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蕭？”白圖小聲呼喚對方。

    “我在。”黑蕭立馬回神，點頭，“嗯，你說。”

    白圖回頭看了眼一直盯着他們兩個的狼啓，幹脆把狐步的來歷和盤托出：“我懷疑紅鷹部落之前離開領地和狐步有關系。”畢竟紅鷹部落不少事件的時間線都能和狐步聯系到一起，白圖不信所有的事情都是巧合。

    黑蕭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失望，不過很快就打起精神，回憶起當初的情況：“大概是十五六年前，紅鷹部落突然變得喜歡抓附近的幼崽，剛開始大家以為是幼崽自己調皮提前離窩出了意外，後來發現是紅鷹部落趁幼崽親人出去捕獵将幼崽抓走的。”

    羽族的生活習慣和獸人不同，他們喜歡在山崖或者樹木上築巢，産下的蛋由幼崽父母輪流孵化，孵化期間只有一個人能夠捕獵，食物少，父母都會瘦一圈。幼崽出殼後，因為要喂養幼崽加上自己需要補身體，幼崽父母通常會一起出去捕獵，因為剛出生的幼崽輕易不會離開巢穴。

    這種養育幼崽的方式在羽族各部落十分常見，直到那個夏天，幼崽丢失的數量比之前多，各部落逐漸發現不對，假裝出去捕獵，實際上是出去繞了一圈從後山回到巢穴，正遇到試圖偷幼崽的紅鷹。

    紅鷹部落的人為了掩飾，拔掉身上的羽毛蓋住了禿頭，偷偷潛進部落，只知道嗷嗷喊餓的幼崽根本不會分辨種族，沒有反抗能力的幼崽幾乎一抓一個準。

    幾個部落那一年被抓的幼崽加起來有三十多個，最多的一個部落被偷了八個，最少的那個也丢了四只，紅鷹部落一下成了所有部落都厭惡的人，幾個羽族一起将紅鷹部落趕出領地範圍。

    紅鷹一族和大部分羽族不同的一點是他們可以不吃新鮮的食物，大部分獸人和羽族吃腐爛的食物會生病，輕則嘔吐腹瀉，重的甚至有生命危險，而新鮮的獵物不是時時都有，這也導致就算是一些能力強的大部落，在沒有獵物可捕獲而儲存的獵物又沒了時也只能挨餓。有些食物儲存不當壞掉了只能扔掉，只有不要命的人才敢去撿了吃。

    紅鷹一族則完全不同，腐爛的食物他們依舊能吃，甚至還很喜歡，雨季後期和冬季食物消耗光的時候，他們就去尋找那些之前被其他部落丢掉的食物，甚至獸人和羽族的屍體他們也能吃得下去。整個獸神大陸，幾乎沒有紅鷹一族不吃的東西，有新鮮食物吃新鮮食物，沒有新鮮食物吃腐食，腐食也沒有就吃死掉的獸人或羽族，餓死的幾率很小，紅鷹部落的人數最高時達到兩千多人，一度成為南大陸最大的部落。

    要不是偷盜幼崽的行為太過分，幾個鷹族也不可能把人趕走，那場戰争不少羽族都受了傷，從此紅鷹部落離開南大陸中心區域，搬到無主的東邊，距離其他鷹族都遠了，其他羽族關于紅鷹部落的消息也越來越少。

    這次黑彥得到消息是通過鐵象部落，和白圖猜測的一樣，前三個恢複的獸人都說他們遇到過紅鷹部落的人，後來被對方刺傷，再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因為堕獸的出現，鐵象部落幾乎不和外面的部落交流，就連刀都很少向外出售了，因為部落煉制的鐵很多用來打造鐵籠，畢竟象族的獸人體型巨大，沒有堅固的牢籠根本沒辦法将人關進去，第一個堕化的獸人發狂時就傷到不少人。

    鐵象部落抓到幾個紅鷹部落的人，只是審問出的內容很少，那些人全部聽命于巫來，巫來給他們藥，塗抹到刀上後紮進其他人身上，然後迅速逃開就行，剩下的他們也不知道了。

    白圖反複推敲這些話，紅鷹部落偷過幼崽，在加上巫九一脈的所為，基本能确定是巫來搞的事情，幼崽大概是巫來向巫九投誠的工具。鐵象部落的獸人受傷方式和狼啓一樣，也是受傷後變成堕獸，六七個月恢複的話的狼啓恢複的時間差不多在明年夏天，如果想要加快速度，那就要找罪魁禍首了。

    不過幼崽……白圖突然問了一句：“鷹族的幼崽全部是被活捉帶走的？”

    黑蕭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複雜，在白圖頭上輕輕摸了一下，在白圖擡頭時迅速收回：“不止鷹族，還有其他種族，紅鷹部落抓過十幾種幼崽，全都是活着抓走的。”這也是令衆多部落不解的事情，部落之間如果有仇，可能會想辦法找對方的幼崽報仇。有些有競争關系的部落，比如相鄰的獅族和豹族，遇到對方的幼崽基本不會留下活口，紅鷹部落不是尋仇，也不是為了殺掉吃，就專門去抓其他部落的幼崽。

    對方的動作很輕，白圖以為頭上有什麽東西，沒有在意，想起獅族死掉的那些幼崽，立馬站起來：“我知道哪裏不對了。”

    這句話一出，部落中其他人都看向他，從黑蕭到狼啓再到狼澤和黑彥，全部一臉疑惑，暗戳戳互相踢對方腳的兩人都停下了動作。

    白圖沒解釋什麽，直奔狼右那邊，詢問失去幼崽的獸人：“你們是親眼見到幼崽被殺的嗎？”

    獅震的小女兒獅佳想到那天的場景，沖着白圖搖了搖頭：“不是的，獅明說幼崽不是他的孩子，就把幼崽帶走了。”

