繼續趕路。

    馬車停在驿站門外, 驿站的屬官們早都起了, 等着送太子離開。寶言與沈沉一前一後走出房間,沈沉先一步下了樓,寶言緊随其後, 踩上樓梯的一瞬, 娥眉微颦。

    經過昨晚的休息, 今天寶言的膝蓋已經沒那麽疼,若只是在平地走路還好,但若是彎曲,疼痛感便有些劇烈。

    寶言頓時停住步子,另一只腳許久沒能跨出那一步。她深吸一口氣, 不想丢人, 咬住下唇, 決定心一橫,只要快些走下去的話,應當就不會疼得太厲害吧。

    她邁開另一條腿,卻只覺得整個人的身體一輕。

    她短促地驚呼一聲,睜開眼,對上沈沉深深的黑眸。

    “早。”

    沈沉将她打橫抱了起來,快步走下樓梯,當着衆人的面,出了驿站的門,上了馬車。

    衆人看在眼裏,都想殿下對莫良娣當真寵愛,但經過昨晚的事,他們都覺得殿下寵愛莫良娣這是應該的。

    沈沉放寶言進馬車裏坐下,狐裘鋪的墊子十分暖和,寶言将腿微微伸直,看向沈沉:“多謝殿下。”

    沈沉嗯了聲,目光從她腿上掃過,寶言沖他笑了笑,說:“已經不怎麽疼啦。”

    自作多情,他幾時要問她還疼不疼?

    而且現在沖他笑得這麽甜,這是終于不耍小性子了?

    這情緒還真是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

    沈沉只能用矯情二字概括。

    昨夜寶言睡得好了些,今日精神頭十足,不像昨日上車後倒頭就睡。寶言掀起簾栊,目光從路邊的綠樹林蔭慢慢眺望向更遠的天地。

    寶言自幼長在那小小的宅院裏,出過最遠的門也就是平常出來逛街,從未出過京城。昨天在路上忙着補覺,今天才終于有機會好好看這外面的世界。

    她趴在車窗上,下巴搭在自己手臂,冷風迎面而來,并未吹散她眼眸中的光亮。

    她想起沈沉曾說叫她收收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不由轉頭小心翼翼看了眼沈沉。

    沈沉一手支着額角,目光似乎正專心致志落在眼前的紙頁上。

    應當沒注意到她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吧。

    寶言放了心,這才繼續看着窗外的景色。

    沈沉雖在看紙頁,卻也注意到了寶言方才的那一瞥。

    好端端的,看他做什麽?

    寶言看了會兒窗外,被冷風吹得臉頰發紅,有些受不住,這才将簾栊垂下,收回視線。殿下還在看那些東西,表情甚是認真。

    寶言撐着下巴,想着殿下眼睛只有一雙,看面前就不能再看她了,便有些放肆地打量着他。

    雖說殿下的性子不像皇後亦不像聖上,可殿下的臉還是繼承了帝後二人的優勢的。也難怪有那麽多人傾慕殿下,殿下這眼睛鼻子生得真是好看。

    就是太冷淡了,若是能多笑笑就好了。

    沈沉餘光瞥見了寶言的視線,又在偷看他了。

    還臉這麽紅,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

    哼,還說對他什麽想法也沒有。

    他能理解,相處久了,對他有些想法也正常。

    但是她應該克制一些,怎麽看了這麽久,還在看他。

    她一直這麽盯着自己看,多少有點影響他辦正事。

    要是她還偷看,他可要開口了。

    就在沈沉這麽想之後,寶言終于移開了視線。

    她見殿下仍舊專心做自己的事,不覺有些無聊。這一路這麽長,殿下可以做些正事,那她呢?

    她總不能每日睡覺吧,可能在馬車上做的事,好像也沒有。

    寶言嘆氣,終究沒想出什麽答案。

    興許是看出了她的百無聊賴,在出發後的第六日,沈沉遞給了寶言一本書。

    別再有事沒事就看他了,麻煩。

    其實寶言只是在無聊,看着沈沉發呆。

    她接過那書,看見書封上幾個大字,《山河游記》。

    沈沉知曉寶言的底子,倘若給她一本自己看的書,她只怕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沒一會兒就要呼呼大睡。翻找一番,只找到這麽一本比較輕松簡單的。

    “多謝殿下。”寶言有些欣喜,殿下還挺細心的,“殿下真好。”

    高興的時候說他好,不高興的時候又不好了。

    女子的心思,當真千變萬化。

    沈沉只嗯了聲,繼續忙自己的事。這一路上,還有他的幕僚收集新的與青蓮教有關的情報,用信鴿送來。

    有了那本《山河游記》,寶言閑暇的時間終于得到打發。那游記的作者用詞該诙諧時诙諧,該文藝時文藝,既不會看得太過難受,也不會看過就忘。

    書中記載了作者游歷天下的各種趣聞,寶言看得津津有味,仿佛身臨其境似的。她抱着那本游記愛不釋手,是一點也不覺無聊,自然也就不會再發呆。

    自然,也就不曾再多看沈沉一眼。

    身側那道時不時投來的目光如他所願地消失了,再也沒出現,可沈沉這心裏,卻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還比不上一本游記麽?

