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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章(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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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三合一)

    采訪結束後,沈爾順着來時路回到後臺,休息室裏一片歡聲笑語。

    “回了?”松銘看到沈爾推門進來的那一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穿上衣服走,去吃飯,餓死了。”

    這場比賽因為五點場的那兩個隊伍被拖得有些晚,即使他們已經已最快的速度結束了比賽,但算上開場前後和賽後采訪的時間,這會兒也已經九點半了。

    沈爾的視線落在了其他人的身上,大夥兒全都将自己的厚外套裹在了隊服的外面,外設包或拎在手上或背在背上,一副餓虎撲食随時準備就緒的樣子。

    他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彎着眼睛點了點頭,從一旁的椅子上拿過自己疊好了的外套披上。

    “沈爾,你外設給你。”柳申宇把手上的包遞給了他,“走,回去吃飯!”

    沈爾接過外設包,跟着他們一起踏上了回程的大巴車上。

    大巴車上,沒有一個人泛着困意,大夥兒全都熱情高漲地讨論着這一場大獲全勝的漂亮比賽。

    “讓我來采訪一下Owl選手,請問Owl選手第一次上場比賽就做MVP采訪什麽感覺啊?”時皓坐在沈爾前排,一手扒着靠背撅着屁股伸着腦袋,另一只手握成拳裝成話筒的樣子抵在自己的下巴,說完話後将拳頭抵在了沈爾的下巴上,等着他的回答。

    沈爾這會兒懷裏抱着外設包,端端正正地坐着。

    他擡眼無奈地看着坐姿亂七八糟的時皓,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坐好啊,小心摔了。”

    時皓“喔”了一身,回過身乖乖坐好,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Owl選手,快接受我的采訪。”

    沈爾側過頭想了想,什麽感覺呢?

    即使在書中的比賽裏經歷了數不清的MVP采訪,但随着時間的推移,那些記憶似乎變得十分久遠,也沒有真實感。

    在現實生活中,以真真正正“沈爾”的身份上場打比賽,去後臺參加MVP采訪的話。

    “還挺新奇的。”他說。

    “等你回頭采訪次數多了肯定就不稀奇了。”時皓高舉一只手豎起了大拇指。

    “你也努點力吧時皓,同為C位,日後萬一一場MVP都沒有你多丢人啊。”梁恩陽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到時候我就以輔助的尊嚴威逼利誘讓晏晟給我換個新ADC。”

    “噫!!”

    時皓癟着嘴對着梁恩陽做了個鬼臉。

    “诶?這是去哪兒呢?怎麽感覺不是回俱樂部的路?”柳申宇擡手抹散了車窗上的水汽,順着抹出來的一個圈看向外面。

    “吃飯去啊。”松銘說,“我今天出門的時候就讓張媽別做飯了,慶祝沈爾入隊第一場比賽,我定好了餐廳,現在過去。”

    柳申宇恍然大悟地點頭:“能點菜嗎,我想吃毛血旺。”

    松銘:“能,等會到了你們有什麽想吃的點就行,記晟兒賬上。”

    坐在車上拿着手機和晏曼在微信大戰八百回合的晏晟茫然地擡頭:“啊?什麽記我賬上?”

    “啊什麽啊,慶祝沈爾比賽大獲全勝還拿了兩場MVP,等會吃飯你請客付個賬沒問題吧晏少?”松銘道。

    “哦。”晏晟點了點頭,“沒問題。”

    沈爾和晏晟的位置隔了一個過道,這會兒又聽見了這個久違的稱呼,他實在是忍不住看向晏晟:“晏,我有個事兒想問你。”

    晏晟給晏曼發了一連串的“狗子揮拳”動圖後,将手機熄屏塞進了口袋內,偏頭看向沈爾:“什麽?你問。”

    “晏少這個稱呼……”這倆字兒從沈爾口中出來,自己都覺得有些尴尬,“你當時認識我的時候就讓我這麽喊你,是真的很多人這麽喊嗎?”

    這話鑽進松銘的耳中時,他發出了一聲爆笑:“晏晟你認識他的時候讓他喊你晏少啊??你怎麽想的呢?”

    晏晟擰着眉頭無語地捂了捂耳朵。

    他那會兒是怎麽想的?

