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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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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楊大姐照着林夕夕胳膊甩了一巴掌:“誰生孩子肚子沒紋啊, 你舅要敢嫌棄我,看我不用擀面杖把他擀成餃子皮!就你咋呼!”

    這時候,英子扒着洗澡間和更衣室的隔牆大吼:“媽!幹嘛呢!快點來, 這有龍頭!”

    楊大姐也大吼:“來啦!你先占住!”

    一把挾住光溜溜的五妮兒,風風火火地沖進去了,打仗似的。

    喬薇端起盆也進去了。

    洗澡間白霧缭繞, 熱氣熏人。水聲嘩嘩的,有認識的人說話, 都是扯着嗓子喊。一眼看過去全是人的身體。

    喬薇連大學宿舍都有獨立洗澡間, 一輩子沒進過這種傳統大澡堂, 只覺得很新奇。

    她溜跶了一下也沒找到楊大姐和她兩個女兒在哪。但龍頭下的人換得很快,她沒一會兒就找到了沒人的龍頭。

    雖然昨天洗過盆浴,但哪有流動的水洗淋浴舒服。喬薇仰起頭嘩嘩地沖起來。

    林夕夕跟在喬薇身後。

    她死回來的時候家用熱水器都還沒普及到她那個三線城市,洗澡都是在廠子裏職工澡堂洗。跟眼前一個樣。她對這種大澡堂可比喬薇熟悉得多了, 也很快找到了龍頭。

    她隔着人的縫隙一邊洗澡一邊盯着喬薇。但是喬薇沒什麽可疑的地方, 就是正常的洗澡。

    林夕夕有點氣餒。

    要洗頭,又發現自己沒有肥皂。舅舅家切片的肥皂只帶了兩片, 舅舅那邊一片,這邊這片在舅媽手裏。

    這讨厭的年代,連蜂花洗發水都沒有。

    林夕夕抹了把臉,不得不去找楊大姐。因為人太多不好找,她只能大聲地喊“妗子”、“妗子”!

    很快找到了楊大姐跟她要肥皂片。楊大姐說:“你快點, 用完給我拿回來。”

    楊大姐這邊一大兩小三個人共用一個水龍頭, 三個人都得洗頭洗身體的。

    林夕夕應了, 拿着肥皂片回去自己的水龍頭, 忽然心中一動。

    男的洗澡都快,尤其是部隊的男的, 對吧。

    她飛快地洗起頭發來……

    喬薇洗熱水得很痛快,就是肥皂讓她感覺不夠好。

    等洗完了,人稍微少了些,眼睛一掃就看見了楊大姐在遠處一個龍頭下。她給五妮兒洗完頭,又和英子互相搓背。五妮兒趴在地上摳地板上的馬賽克。

    喬薇擰了毛巾,把頭發和身體都擦幹,跟楊大姐打聲招呼:“我先出去了。”

    楊大姐看了眼五妮兒,有心想讓喬薇先幫着把五妮兒帶出去。但又想到喬薇一貫的冷淡為人,嘴唇動了動又作罷,沒張這個嘴。

    但喬薇在醫院裏生活了挺長的時間,病房裏最見人性幽微。楊大姐雖然沒開這個口,但她的眼神、表情喬薇都看懂了。

    這大姐幫着看了好幾天嚴湘呢。喬薇主動說:“五妮兒洗完了吧?要不然跟我出去?”

    楊大姐臉上露出了笑容,忙投了搓背的毛巾,擰幹給五妮兒擦幹了把她推給了喬薇:“給她穿上衣服帶出去交給她爸就行,她爸洗澡快。”

    喬薇應了,牽着五妮兒出去了。

    嚴團長愛人一直是個冷淡的人,臉總陰着,也不愛理人,尤其不愛理農村出來的人。英子不太喜歡她,也有點怕她。

    她抱怨說:“夕夕姐哪去了,真是的。”

