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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三合一)
和趙景州約的飯在周五GLM的比賽結束後。
BTF這邊七名選手加上GLM的趙景州。
當趙景州走進包廂裏看到七個人齊齊擡眼看向他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趙景州有點兒想逃。
但他逃不掉了,因為沈爾及時站起身把他迎進了包廂,并且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我有一種單刀赴會鴻門宴的感覺啊我看。”趙景州環顧了一圈,膽戰心驚地坐了下來,“沈爾你給我個準話,這飯吃完我還能不能完好無損不斷手斷腳地回到我們俱樂部?”
沈爾:。
“趙景州你……”
“點咖喱蟹沒,我主要是饞這一口。”趙景州毫無征兆地将話題帶偏了,他擡眼看向了大概率是給這頓飯結賬的金主晏晟問道,“能點嗎哥哥們?”
晏晟沉默了兩秒鐘:“沒點,你想吃就點。”
他開始好奇沈爾和趙景州的相識契機了,明明這倆人怎麽看都不像是能玩到一塊兒去的。
“那我點了啊。”趙景州邊說着邊從拿過身後的點單平板,找到咖喱蟹摁了下去,“不過說起來為什麽你們隊所有人都在啊,不是你們倆單獨請我吃飯嗎?”
“吃飯還想單獨?”時皓樂呵呵地擡手攬上柳申宇的肩膀,“開小竈這個事兒真的會讓我很難過,除非帶上我。”
梁恩陽和許躍聶誠三個人聽着時皓的話,十分默契地擡手捂臉嘆氣,就像經歷過了專業的訓練。
而平常最常跟着時皓作妖的柳申宇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抓着一把叉子在空盤上劃拉,發出不大卻難以忽視的刺耳聲音。
“申宇,你怎麽了?”沈爾聽着這個讓人難受的聲音,皺了皺眉輕聲問道,“你這幾天感覺都有些心神不寧啊。”
柳申宇回過神,放下手中的叉子,好一會兒後搖了搖頭:“也沒什麽,對了你之前說有事要說,是什麽事兒?”
晏晟的視線瞥過他,而後回頭和沈爾對視了一眼,深呼了一口氣後,他站了起來。
“今天确實是有事兒跟大夥說。”晏晟端着杯椰奶,“坐在這裏的都是咱們隊伍的自家人,還有趙景州一個外人。”
趙景州:“……那我走?”
“別打岔你。”晏晟說,“雖然許躍和聶誠跟我們相處時間不長,但在入隊之前也不是完全沒有過任何交集,來了俱樂部就是一家人,我就也不瞞這瞞那了——”
這一副有大事要講的樣子使得不明就裏的許躍聶誠還有柳申宇三個人深呼了一口氣,凝重地看着他們隊伍裏的大老板。
不會是有什麽財務危機要降薪吧……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塊兒,而後呼吸一滞。
“我和……”
晏晟的話剛剛起了個頭,服務生十分禮貌地敲了兩下包廂門,推着小推車将菜品一個一個擺在了桌上,硬生生地打斷了晏晟接下來要說的話。
等到菜品上齊後,服務生擡手關上了門,将包廂還給了這群大小夥子。
晏晟看着滿桌的菜品,深呼了一口氣:“我和……”
包廂門又被推開,服務生帶着歉意看向了包廂裏:“您好,我們這邊剛剛看您下單了一份咖喱蟹,我們這邊的螃蟹都是自選稱重的呢,請問哪位能來跟我一起選一下螃蟹?”
咖喱蟹是趙景州點的,那這個選螃蟹的活兒自然也得是趙景州去做。
他十分上道兒地舉起手站起身,跟着服務生走去了店內的海産區挑選倒黴螃蟹。
晏晟一句話被打斷兩次,趙景州這會兒還出去了,這話目前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晏晟端着個椰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個人的表情就是大寫的無語二字。
柳申宇看着他的表情,撐着下巴疑惑道:“到底怎麽了?”