    不知道,腦子進水了吧大概。

    “那會兒還不想讓你知道我是晏晟,但也不想聽你老板老板地喊來着。”晏晟解釋說,“除了松銘發神經的時候一般沒人這麽喊我,那天我也是腦子裏突然就蹦出了這兩個字。”

    沈爾了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是啊,不過說起來你好像還真沒喊過,喊一聲我聽聽?”晏晟揚了揚眉毛,打趣地看着沈爾,“等會吃飯我付錢,喊一聲晏少不過分吧?”

    此時,隊友們一個兩個的全都看熱鬧不嫌事大。

    “晏少大氣!”

    “謝謝晏少,晏少真好!”

    “晏少我如果想要喝酒是可以被允許的嗎晏少?”

    沈爾瞠目結舌。

    他深呼了一口氣,認認真真地看着晏晟。

    “額……晏……”

    他喊不出口,真的喊不出口。

    尤其是其他隊友的目光全都鎖定在他臉上的時候,他更喊不出口了。

    “喊不出口等會不給你點菜的機會。”晏晟笑着拍了一下他的下巴,“喊一下?”

    沈爾一臉糾結地抿着唇看他,過了好一會兒後,他長嘆了一口氣,認命道:“……其實我可以不用點菜的。”

    他這一句話出來,不僅僅是隊友們,就連教練組的人也都忍不住笑了出聲。

    “行了晏晟,小沈臉皮薄,別逗他了。”周教練好笑地搖頭。

    “不行。”晏晟嚴肅地搖了搖頭,“我第一次讓他這麽喊我的時候他給我的回答是什麽你們知道嗎?”

    沈爾想起尴尬往事,沉默地閉上了眼睛。

    車上其他人默契地搖頭看向晏晟:“他說什麽?”

    晏晟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他問我‘朋友你成年了嗎’。”

    沈爾聽着他打趣的語氣,羞赧得耳根通紅。

    “诶沈爾你那會怎麽想的啊,怎麽會想到問我成沒成年?”晏晟歪過頭湊到沈爾面前,一呼一吸間噴灑的熱氣落在沈爾的鼻尖。

    沈爾的睫毛輕顫,他無聲地嘆了口氣,睜開眼,落入了晏晟深邃的眼眸中。

    晏晟的聲音帶着輕笑:“嗯?怎麽想的呢?”

    “就……”沈爾偏了偏頭,和他拉開了一些距離,“如果是未成年人的話還是要以學習為主……”

    “行了行了行了晟兒,別逗人小孩兒了,你煩不煩。”松銘看不過眼,無語地沖着晏晟喊道,“快到地方了,衣服穿好下車。”

    聞言,晏晟這才放過沈爾,坐直了身子拿過外套披上。

    車停在了一個沈爾異常熟悉的地方。

    那個頂層被松銘家産業包下來了的商城門口。

    剛從開着暖氣的車上下來,迎接他們的是刺骨的春夜寒風,順着衣袖褲腿往裏鑽。

    沈爾縮了下肩膀,将外套拉鏈拉到頂,只露出了一雙溫柔眼。

    “這邊。”松銘熟稔地走到直梯旁,朝着他們招手。

    烏泱泱的十多個人,一起鑽進了這不太大的,僅供夜間開放的直梯中。

    柳申宇站在沈爾前面,晏晟站在沈爾的後面,他感覺自己像三明治裏包着的那個荷包蛋一般,無法動彈。

    “诶我手怎麽有點麻——”柳申宇突然朝後活動了一下手臂,胳膊肘直愣愣的朝着沈爾的側臉揮了回來。

    “诶,申宇,申宇你慢點。”沈爾下意識地往後仰頭,急忙開口。

    柳申宇詫異回頭:“怎麽了?”

    而後,他看見了沈爾的奇妙姿勢。

    他幾乎整個人貼在了晏晟的胳膊上,仰着的腦袋正好枕在了晏晟的肩膀上,看上去十分地親密無間。

    “你這什麽姿勢?”柳申宇更詫異了。

    晏晟輕哼了一聲:“你再揮手這拳頭就砸他鼻子上了,他躲你呢你看不出來啊?”