    獅佳旁邊的獸人點頭，只有兩個獅洪的伴侶情況不同：“獅洪把幼崽帶走後，狐步将死掉的幼崽送了回來。”

    看到幼崽死亡的獸人瘋了似的想要攻擊狐步，但被狐步身邊保護他的獸人擋住，很多獸人失去幼崽後能快速從痛苦中抽出身，因為将幼崽養育成功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但她們不能，如果幼崽是因為食物不足或者生病等原因去世，她們能夠接受，但現在幼崽明明可以健康的活下來，只因為伴侶一句懷疑，就丢掉了性命，怎麽能讓母親不心痛。

    即使之前和獅明再恩愛，獅佳也迅速擺脫掉對方的糾纏，前幾天聽說獅明死在了山洞裏，她都感覺沒之前那麽難過了，獅明活該，獅佳甚至覺得獅明死前受過的苦太少了！

    白圖整理出一個名單，面前這些是記恨伴侶的獸人，總共三十一人，還有幾個母親因為身份等原因只能默默忍耐伴侶的冤枉，面前的獸人總共被帶走了四十一個幼崽，其實三個獅洪的伴侶看到幼崽的屍體，總共五個幼崽，剩下的三十六個幼崽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幼崽同樣被帶走，但人不在這裏的大概十個人，按照獅族一胎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幾率生雙胎算，被帶走的幼崽大概十三個左右，同樣沒看到過幼崽的屍體。

    近五十個幼崽，白圖記下這個數據，喊住獅震，詢問對方看到紅鷹部落那個人的準确時間。

    具體日期獅震不記得了，只記得是春天，正是捕獵成功率最高的時間段。

    “我記得，有一次禿頭部落的人過來時，我的幼崽剛被帶走！”其中一個獸人突然開口道，“我去找幼崽沒有找到，只看到了禿頭部落的人，後來他們說幼崽被殺掉了。”

    獸人一臉難以置信地猜測：“他們把幼崽給禿頭部落的人吃了？？？”自己的幼崽成了別人的食物，這點比知道幼崽死亡更讓人難以接受，獸神大陸的獸人死亡後會埋到距離部落不遠的山下，相當于回到獸神的懷抱，所以她們的孩子連回到獸神的機會都沒有？

    一群以為失去幼崽就足夠讓人絕望中的母親們瞬間崩潰，這個猜測讓大家陷入絕望的深淵。

    “不對，幼崽被帶走時有可能活着。”白圖道，他懷疑這些幼崽沒有死，巫九喜歡用幼崽的血液召喚獸神的力量，巫來也是如此，活着的幼崽對他們來說比死亡的幼崽更有用，而且時間趕得那麽緊，幼崽剛被搶走紅鷹部落的人就到了。獅洪和小首領們帶走的那些幼崽，怕是都到了巫來那裏。

    聽到幼崽有可能活着，一群人瞬間看向白圖：“白圖，你是不是能幫我們找回幼崽？”

    “求求你幫幫我帶幼崽回來……”

    “圖……”

    狼啓護住白圖：“自己的幼崽自己找。”白圖心軟，但進紅鷹部落十分危險，狼啓不打算讓白圖冒險，更何況救的還是獅族的幼崽。

    白圖沒有答應她們的要求，同時提醒她們只是有可能：“我不确定幼崽是否活着，想知道幼崽的去向，就要看狐步願不願意說實話了。”以現在的狀況看，幼崽的去向只有狐步和他信任的人知道，但被狐步信任的人往往對狐步崇拜到了幾乎瘋狂的地步，至少現在還有十幾個獅族一邊幹活一邊找機會幫狐步實行所謂的“吞兔滅狼”計劃。

    聽到這句，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口。

    “你問什麽我一定會回答。”

    “我知道狐步和誰有過聯系。”

    一群母親像是打了雞血，之前大家的心态是得過且過，有不少也找了新的伴侶，現在知道幼崽有可能活着，誰也不可能放棄，獅族每胎的幼崽數量在不斷減少，幾十年前一胎能有三四個甚至更多，現在兩個幼崽的都少了，更多的是一個幼崽，許多獸人一生只能養活兩三個甚至更少的幼崽，得知幼崽有可能還活着怎麽能不激動。

    “你們配合，我會盡力。只是最後有多少幼崽活着，并不是我能做主的。”白圖承諾，但同時也告訴大家一個事實，只能說幼崽被帶走時是活着的，後面幼崽經歷了什麽樣的事，是否活到了現在，他不能确定。白圖不想讓她們白歡喜一場，所以現在将所有的可能都說了出來。

    獅佳擡起頭，代表所有人回道：“無論幼崽是不是活着，我們都會幫你。”哪怕幼崽已經沒了，對她們來說，白圖願意幫忙尋找，已經是值得她們感恩的事情了。

    白圖點頭，決定盡可能查出幼崽的現狀：“你們先回憶一下之前漏掉的細節，不止狐步，其他人有沒有聯系過其他部落也想一下，我先去找狐步。”

    關押狐步的山洞在下面，白圖到的時候兩個狼族少年正在給狐步送水，一個按住狐步的手，另一個打開狐步的止咬器，止咬器解開的一瞬間，兩人拔腿就跑。

    狐步伸手想抓兩個狼族，沒抓住，看到了洞口的白圖，剛要開口咒罵嘲諷，突然瞥見白圖身旁的黑蕭，臉色剎那間變得毫無血色，眼中全是驚恐：“怎麽可能……”黑蕭怎麽可能這麽早就找到白圖，明明距離兩人相認還差許多年。

    這兩人聚到一起的可怕程度，是他兩輩子想起來都害怕的噩夢。

    抱歉，這兩章有點卡，明天我盡量加更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