晏晟長嘆了一口氣,端着椰奶自顧自地抿了一口而後坐了下來:“等趙景州回來再說吧。”
梁恩陽和時皓這倆人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時皓這會兒鬼鬼祟祟地夾了一筷子牛肉送入口中,而後放下筷子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趙景州還沒回來你就動筷子,你這在古代你是要被大卸八塊的你懂不懂啊?”梁恩陽捕捉到了時皓的動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時皓飛快嚼了牛肉咽了,并且抽出了一張紙先擦幹淨嘴在擦幹淨筷子,銷毀了罪證。
他的動作落在沈爾的眼中,沈爾無奈地搖了搖頭。
過了約莫兩分鐘,趙景州推門走了進來:“這家的咖喱蟹是真的好吃,所以我挑了一個還挺大的螃蟹。”
“诶?你們話說完了嗎,晏晟怎麽坐下了?”
晏晟拿過裝椰奶的玻璃壺給自己面前的杯子滿上,站了起身。
“是這樣的,我和——”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這邊給您上一下鮮榨西瓜汁。”包廂門再再再度被服務生推開。
俗話說的好。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晏晟已經被打斷了三次,他雖然沒有衰竭,但心情也有些微妙。
這家餐廳服務生推門的時間把握地也太好了,次次卡在他說話的時候進來。
“哈哈哈哈哈哈晏晟你就像那個古代劇裏死之前說‘兇手是……是……是……’然後就倒地嗝屁了的,永遠說不出真相的人。”時皓看着他吃癟的樣子,沒忍住抖着肩膀好笑道。
時皓這個話說出來後,整個桌子上的人都在笑。
就連一向體貼且給晏晟面子的沈爾也沒忍住偏頭憋笑。
晏晟抿了抿唇,而後“啪嗒”一下坐了下來,看向了沈爾:“我老被打岔,你說。”
沈爾偏頭看着他委屈巴巴的表情,眼睛裏還帶着笑意地點了點頭。
桌上其他幾個人還在聊天。
許躍小小聲說時皓是真的很會形容,仔細一想還真的像。
聶誠攬着柳申宇的肩膀問他怎麽不笑啊是有什麽心事嗎?
梁恩陽端水杯的手在空中微微顫抖,憋笑憋得。
沈爾站起身,直截了當地開口。
“我和晏晟談戀愛了。”
這麽一句話出來,包廂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柳申宇瞪大了眼睛:“哈????你和誰談戀愛了????”
沈爾摸了摸鼻子坐了下來:“晏晟。”
柳申宇人都傻了,他甚至沒有心思去想自己的那點兒破事,轉頭看向自己的隊友們還有這個包廂裏唯一的外人。
梁恩陽和時皓兩個人十分地平心靜氣。
趙景州擡手對着沈爾比了個大拇指。
和柳申宇一樣驚訝的之後許躍和聶誠兩個人。
“不是,你們幾個怎麽不驚訝啊!”柳申宇看着梁恩陽和時皓,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
“我知道啊。”趙景州聳了聳肩膀。
“我早就知道了啊。”梁恩陽聳了聳肩膀。
“我前幾天也知道了啊。”時皓也聳了聳肩膀。
看着面前聳肩的幾個人,柳申宇有一種被瞞在鼓裏的感覺,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晏晟和沈爾倆人。
“怎麽他們都知道我不知道啊?”
“這不是知道了嗎。”晏晟說,“時皓是不小心撞破了,恩陽他……太過熱心吧。”
如果梁恩陽沒有幫他取快遞,那梁恩陽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柳申宇:“……靠。”
“因為大家都是同吃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一直瞞着肯定也瞞不下去,與其讓你們像時皓一樣莫名其妙地撞破,還不是吃個飯正式跟你們說一聲。”晏晟說。
“時皓你怎麽撞破的啊?”許躍顫顫巍巍地偏過頭看向時皓,“說出你的故事。”
時皓想起那慘痛的經歷,哼哼了兩聲:“他倆在廚房接吻被我看到了。”
此言一出,沈爾低下頭捂住了臉。
而其他人的視線也全都不約而同地落在了他們倆的臉上。
“好啊你倆,搞辦公室戀情是吧。”柳申宇瞪大了眼睛,“怪不得,怪不得之前就說不讓嗷子哥談戀愛,說什麽嗷子哥談戀愛要寫書面申請讓你批準,原來是你的私心!”