    “別躲,沈爾。”時皓在一旁拱火,“現在打開手機下載懂車帝開始挑車,高低訛申宇一筆大的。”

    柳申宇無語地瞪了一眼時皓,悻悻地收回手。

    “不好意思啊沈爾,剛剛坐車上一直靠着窗坐壓着手了,這猛地一下手臂發麻了。”

    沈爾直起了靠在晏晟肩膀上的腦袋搖了搖頭:“沒事兒,你等那股麻勁兒過去了捏一捏就好。”

    柳申宇點頭,再一次瞪向了時皓:“看着沒,多學學人家,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得就想着訛我啊?”

    時皓:“略略略。”

    被擠在角落吸着肚子不得動彈的周教練:小孩子就是有活力。

    電梯門響,大夥兒一個兩個地走了出去。

    松銘定的餐廳在銘憶網咖的正下方,剛一走到門口,就有服務生上前迎過,帶着他們走進最裏層的包間。

    “我點了一些,你們自己看看還有什麽要加的。”松銘從服務生手中接過點單的ipad,将它往下傳。

    頓時,幾顆腦袋一起湊在了ipad面前,對着屏幕劃拉。

    “給我點松鼠鳜魚和櫻桃鵝肝沒?沒點的話給我加一份吧。”晏晟說完,看向沈爾,“你有什麽喜歡吃的沒?”

    沈爾想着在車裏的那段關于“晏少”的對話,認認真真地看着他:“我不是不能點菜的嗎?”

    他的語氣十分地正經,不是賭氣也不是使小性子,就是一個十分平和的問句。

    晏晟看着他的樣子愣了愣,他也沒想到他随口一句玩笑話沈爾還真的能當真。

    他好笑地搖了搖頭:“跟你開玩笑的,怎麽可能真不讓人點菜,你想吃什麽點就是了。”

    “喔。”沈爾點了點頭,将腦袋湊到了柳申宇他們身邊看了一圈後,坐了回來,“已經點了很多了,我都挺喜歡的。”

    晏晟聞言也沒再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我出去一下。”

    說完,他起身走出了包廂,從已經停掉的扶梯一格一格走了上去。

    銘憶網咖內依舊燈火通明,晏晟推開大門走進去,直奔前臺。

    “晏總?”小齊這會兒已經換下來了工作服,她穿着便服挎着包正打算下班,“今天這麽晚怎麽突然過來了?”

    “比賽結束過來吃飯,順便上來一下。”晏晟解釋道,“之前沈爾待的那個包廂可以收一收了,他現在在俱樂部裏,後面應該不會過來了。”

    小齊聞言,了然地點頭:“好的,我等會喊人去收拾,那些您給沈先生準備的東西是繼續放在店裏還是您現在帶回去呢?”

    “放這吧,什麽時候隊伍團建也會過來玩。”晏晟說,“對了,之前讓松銘給你漲工資,他給你漲沒?”

    小齊聽到工資,笑嘻嘻地點頭應答:“漲了漲了!謝謝晏總!”

    “行,我就上來跟你說一聲這個事兒,那個包廂現在不用給他留着了,繼續挂上去吧。”晏晟說,“我就先下去了啊。”

    “等一下晏總。”小齊撐着前臺的大理石急忙喊道,“我看了今天的比賽,能不能幫我跟沈先生帶一句,說他超級厲害,祝他以後越來越好!”

    “行啊。”晏晟點頭道,“怎麽,這麽喜歡他?”

    “也不算吧。”小齊撓了撓頭,“之前那個陳什麽的人過來鬧的時候情緒不是很好,沈先生護在了我面前。”

    “像咱們網咖這種還好一點,這種有人鬧事兒的事情不多見,但是在小網吧裏常見,每一次發生這種事,哪一個網管不是被往前推着做出氣筒的。”她嘆了口氣,“沈先生人真的很好。”

    晏晟看着她期盼的眼神,莫名想到了當時晏曼在臺下看比賽的那天松銘告訴他,自己到觀衆席的時候,是沈爾護在了晏曼的身前。

    他彎起嘴角點了頭:“好,下次我們一起來的時候讓他給你簽名。”

    “晏總您實在是太懂我了。”小齊狠狠地點頭,“比賽加油,我在後方注視着你們奪冠!”