    她這喜歡也太不堅定了,比小孩子喜歡玩具還要去得快。

    沈沉擡眸,看向眼珠子緊緊盯着游記的少女。

    她睫羽輕扇,時而驚訝,時而會心一笑,就是一點不曾發現沈沉在看她。

    沈沉心口那點煩悶頓時湧上心頭,他伸手奪過少女手中那本書。

    寶言怔怔看着沈沉,眨了眨眼:“怎麽了,殿下?”

    沈沉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被自己奪過來的書,有一瞬的茫然,他為何做出如此幼稚的事?

    這百日歡對他的影響越來越深了。

    想到此處,不免又厭恨起沈慶安來。

    離京之前,沈沉特意安排了人,給沈慶安找些麻煩。恐怕這會兒,沈慶安正焦頭爛額。

    沈沉盯着少女不解的桃花眸,終于想出一個理由:“在馬車上長時間看書,對眼睛不好。”

    寶言睜大雙眼,頗為震驚,殿下居然這麽貼心,居然還關心她的眼睛好不好?

    “可是殿下,您也看了很久啦。”寶言眨了眨眼,認真地說,“您也應該休息休息。”

    “孤的确打算休息會兒。”

    沈沉與寶言二人皆放下手中的書與資料,面面相觑了好一會兒。

    直到一縷陽光透過簾栊,照進馬車裏。

    寶言嘴角翹起,掀開簾栊驚喜地說:“殿下,出太陽了。”

    出太陽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

    她打起簾栊那一瞬,無數的陽光争先恐後從車窗灑進來,映在寶言臉頰上,照得她原本白皙的肌膚像一塊暖玉。陽光在她眸中流轉,仿佛躍動的金子。

    沈沉心頓時停跳一拍。

    随後跳動得更為劇烈,一下一下敲擊着胸腔。

    極為陌生的感覺,似乎有某些東西不受控制地出現。

    但沈沉回顧自己的人生,卻無法将這種感覺與任何一種他所熟悉的感覺對應上。

    他手指微微蜷曲,半握成拳,搭在膝頭,試圖按住自己的心跳聲。

    寶言伸出手,想要抓住陽光,她擡手擋在額前,見陽光從指縫裏透過。放下手,是周遭光禿禿在冬天掉光了葉子的大樹,似乎正在蘇醒。

    “春天要來啦。”寶言喃喃自語,嘴角翹得更高。

    -

    經過三十餘日的趕路,一行人終于抵達南淮附近。

    進入南淮地界之後,沈沉命他們所有人改了稱呼,如今他們的身份是從京城來的富商,沈沉是府裏的少爺,而寶言則是他的小妾。

    進入南淮地界之後,沈沉他們與平南侯夫婦亦分道揚镳。

    平南侯夫婦在南淮算小有名氣,不少人認識他們,他們不便再與沈沉同行。臨別之前,寶言有些依依不舍地送他們離開。

    這一路上,寶言與二老漸漸熟稔,驟然分別,自然極為不舍。

    她的感情未免太過充沛,這一路上她與平南侯夫婦的相處時間加起來也不過幾日,每日只有午間與夜裏休息能說會兒話,竟也能難過至此。

    沈沉看了眼寶言發紅的眼眶,以及那馬上就要落下的眼淚,有些不解。

    “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寶言拉着李氏的手叮囑。

    李氏拍了拍寶言的手,“好了,莫良娣,外頭冷,你與殿下快回去吧。”

    那廂兩個女眷道別,這邊平南侯也與沈沉說話:“京城那邊,尋找小嬈消息之事,多謝殿下費心。”

    “小事。”沈沉淡淡道。

    寶言聞言,疑惑地朝沈沉看了眼,平南侯這話是什麽意思?殿下他在幫平南侯二老尋找女兒的下落麽?

    那他當日還說什麽,天下可憐的人多了。

    送走平南侯二老之後,二人回到馬車上,寶言幾次欲言又止,沈沉道:“說。”

    寶言噢了聲,鼓起勇氣說:“您在幫着平南侯夫婦找她們女兒的下落麽?”

    沈沉似笑非笑睨着她:“怎麽?很意外?”

    寶言垂下眸子,有些心虛。

    “覺得孤應當冷血無情?”

    寶言腦袋快低到膝蓋裏,她一開始的确這麽以為。

    沈沉冷笑一聲:“沒錯,孤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非常冷血,非常無情。”

    【??作者有話說】

    又遲到了TvT

    小沉:沒心動過,超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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