晏晟無辜地摸了摸鼻子。
他說那個話的時候還真沒有私心,就只是單純的開開玩笑而已。
“就、就這麽回事兒反正。”晏晟說,“有什麽排斥啊或者不高興的可以直接說出來,然後商讨一下解決辦法。”
桌上的人陷入了沉默,有一會兒都沒有人說話。
“倒沒什麽不高興的,能平衡戀愛和比賽真好。”柳申宇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表情從驚訝逐漸變為落寞,“真的很好,祝你們倆幸福。”
“我倒也沒什麽看法啦,雖然有點震驚。”聶誠想了想說,“新時代青年,沒有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
最後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沒有說話的許躍身上,一道道目光落在身上,許躍感覺身上像有螞蟻在爬。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我其實有點不太能接受啦,但你倆談戀愛跟我也沒什麽關系來着……沒讓我跟男人談戀愛就無所謂。”
不知情的三個人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沈爾很輕地松了一口氣。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啊。”時皓的視線落在了趙景州的身上,“咱們隊裏的事情,為什麽趙景州會在啊?”
說到這個晏晟就來氣。
對趙景州有點來氣,對瞎磕CP的時皓是更來氣。
“我的錯我滑跪道歉我再也不對着沈爾開玩笑了!”趙景州趕忙開口,“我之前真不知道你倆在談戀愛要是知道我肯定不會打嘴炮,紅豆泥私密馬賽!”
“我靠,二次元!!”時皓震驚。
趙景州嘿嘿傻笑,摸了摸腦袋。
“還有你時皓。”晏晟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了他的臉上,“你下次可別再猜這猜那的了,你一次都沒猜對過,要不是你在我面前說這說那,我對趙景州的敵意可能還沒那麽大。”
趙景州連忙擺手表示自己有點委屈。
“所以其實就是因為趙景州和時皓倆人一裏一外開玩笑給晏晟弄煩了,所以就順便把趙景州也請過來聽你倆的公開大會?”梁恩陽抓住了重點,“是不?”
沈爾點點頭:“是的。”
“哦對了,放心放心,我嘴很嚴的,我隊裏沒有人知道這事兒。”趙景州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口道,“只有我女朋友之前猜到了我跟她說了一嘴,我也提醒她別往外說了,其他就沒有了。”
“謝謝了。”沈爾端起桌上的椰奶朝着趙景州舉了舉杯。
趙景州不怎麽在乎地挑了挑眉:“客氣什麽。”
所有該說的話全都攤開說完後,大夥兒激動了一段時間後,恢複了平靜後開始邊聊天邊吃飯。
職業選手比賽期有酒禁,他們即使出來吃飯也不能喝酒,所以大夥兒都是以椰奶西瓜汁甚至玉米糊糊代酒,一個兩個地去往沈爾和晏晟的身邊恭喜他們送上祝福。
這倆人這裏喝一杯那裏喝一杯,桌上裝着椰奶的的玻璃壺都已經徹底空了。
而柳申宇從震驚中出來後跟着大流去敬了他倆一杯玉米糊糊後,很輕地嘆了一口氣,回到座位上掰了一根蟹鉗慢慢拆。
“咖喱蟹你要蘸咖喱啊柳申宇。”趙景州看到了他的動作,頗有種看到人暴殄天物的感覺,趕忙開口道,“不然不好吃。”
柳申宇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而後突然扒拉自己的碗站起了身,走到了趙景州的身邊,原本這個位置是梁恩陽的,但這會兒梁恩陽已經離開了位置拿着杯子圍在了那一對新人的身邊,于是柳申宇鸠占鵲巢坐在了梁恩陽的位置上,趙景州的身邊。
趙景州:?
“怎麽了,要我給你蘸嗎?”
“不是。”柳申宇偏頭看着他,“問你點兒事。”
“你說。”趙景州點點頭。
“嗷子哥把你當好兄弟,那我就有話直說了啊……”柳申宇說,“其實也不是什麽很大的事,但對我來說有點點困擾。”
趙景州點頭示意他往下說。
“你剛剛說你女朋友……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很長時間了嗎?”柳申宇問道。
“啊,是啊,未成年早戀開始呢。”趙景州點頭,“怎麽了?”