    晏晟懶懶散散地應了聲“好”,推開大門下了樓,重新回到了餐廳包廂裏。

    包廂裏巨大的圓桌上已經擺下了不少的菜品,晏晟關上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幹什麽去了啊?”松銘看着他問道。

    “上樓讓小齊把之前給沈爾留的那間包廂收拾出來,前段時間忙一直忘記了。”晏晟說完,看向了沈爾,“小齊,就網吧那個前臺姑娘,讓我跟你帶一聲,說你超級超級厲害,祝你越來越好。”

    “小齊怎麽不祝我越來越好。”時皓夾了一筷子菜,撇了撇嘴。

    梁恩陽聳了聳肩膀:“可能小齊看出來了你的水平到此為止了吧。”

    時皓:。

    沈爾彎着眼睛輕笑:“好,幫我跟她說聲謝謝。”

    “下次一起去網吧團建的時候你自己跟她說吧,顯得比較有誠意。”晏晟說着,夾了一塊櫻桃鵝肝放在自己的小碟子裏,“鵝肝,嘗嘗?”

    說完,他把轉盤上的鵝肝轉到了沈爾的面前。

    就在沈爾的筷子伸過去的時候,柳申宇在旁邊開了口:“甜口,吃不慣就別嘗,這玩意兒我們在座的這些人裏只有晏晟一個人吃。”

    然而這個時候,沈爾的筷子已經夾起了那櫻桃狀的鵝肝。

    已經夾起來的東西沒有再放回盤子裏的道理,沈爾将它夾在自己的小碟子裏,不确信道:“應該能吃得慣。”

    說完,他夾起鵝肝送入了口中。

    好甜。

    不僅甜,還有一絲絲的膩。

    但其實也不是完全無法接受的味道,沈爾蹙着眉頭細細地嚼,好一會兒後,才将這塊鵝肝送進了肚中。

    “怎麽樣,好吃嗎?”晏晟問道。

    沈爾想了想:“其實還行,可能是我一次性直接塞嘴裏了,所以感覺有點膩。”

    松銘看着沈爾的樣子,無語地開口制止了晏晟的惡趣味:“行了啊晟兒,你自己是甜食腦袋就別嚯嚯別人了,真想不出來日後你要是談戀愛了但你對象不吃甜的你該怎麽辦?”

    晏晟皮笑肉不笑:“呵呵,不吃甜的根本不可能變成我的另一半。”

    松銘:媽的傻逼。

    這頓飯結束在一個小時之後,晏晟結完賬,一行人走到直梯面前,下了樓上了車,回到了俱樂部內。

    “說起來,前兩周咱都沒有開直播啊,這次比賽贏了,趁着這個熱度我得趕緊開開直播維持維持我的人氣。”時皓回到訓練室後,火速沖到了自己的電腦面前摁下了開機鍵,而後整理好自己的頭發後,打開了自己的直播助手。

    “說起來,沈爾的直播間是哪個啊?哥幾個去給他引個流?”柳申宇道。

    跟着回來的松銘聽到柳申宇的問題後,猛地一拍腦袋:“前段時間太忙了我給忘了,我明天白天拟好合同給你吧沈爾,我先簡單跟你講講。”

    “我們這邊直播抽成沒有其他俱樂部抽得那麽多,畢竟直播公司也是我的,觀衆送禮分成514,平臺五成俱樂部一成選手本人四成,然後每個月的最低直播時長是六十個小時,也就是說如果一天不落的話每天兩個小時就行了,所有人的合約都是一樣的。”

    沈爾點了點頭,這和他在書裏的直播合同大差不差,唯一有區別的就是抽成。

    直播公司和俱樂部對打賞禮物常見的抽成是523,甚至532的都有,選手能到手的收入只有百分之二三十,而銘憶這邊能給開到百分之四十,這一點讓沈爾挺意外的。

    “沈爾,哥們作為過來人提醒你一句。”柳申宇坐在電競椅上,仰着頭看他,“別看六十個小時每天播倆小時沒多長時間,但寧願每天捯饬一下播一會兒也千萬別攢,之前我有過一次一個月還剩三天,直播時長還剩四十多個小時,我急得想直播洗澡睡覺了都。”

    時皓誇張地捂住了嘴:“這不好吧,直播洗澡睡覺會因為涉//黃查封嗎?”

    柳申宇朝着他亮起了小拳頭。

    而與此同時,時皓的直播間內——

    [誰要直播洗澡睡覺??]

    [涉//黃?這是直播間裏可以說的嗎?!]

    時皓看着屏幕“嘿嘿”了兩聲打開了英雄聯盟:“我隊上單,LSY選手,我們申宇哥哥。”

    柳申宇真想揍他。

    這邊一個人開了直播,另外的幾個人自己也不會脫離大衆的腳步,紛紛戴上耳機開了直播。

    沈爾的直播合同還沒簽,官方認證的直播賬號也沒有發下來,這會兒他一個人坐在最中間,沉默地打開了英雄聯盟。

    “我和我隊新中單一起排。”晏晟看着湧入直播間的觀衆和潮水般的彈幕,輕飄飄地開口道,“給你們介紹一下,我隊新中單,Owl。”

    [窩巢新中單怎麽不開直播!!今天這兩場比賽看得我熱血沸騰然後排位連跪八場——]

    [Owl,OwO,決定了,新中單的外號就叫表情包哥]

    [就是那個賽後采訪說跟你牢牢牽上了紅線的中單嗎,splendor快帶他出來溜溜]

    “溜什麽溜,又不是小狗。”晏晟無語道,“而且什麽叫牽上了牢牢的紅線,牽橋搭線牽橋搭線,跟紅線到底有什麽關系?”

    [哎呀讓Owl出來給我們看一看嘛,我看了比賽和賽後采訪,新中單帥帥的捏]

    [确實,他看上去好乖好好rua的樣子]

    [splendor我求你,讓我看看你隊新中單在你隊高清攝像頭下的俊俏容顏,這是我畢生所求]

    晏晟看着這些彈幕整的活兒越來越花,偏過頭看向了沈爾。

    沈爾還毫不知情地戴着耳機登錄游戲創建新對局。

    晏晟伸手擡起了他的半邊耳機:“跟我一起雙排,別一個人排。”

    微涼的指尖貼上他的側臉,沈爾看向他,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晏晟看着他的樣子,想着那條彈幕。

    [他看上去好乖好好rua的樣子]

    晏晟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摸摸沈爾臉頰的想法,但這個想法剛萌生,就被他強行扼殺在了襁褓裏。

    摸什麽摸,自己沒有臉嗎?

    想着,晏晟擡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不過,先讓他在自己直播間露個面也不是什麽壞事。

    “沈爾。”晏晟喊了他一聲,“來一下,我直播間有不少人說想看看你直播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沈爾“喔”了一聲,起身走到了晏晟的身邊,直視着攝像頭,毫不怯懦地揮了揮手:“大家好啊,我是Owl。”

    [窩巢他好白好瘦,看起來怪可愛的是怎麽回事]

    [Owl,好可愛的名字啊,嗷!嗷!嗷!]

    [你的直播間在哪!讓我瞧瞧讓我瞧瞧!]

    “他的直播間還沒申請下來,等申請下來了微博會發通知的。”晏晟說,“好了,看完了?看完了我倆雙排去了。”

    [……你煩死了!!]

    晏晟十分決絕果斷地關掉了彈幕助手,點開英雄聯盟進了沈爾的房間。

    “雙排。”

    沈爾和晏晟這會兒登的是國服的賬號,沈爾還牢牢記得自己的國服人設——

    單打獨鬥選手,絲毫沒有半分和隊友的配合和默契。

    他也确實這麽打了,直到晏晟涼涼的聲音落入了他的耳中。

    “我千珏閃現過來給你開大招,你就這麽跳出去了?”

    沈爾将這個設定演繹地過好,以至于他和晏晟也幾乎沒有了配合。

    “抱歉,我一時沖動就追出去了。”沈爾斂眸道歉,但手下的動作絲毫不停,他在千珏的無敵圈外擊殺了兩個人後,自己也因為過分深入倒了下去。

    [這風格怎麽感覺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在比賽場上明明很會配合來着]

    [splendor你別兇他——]

    [好莽夫啊哈哈哈哈哈怎麽感覺這麽打更适合打上單]

    晏晟點開彈幕看了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他将直播的麥克風摁滅了,開口道:“怎麽突然打得這麽激進?”