“你女朋友就沒有……不讓你打職業之類,或者別的嗎?”柳申宇疑惑地問道。
“沒有,我女朋友網瘾少女,我打職業她比我還激動。”趙景州搖頭,“你怎麽了?”
柳申宇很輕地嘆了一口氣,而後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沈爾和晏晟兩個是同一個隊裏的職業選手,每天都能膩膩歪歪待在一起,趙景州雖然不能每天和他的女朋友待在一起,但他的女朋友聽上去非常支持他的事業。
這些對他而言都沒有什麽參考作用。
柳申宇垂着眸抿了抿唇,腦子裏想到了前幾天在外面吃飯時,那個女孩兒和他說的話。
“怎麽個事兒?”梁恩陽拿着空杯子回來,看着自己的位置被柳申宇占了,擡手抵上了柳申宇的肩膀,“你坐我這幹什麽?”
“哦,剛跟趙景州說兩句話。”柳申宇重新端回碗屁颠點兒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包廂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爾和晏晟身上,除了和柳申宇聊了一會兒的趙景州外,沒有人注意到柳申宇的沉默和心事重重的臉。
這頓飯吃完後,各回各的俱樂部。
沈爾剛踏上出租車,他的手機就響了一聲。
“誰給你發消息啊?”晏晟偏頭看了他一眼問到。
沈爾點開手機:“趙景州。”
晏晟:……
沈爾一只手握住了晏晟的手,另一只手摁開了微信,點開了和趙景州的聊天框。
[趙景州:柳申宇他最近情緒是不是有點問題啊,你們注意着點兒]
[趙景州:他今天突然跟我說自己有點困擾,然後也不說困擾什麽,就問了問我女朋友的事兒就沒開口了]
[趙景州:感覺他是不是感情上出現什麽問題了,你們注意這點兒啊,別因為別人是孤獨上單就對人不管不問的]
沈爾看着趙景州發來的一段一段的話,沉默了兩秒鐘,而後偏了偏頭看向了坐在副駕駛上的柳申宇。
他單手撐着下巴,視線落在窗外,看上去有些……落寞。
他雖然經常和時皓一塊兒插科打诨,但不像時皓那樣情緒外放,再加上中野倆人一起訓練,下路組兩個人一起訓練,身為上單的他在沒有訓練賽的時候很長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玩兒,偶爾會喊喊晏晟練習配合。
而且他在訓練的時候也沒有什麽異常,沈爾也就沒有怎麽關注到他。
看着看着手機裏的消息,沈爾指尖在空中懸了懸,而後給趙景州回了個好。
回到訓練室後已經很晚了,摸了兩把游戲保持手感後,沈爾便回房間洗澡了。
但和以往洗完就睡覺不同,這一次沈爾洗完澡吹完頭發後,拿着手機走出了房間門敲響了晏晟的房門。
晏晟懶散的聲音從門後響起:“進——”
沈爾拉開門走了進去。
晏晟剛洗完澡,沒有穿上衣,頭發還濕着,上面的水好一會兒凝成水珠懸在發尾,而後不堪重負“啪嗒”砸在晏晟的肩膀上。
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看上去有一些冷漠。
“來投懷送抱?”晏晟看着進門的人是沈爾,下一秒就露出了笑容,“來,讓我抱抱。”
沈爾乖乖走過去,把手機放在了晏晟的床頭櫃上,擡手環住了他。
“幫你吹頭發?”沈爾擡手揉了一把他濕潤的頭發,問道。
晏晟點頭,十分熟稔從床頭櫃裏拿出了吹風機插上線遞給他,而後盤着腿坐在了地上。
晏晟往自己的房間裏鋪了一塊兒地毯。
六七月,大夏天,往房間裏鋪地毯。
沈爾完全沒有想明白他鋪這個地毯的意義在哪兒。
可能是因為喜歡坐在地上吧,沈爾想。
沈爾接過吹風機,坐在了晏晟的床邊,他的膝蓋抵着晏晟的肩膀,居高臨下地看着晏晟腦袋上的發旋兒,而後打開了吹風機,慢慢悠悠地給晏晟吹着頭發。
“怎麽今天突然到我房間來了?”晏晟擡起胳膊撐在沈爾的腿上,整個人舒展地朝後仰頭,從下往上看着沈爾。
沈爾捋了一把他的頭發,将吹風機的溫度調小了一些,慢慢地給他吹頭發。
“回來的時候趙景州不是給我發消息了嗎?”沈爾說,“他跟我說申宇找他說自己有點苦惱,但又不說是因為什麽事苦惱,還問了他女朋友什麽的。”
晏晟撐着他坐直了身子,而後慢悠悠地往旁邊靠,腦袋枕在了沈爾的大腿上:“女朋友?難道是之前我們見到的那個女孩子啊?”
沈爾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晏晟“唔”了一聲,伸手從床頭櫃上拿了自己的手機打開,想了想,點進了柳申宇的游戲戰績裏。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柳申宇最近幾天的游戲裏,要麽就是超神一把殺上十幾二十個,要麽就是超鬼一把送上十幾二十個,十分的極端。
而他這幾天選的英雄……
諾克薩斯之手德萊厄斯,腕豪瑟提,狂戰士奧拉夫。
都是目前版本很少會選出來的英雄,也都不是柳申宇的常用英雄。
“這又是怎麽了……”晏晟看着他的這個戰績沉默地嘆了好一會兒的氣,“咱倆跟帶孩子一樣,解決完時皓又要解決柳申宇。”
沈爾好笑地看着他:“啊,你無痛當爹了。”
從沈爾的空中聽到這樣的話讓晏晟十分驚奇。
“還你還知道無痛當爹啊?”
“……我又不是什麽老古董。”沈爾無語地揉了一把他的頭發,而後拔下了吹風機,将吹風機的線收納好後放在了床頭櫃上。
房間裏吹風機的聲音蕩然無存,晏晟也沒急着站起來,他就這麽坐在沈爾的腿間,腦袋抵着沈爾的大腿。
“我看申宇的訓練賽打得沒什麽問題,打完後天的比賽再看看申宇的狀态吧。”晏晟說。
沈爾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都成年人了,也都有自己的分寸,雖然他們總開玩笑說咱隊裏都是幼兒園大班生,但你也別真的當真啊,別真把自己當大夥的媽了操心這操心那的。”晏晟摸了摸沈爾的臉頰,而後就着坐在沈爾腿間的這個動作,仰起頭輕輕咬了一下沈爾的下巴。
沈爾捧住了他的臉,在他的腦門上親了一下:“知道了知道了。”
“回去睡吧,不早了。”
晏晟嘴上這麽說着,但在沈爾真的起身走到房門口的時候,他快步走到了沈爾的身後,擡手攬住了沈爾的腰,而後在他的後頸處落下了一個吻。
親完就松開了手,站在沈爾身後站得筆直。
還朝着沈爾揮手說晚安。
沈爾都被他這一通操作給整笑了,他回過頭環住晏晟的腰,照貓畫虎版側過頭輕輕咬了一下晏晟的喉結。
而後反手打開房門竄了出去。
“晚安。”
徒留一個人在房間裏的晏晟摸着自己的喉結發怔。
活這麽多年,沈爾這一下差點把晏晟從沒說過的國粹給逼出來了。
真行啊他男朋友。
比賽日,BTF對陣TOC。
向觀衆鞠躬的時候,柳申宇站在比賽臺上往下看。
光源全都在舞臺上,站在亮光下的選手們其實是很難看到臺下觀衆的臉的。
但柳申宇看見了,而後呼吸一滞。
他輕輕舔了舔唇,而後悄無聲息地挪開了視線,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登上比賽的舞臺。
TOC是上核隊伍,上單選手在整個LPL都是數一數二的,水平比ZHG新引進的那個上單水平還要高。
明明坐在臺上,柳申宇這會兒的心情卻靜不下來,他努力讓自己忽視坐在觀衆席的人,卻越是想要忽視越是無法忽視。
整個對線期他打得都有一些亂,對面的上單是個擅長滾雪球的選手,抓住了柳申宇的破綻後打開了局面,而本身心緒就有些亂且被壓着打的柳申宇一些應該給的反饋也都沒有給出來,不知不覺間使得晏晟丢失了整個上半野區的主動權,而後擴大,劣勢從上路蔓延到正常對局,最終無力回天。
回到休息室後,周教練擰着眉剛想罵柳申宇,就看見他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下把換許躍,我今天有點不在狀态,對不起。”
周教練自然是看出了他的不在狀态的,而這個時候讓柳申宇強行上場肯定沒有很好的結果,他沉默了兩秒鐘點了點頭:“嗯,許躍,下一把你上。”