    “因為在打國服的號啊,前段時間不是一直都——”沈爾正色道,“有配合的打法是韓服打的,我都記得。”

    晏晟:。

    “行吧。”他無奈地點了點頭。

    沈爾這麽打倒也沒什麽問題,今天這兩場比賽讓沈爾聲名鵲起,若說其他的隊伍之前只是摸索他的風格,這一場比賽結束後,其他隊伍變回開始分析他的打法了。

    但,他的比賽目前到此為止只有兩場,其他的都是峽谷中的游戲。

    沈爾維持着自己在峽谷中“孤狼”的人設多一分,就會讓其他隊伍對他的看不透也多一分。

    雖然這些遲早是瞞不住的,但能遮掩一時是一時,起碼先把這常規賽給渡過去。

    晏晟将直播間最小化,點開了游戲,完全忘記了要把直播間的麥打開。

    [????給兄弟看默劇?]

    [我在你直播間學唇語來了是吧?!]

    晏晟一條也沒看着。

    游戲結束,晏晟的視線落在了右下角的時間上。

    十一點五十七分。

    晏晟點開直播間:“今天結束,下播了。”

    說完後,晏晟直接下播,只留下了一群人在黑下去的直播間裏扣問號。

    [????他剛剛說啥?!怎麽黑了?]

    [應該是下播了吧,他下播是真他媽果斷啊]

    [哥們真勾八無語]

    聽着晏晟說下播,沈爾下意識地偏頭看了一眼他的屏幕:“怎麽就不播了,這才多久?”

    “眼睛有點不舒服,先不播了。”晏晟說,“你能幫我去冰箱裏拿一瓶水嗎?謝了。”

    沈爾眨了眨眼看着他。

    從他進隊到現在,晏晟沒讓他幫忙做過任何事,哪怕是去冰箱拿一瓶水這樣的小事。

    想必他是真的不舒服,沈爾連忙點了頭:“好。”

    他将椅子往後滑了半圈後站起身,走進了廚房打開冰箱。

    而後,意外地站在了原地。

    冰箱裏其他的東西全都被擠在了旁邊,正中心擺了一個不算小的蛋糕盒,蛋糕盒上貼了張便利貼,他一眼就能看看見。

    [沈爾生日快樂,還有,恭喜拿下比賽勝利]

    沈爾睜大了眼,嘴唇微張着,上下碰了碰,始終都沒吐出來一個字。

    他小心翼翼地撕下那張便利貼揣進口袋裏,将蛋糕盒從冰箱裏拿了出來,拎進了訓練室。

    “晏,是你給我定的嗎?”沈爾将鍵盤往裏推了推,指尖輕輕拈上紅色的絲絨綁帶,解開了蝴蝶結,絲絨綁帶垂落,一般落在了沈爾的腿上,另一半飄在晏晟的腿邊。

    蛋糕盒裏面不是傳統的一整塊蛋糕,而是各種顏色各種口味的切塊蛋糕拼成的一個圓。

    “我找張媽幫忙訂的,我也拿不準你愛吃什麽味道的蛋糕,就讓張媽拼着買了。”晏晟說,“十九歲生日快樂。”

    他拎着蛋糕進來這個動作有點過分引人注目,其他幾個人實在是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柳申宇這會兒手和視線都在鍵盤上,但腦袋已經湊了過來:“沈爾生日嗎?今天?生日快樂啊!”

    “我靠沈爾,過生日你都不告訴兄弟們?不夠意思啊!”時皓摘了半邊耳機喊道。

    沈爾看了一眼電腦屏幕右下方的時間。

    00:02

    3/01

    “其實不是的,我生日在二月二十九,四年過一次。”沈爾說道,“今年我沒有生日的。”

    “啊?”時皓愣了愣,“四年一次,也太慘了吧?”

    “還好啦,倒也說不上慘。”沈爾笑了笑,“雖然今天不是我生日,不過還是謝謝你,晏。”

    “怎麽不是,二十八號和一號的交界點就是你生日,我說是就是。”晏晟坐在椅子上仰着頭看他,十分理所當然地開口,“關燈插蠟燭許願分蛋糕,那個水蜜桃的留給我。”

    沈爾聽着他的語氣,哭笑不得道:“申宇他們的游戲還沒結束,關燈不太好。”

    “那就等他們游戲結束插蠟燭許願分蛋糕。”晏晟說,“該走的流程得走。”

    沈爾無奈地點了點頭,視線落在了這個大雜燴蛋糕上。

    他從小到大其實沒過過幾次生日,因為四年一次,所以親戚們遺忘得理所應當,時常一句祝福也讨不來,每每都是母親下廚煮個長壽面,這生日就算過去了。

    小的時候沈爾還期盼過生日,但間隔時間太久了,又無人問津,漸漸地,他自己也不期盼過生日了。

    像這樣在不是生日的日子裏,有人給他買蛋糕,讓他點蠟燭,無理取鬧般跟他說着“我說是你生日就是你生日”的“生日”,還是頭一次。

    沈爾擡起眼,眼眶微紅地看着晏晟:“謝謝你。”