“之前就覺得你有點問題,看到你訓練賽打得沒什麽問題就想着有事留着比賽結束再問。”晏晟站在沙發前看着柳申宇,好一會兒後沒什麽表情地開口:“今天的比賽打完,解釋清楚你今天怎麽回事。”
他其實很少用這樣強硬的态度和隊友們說話,身為一個富不知道多少代的小少爺,BTF的老板,他和松銘兩個人在俱樂部裏和其他人一樣,混在一起玩鬧,插科打诨,以至于大家似乎都忘了,在沈爾還沒有入隊的時候晏晟是怎麽對待打比賽不專心的人的了。
在賽場上,可以有失誤,可以打不過,但不可以不專心。
而今天的柳申宇,很明顯的就是沒有專心打比賽,就連最基礎的對面上單有沒有召喚師技能,對面打野有沒有在上路露頭這種事情都回答不上來,他這一場比賽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賽場上。
柳申宇擡眼看着他,好一會兒後點了點頭。
随後,許躍跟着隊伍一起上場,柳申宇坐在後臺休息室裏通過那一方小小的屏幕看着直播的比賽。
許躍跟他們的訓練賽沒有少打,但是畢竟也是很久沒有真真正正上場打比賽的選手了。
不是每一個選手都能夠像沈爾一樣十分迅速地去适應賽場。
許躍是抗壓型的上單,和柳申宇的打法有所不同,雖然首發選手和替補選手也練過配合,但在賽場上習慣了柳申宇的打法後突然換成許躍,也的的确确很難突然就适應這項配合。
整個對局的劣勢從沈爾和晏晟兩個人一同夾擊包住上單和蹲守的打野時,許躍習慣性地推完線後撤沒有跟上導致沈爾和晏晟被對面的上中野夾擊,給到TOC的打野兩個人頭開始。
“看着好受嗎?”周教練坐在了柳申宇的身邊,“如果是你,這一波你會後撤嗎?”
柳申宇很輕地搖了搖頭。
他不會,即使他的血量不健康,在看到中野上來後拿命也會去換一波傷害。
“沈爾和晏晟他們兩個習慣了比賽場上坐着的是你,所以他們這一波才敢這麽去抓,但許躍不是你,他和你的風格不一樣,和許躍配合的最好情況就是不管上單讓他自己抗壓等到其他路發育起來,但是他們不習慣,導致上路和中野兩路脫節了,零換二葬送了中野,中野死了之後會怎麽樣你應該很清楚。”
“峽谷先鋒、上半區的視野、上路一塔什麽都留不下來。”
柳申宇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晏晟回來肯定要發脾氣,他的好脾氣是建立在大家都在認真打比賽上的。”松銘說,“等這場比賽打完你好好跟他解釋吧。”
這話說完後,整個後臺休息室裏只剩下了屏幕裏比賽的聲音,誰也沒有再說話。
直到解說喊出那句“恭喜TOC2:0擊敗BTF,同時也擊碎了他們的不敗神話!”
柳申宇聽着解說的聲音,摸了摸口袋走出了訓練室:“我去抽根煙。”
“嗯。”松銘點頭。
柳申宇走進吸煙區點燃了煙,順着吸煙區的窗戶看着窗外的夜色。
手機在口袋裏響了一聲,他低下頭拿起了自己的手機,點開了微信。
[詩怡:阿宇,你第二場比賽怎麽沒在場上]
[詩怡:你是想好了嗎]
[詩怡:我之前跟你說的我覺得很可行啊,你跟我一起去國外讀個大學回來,我爸媽也不會再說什麽了]
柳申宇對着這兩條消息看了好一會兒,而後将手機熄屏,從暗下去的屏幕中看到頹喪的自己和明明滅滅的猩紅火光。
沉默了一會兒,柳申宇把手機塞回了口袋裏,掐滅了煙回到了訓練室裏。
這個時候上場的選手們已經全都回來了,晏晟望向他的視線有些淩厲。
“你知道今天這場比賽打完外面會怎麽說嗎?”晏晟沒等柳申宇開口,直接了當地問道,“比賽輸一場沒有關系,哪個隊沒輸過?但你有沒有想過其他人。”
“你輸了一場比賽,然後說自己打不下去換許躍,如果贏了還好說,但沒有,咱們輸了,外面會說什麽?會說許躍是被送上去的替死鬼,你對得起許躍嗎?”
“如果是正常輸比賽我也沒有說過什麽,咱們去年也沒少輸。”晏晟冷哼了一聲,“但是申宇,那個時候即使輸了,你也在很認真地比賽,今天我沒從你身上看到你對這場比賽的任何一點态度,miss不報技能不記全程夢游,你覺得今天這場比賽被剪出去你又會被怎麽惡意解讀嗎?”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哪怕你現在跟我說你今天發高燒腦子一團亂。”
柳申宇被他一連串的話砸下來,沉默地低下了頭。
“不說也沒關系,那後面的比賽許躍首發。”晏晟說,“被替補摁在飲水機旁的首發,LPL也不是沒有過。”
沈爾看着晏晟,擡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別這麽兇。
“你之前看到的那個女孩兒。”柳申宇嘆了一口氣,輕聲開口道,“是我前女友。”
時皓愣了愣,沒忍住“哈?”了一聲。
然後被梁恩陽捂着嘴拖開了。
“然後呢?”晏晟問。
“我和她是在我開始打網吧賽的時候分手的,而且分得應該算……挺難看的。”柳申宇說,“她不能接受我打比賽,我埋怨她不理解我,年輕嘛那會兒,大吵了一架就分開了,後來她去外地讀大學,我打比賽,一直沒有聯系。”
“她前幾天回來找我,問我對她還有沒有感情。”柳申宇一邊說一邊擡手捂着臉,“怎麽可能沒有啊,她沒來找我的這幾年裏,我就已經默認了她已經不喜歡我了,甚至可以去想她已經接受了一段新的感情,我也不用惦記,安安穩穩走我要走的路。但她回來了,說自己還是喜歡我,但還是不接受我打比賽。”
“所以我其實很羨慕你,也很羨慕趙景州,沈爾在隊伍裏陪着你,趙景州的女朋友支持他。”
“但詩怡不一樣,她至今不同意我走這條路,她和我心平氣和地談了很長時間,讓我在她和比賽裏二選一,做最後一次選擇,如果我堅持這條路,她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站在隊伍身後的許躍十分貼心地關上了訓練室的門并且反鎖。
“嗯,然後呢。”晏晟問。
“我本來真的調節地很好,訓練賽能打比賽也能打,但是我沒想到她今天來現場了,看到她的時候我有點心慌。”柳申宇坦白道,“我喜歡她,想和她複合,也喜歡比賽,想一直留在賽場上,但她沒有給我兩手抓的機會。”
“打比賽的話我無暇顧及她的情緒,沒有辦法陪在她的身邊,也沒有辦法讓她的父母接受我,他爸媽本來就沒有很喜歡我,再加上我大學都沒讀就拿了個高中畢業證,說出去難看。”
晏晟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所以你其實是做好了選擇嗎?”
“沒有。”柳申宇搖了搖頭,“我兩個都想要。”
沈爾站在晏晟的身旁,一言不發地看向柳申宇。
如果真的按照那個女孩子說得這樣的話,柳申宇沒有辦法兩個都要。
自己想走的路、自己想共度一生的人。
他只能二選一。
無論選擇了哪個,對他而言都很痛苦。
而他們所有人誰也沒有資格替柳申宇做選擇,這項選擇只能由柳申宇自己去做,自己去決定。
“姑且算是能理解你說的吧,夢想和愛人二選一是很難受。”晏晟說,“站在朋友的角度我能理解你,站在隊長的角度我沒有辦法讓你保持這樣的心态上場比賽。”
“後面的比賽裏許躍首發,直到你整理好情緒做出你的選擇。”
“也別怪我不講情面申宇,大家能聚在這裏一起努力都有着自己的目标的,我只能這樣做。”
柳申宇點了點頭,默認了晏晟的這個決策。
“哎我算是聽明白了,就是談戀愛就退役,打比賽就單身的意思是吧。”時皓十分簡潔明了地開口,“你就沒想過找個折中的辦法?”