    “……打住,別感動哭,真不用謝,我這個人主要就是儀式感很足。”晏晟說,“生日禮物我讓張媽放你房間桌上了。”

    “還有禮物?”沈爾愣住了。

    “嗯啊。”晏晟十分理所當然地點頭,“過生日嘛,當然得有生日禮物。”

    沈爾連忙擺了擺手:“不用的……”

    恰好這個時候,時皓和梁恩陽的游戲結束了。

    “兄弟們今天我們隊中單生日,給他慶生去了,先下播了啊!!”時皓的語速飛快,“愛你們,啵啵啵,晚安好夢麽麽噠!”

    說完,毫不留情地關閉了直播間。

    另一邊的梁恩陽也向觀衆們解釋了一番,退出了直播。

    兩個人摘下耳機走到了沈爾的身邊。

    “不用什麽?什麽不用?”梁恩陽聽到沈爾那句“不用的”,納悶地問道。

    “我說給他準備了生日禮物,他說不用。”

    “禮物他們過生日的時候都有,不信你問。”晏晟朝着時皓的方向偏了偏頭,“都算是我們俱樂部的傳統了。”

    “啊确實,我去年生日的時候晏晟給我送了一雙我看中了好久買不到的限量版球鞋,還是晏晟托人去國外給我帶回來的,卧槽那段時間我看晏晟就像看親爹一樣!恩陽你上次生日收到的禮物是啥來着?”時皓說。

    “我當時的禮物是一個很貴的墨鏡。”梁恩陽說,“說實話沒敢戴幾次,太怕被我弄壞了。”

    時皓“嗐”了一聲:“不過晏晟,你這次有點不講義氣了啊,光你一個人準備禮物,把哥幾個抛在腦後是吧?”

    晏晟無語:“這也怪我?”

    “這樣,我們的禮物晚幾天到啊,沈爾你別介意。”梁恩陽說,“不過說回來,生日四年一次也太久了,以後每年就這個日子給你過生日。然後就是,那個蛋糕我要抹茶的,謝謝你。”

    “說起來當時祖金明生日的時候晏晟送他的東西也不便宜吧,這人……”時皓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恩陽無情地打斷了,“別提晦氣東西,我再也不想聽到這傻逼的名字了。”

    時皓點頭捂嘴比了個“ok”的手勢:“好,好的好的。”

    沈爾的視線在訓練室內環顧了一圈,還在游戲裏沒有出來的柳申宇摘了耳機挂在脖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喊道:“蛋糕有什麽味的啊?報一下菜名!!”

    明明同在一間訓練室裏,倆人說話非得用喊的。

    “芒果!奧利奧!青提!巧克力!水蜜桃!”時皓看着蛋糕喊道。

    晏晟十分果決地打斷了他:“水蜜桃沒有,水蜜桃已經是我的了!”

    沈爾坐在原處看着幾個人插科打诨,好一會兒後,揚起了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加了進去:“那我要芒果的,不要搶我的啊。”

    等到柳申宇的游戲結束,屏幕剛跳出“勝利”二字時,柳申宇抓着耳麥和鼠标大喊了一聲“下播”後,摘下耳機猛地起身走到了沈爾身後倚在了他的椅背上:“我看看我看看……沈爾我想要那個提拉米蘇的。”

    “不給,那個是我的,先到先得你懂不懂規矩啊?”時皓胳膊交疊,在面前比了個大大的“X”,“你已經錯過了,你挑別的吧。”

    “啧,那我吃那個青提的吧。”柳申宇癟了癟嘴,“蠟燭呢,插上許願?”