柳申宇偏頭看他:“哈?”
“比如打個一年兩年啊之類的。”時皓一邊說着手指一直比比劃劃。
時皓說得含糊不清,但柳申宇聽懂了他的意思。
向劉詩怡商量,今年的比賽打完或者明年再打一年就退役然後兩個人到那個時候重新複合。
柳申宇想也沒想地搖了搖頭:“不。”
“為什麽啊?”時皓有些不理解,“這樣不是很好嗎?”
“哎,我憑什麽讓人空等我一兩年啊?”柳申宇嘆了口氣看向時皓,“這太自私了吧。”
“再怎麽自私,她不也是空等了你這麽幾年回來找你嗎?”時皓說,“你與其在這裏這麽絕對地說不,還不如跟她商量。”
柳申宇還是搖頭,否決了他的提議。
梁恩陽站在一邊擰着眉,沒看他一眼。
沈爾瞧着柳申宇,很輕地嘆了一口氣。
“回吧,很晚了。”晏晟擡手輕輕拍了一下柳申宇的腦袋,“回去和許躍換個位置。”
柳申宇雙手插在口袋裏,緊緊攥着手機不放,而後點頭:“嗯,知道了。”
踏上回俱樂部的大巴車後,一車的人誰也沒有說話。
劉詩怡依舊在給柳申宇發消息,他的手機滴滴滴響個不停,在這寂靜的車廂裏格外明顯。
但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覺得這個聲音煩躁,所有人都裝作沒有聽見一樣,也沒有人去看柳申宇。
柳申宇點開和劉詩怡的聊天框,腦袋抵在玻璃窗上,看着屏幕裏劉詩怡發給他的消息出神。
[詩怡:阿宇??]
[詩怡:你怎麽一直不回我消息]
[詩怡:我去現場沒告訴你影響到你了是嗎]
[詩怡:你再不給我回消息的話我默認你放棄我了]
[詩怡:三]
[詩怡:二]
[詩怡:柳申宇你說句話啊]
[詩怡:我求你了]
[詩怡:你理理我]
柳申宇給不出回答,他盯着屏幕看了很長時間,直到視線開始模糊。
劉詩怡在所有人的面前都不是個任性的人,或許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在自己的男朋友面前才格外任性。
從前很多時候他惹劉詩怡不高興後,劉詩怡喊出三二一就是在給他臺階,他也會順坡而下,不會讓劉詩怡把最後這個“一”喊出聲。
[柳申宇:詩怡,真的沒有第三個選擇了嗎]
[詩怡:我也想有啊……]
[詩怡:但你知道我爸媽的,他們不會接受的]
[柳申宇:詩怡]
[柳申宇:對不起]
回複完最後一條消息後,柳申宇抿了抿唇,落下的眼淚砸在了灰暗的手機屏幕上。
他突然想起了和劉詩怡還在談戀愛的時候,劉詩怡從身後環着他湊在他耳邊問他:“我和游戲誰更重要?”
當時他是怎麽回答的來着?
“當然是游戲重要啊,你怎麽想的跟游戲比啊。”
這句回答讓劉詩怡生了悶氣,自己氣了好一會兒後,委屈地看向柳申宇。
“再給你一次回答的機會,三、二——”
“你你你,你最重要。”
但在兩個人都成熟,分開再重逢後,他無法再說出來那句你最重要,也無法選擇她了。
将手機關機塞回了口袋裏,他将腦袋埋進胳膊裏,再也沒有之前生龍活虎作天作地的樣子。
回到俱樂部後,柳申宇一言不發地拔了自己的外設,和許躍交換了一個位置。
而後聽見晏晟的聲音。
“許躍,上號練配合。”
作者沒有感情問題往文裏發洩,單身很多年。
本質想寫的就是求穩定的女生和追求夢想的男生的一個碰撞,因為是配角所以篇幅不多。
人無完人,要成長要為自己的過錯擔責任,這種事在現實競圈都排不上號,現實競圈更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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