    沈爾應了聲好,從一旁的小袋子裏抽出了數字蠟燭,仔仔細細地插了上去。

    “打火機給你。”柳申宇摸了摸口袋遞出打火機。

    “謝謝。”沈爾接過,一手摁下了打火機,另一只手抵在前面,攏着火光,點亮了數字蠟燭。

    “1”和“9”都被點亮後,訓練室的燈被“啪”地一下關閉,只剩下熒熒屏幕光和暖黃色的火光。

    沈爾勾着唇閉上眼,在身邊幾個人不着調的生日快樂歌中,許下了他的19歲生日願望。

    [想和BTF的隊友們一起拿下所有的冠軍]

    吹滅蠟燭,梁恩陽走到門口摁亮了燈,回到沈爾身邊搓手手。

    “抹茶,抹茶沈爾,我要抹茶。”

    沈爾哭笑不得地将那一份抹茶蛋糕抽出來,遞給他。

    “謝了哥們,生日快樂,祝你一天比一天強!”

    分別把青提和提拉米蘇遞給柳申宇和時皓後,沈爾聽着他們的囑咐,從小袋子裏拿出了精致的玻璃叉,端過了蛋糕盒裏那塊兒粉嫩嫩的水蜜桃,走到了晏晟的身邊。

    “謝謝你幫我慶生。”他彎着眼睛,笑得開懷,“能遇見你真好。”

    “那當然。”晏晟接過水蜜桃蛋糕,臭屁地朝着沈爾揚了揚眉毛,“跟着我不會虧的。”

    沈爾點頭,溫柔地看着他。

    晏晟這會兒端着蛋糕叉了一叉子送進口中,瞧着沈爾沒有一點挪開視線的樣子,他挪了挪身子坐直了看着他:“一直看我幹嘛?”他不确定地用手背抹了下唇角,“我吃臉上了?”

    “沒有。”沈爾搖了搖頭,“就覺得你很好。”

    “哦哦,這我知道。”晏晟點頭,“吃蛋糕吧,吃完回房間拆禮物。”

    沈爾應了聲好,抽出來那一份芒果蛋糕,拿着叉子舀了一小塊送進嘴中。

    奶油入口即化,十分順滑,絲毫沒有甜膩的感覺,芒果的甜和這份奶油混在一起,倒是意外地很搭。

    蛋糕不算大,沒兩下沈爾就将它吃得一幹二淨。

    “吃完了?回去拆禮物呗,讓我們看看晏晟給你送了什麽!”時皓吃完自己手中那一份提拉米蘇後,又十分自覺地從蛋糕盒裏抽走了一塊草莓的。

    沈爾應了聲好,放下手中的空盤子,回到了房間裏了。

    桌上是一個黃色的禮品盒,是……

    那天晏晟送他回家收拾東西的途中,他一個人去商場買的。

    原來那個時候,晏晟就給他準備好了生日禮物。

    沈爾很輕地吸了一下鼻子,拆開了黃色的禮品盒。

    裏面是最新款的手機平板和一支電容筆。

    晏晟大概是注意到了他時不時死機的老舊手機,注意到他用手機那小小的屏幕做記錄,所以才會送他這份禮物吧。

    他擡手揉了一把眼睛,捧着禮品盒從房間裏走到了訓練室門口。

    訓練室的門沒有關上,留了一條縫隙,裏面的交談聲傳入耳中。

    “給沈爾送什麽啊?申宇你旁敲側擊一下問問他喜歡什麽呗?”

    “我努努力吧,不過他現在十九,三年沒過過生日了,可別馬虎着,咱幾個日子已經趕不上了,禮物可得準備好點。”

    “要麽我給他買個新手機吧,我看他的手機好像挺舊的了還一直在用,手機多好,又實用又……”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晏晟打斷了。

    “我給他的禮物就是手機和平板,你們想點別的東西吧。”

    “哎我是真看不出來沈爾會喜歡什麽,我感覺他喜歡S賽獎杯,但這玩意兒我沒有啊操!”

    “你是真敢想,我生日在S賽後面,我也喜歡S賽獎杯,送我謝謝。”

    沈爾站在訓練室的門邊,聽着裏面的,他日後要朝夕相處的隊友們為了他的生日禮物抓耳撓腮,輕輕低下了頭。

    心髒一陣酸澀,他捧着禮品盒閉了閉眼睛。

    他才十九歲,又是四年一次生日。

    誰會不喜歡過生日,會不喜歡驚喜呢?

    親戚朋友的遺忘不重視,迫使他不得不告訴自己,生日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日子嘛。

    但在十九歲的這個不存在二月二十九日裏,他的隊友們以實際行動在向他昭告。

    生日是很重要的日子,他也是很重要的人。

    爾爾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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