    剛才楊大姐給五妮兒洗完,就想看看林夕夕洗完沒有,洗完就讓林夕夕先帶五妮兒出去。結果沒找到林夕夕,不知哪去了。

    洗完出去了居然也不打聲招呼。

    楊大姐心裏也有點不痛快。

    喬薇也發現沒有瞧見林夕夕,她給五妮兒穿衣服順口問了句林夕夕哪裏去了,五妮兒:“不道不道不道……”

    一邊說一邊使勁地搖頭,讓頭發飛起來,咯咯咯笑。

    逗得喬薇也直笑。

    喬薇給自己和五妮兒都穿好衣服,領着她從澡堂子裏出來。

    澡堂子外頭有三三兩兩的人紮堆聊天,基本都是男的。

    住在大院的人都是洗完就自己回家了。在澡堂子外面等家人的都是住在老家屬區的人。男的洗澡快,先出來在樹蔭下牆根下等家屬。

    喬薇一眼就看見了趙團長和嚴磊。

    趙團長穿了件白色工字背心,嚴磊換了件幹淨的灰綠色短袖圓領衫,一看就是部隊的訓練服。

    胸肌背肌,肱二頭肌,把訓練服給撐得滿滿的。

    有股子彪悍之氣。

    嚴湘當然也在,就蹲在一邊低着頭好像在看螞蟻。而在澡堂裏找不到的林夕夕,赫然就蹲在嚴湘旁邊,好像在陪嚴湘玩。

    喬薇嘴角抽了抽。

    怪不得裏面找不到她,原來早早地就出來想接近嚴磊了。

    原文裏林夕夕沒有任何感情就和嚴磊領了結婚證,先婚後愛,最開始就是通過細心照顧嚴湘慢慢打開嚴磊的心門的。

    原文的這個時間點,昨天喬薇應該死了,而嚴磊在省會處理她的後事根本沒回來。嚴湘被丢在了趙團長家,早知道喬薇之死的重生女主林夕夕趁機對嚴湘各種讨好,提前讓嚴湘先接納她。

    想當後媽的執念真強啊,這就出來立“愛孩子”人設了。

    喬薇領着五妮兒過去。趙團長還唷了一聲:“怎麽讓你喬姨領出來了?”

    他眼睛一掃已經看到喬薇身後沒有妻子和大女兒的身影。

    喬薇笑着說:“楊大姐和英子還沒洗完呢,搓着呢。”

    趙團長彎腰把五妮兒抱起來,對喬薇道謝:“謝謝了。”

    “客氣什麽。”喬薇說,“孩子們呢?”

    趙團長還有三個兒子呢。

    趙團長說:“先回去了。他們哪待得住。我們家這幾個要是有嚴湘一半的安靜,你嫂子就該燒高香了。”

    說話間,嚴湘已經站起來抱住喬薇的腿,開心地喊:“媽媽。”

    林夕夕也跟着跟着站起來。

    趙團長瞥了外甥女一眼。

    後世的年輕人不太了解,其實這個時代甚至後來八九十年代,像林夕夕這樣從鄉下來住在城裏親戚家裏的女孩子,是默認來做保姆的。城裏人家找保姆,要是不找老家親戚而是用外人,也要被親戚們說嘴的。

    找親戚做保姆也要先按着血緣找關系近的。像林夕夕這樣作為趙團長的外甥女給趙團長家幹家務、帶弟弟妹妹,都默認是她應該做的。

    趙團長也跟英子一樣,對嚴磊這個愛人都是有點只想遠觀不想靠近的。沒想到今天是人家把五妮兒先帶了出來。

    林夕夕自己洗完早早就出來,不管英子和五妮兒,不給她舅媽搭把手照顧孩子,趙團長便不免對外甥女生出微微不滿。

    林夕夕中年人的靈魂當然明白這些人情世故。只是她心中有“當官太太”改變人生命運的宏圖大業,偶爾顧不得這些小節。

    便別開臉去,假裝看不見。

    嚴湘從褲兜裏掏出一個馬賽克:“媽媽,看!”

    “你摳的呀?”喬薇笑着說,“五妮兒也摳了一塊。”

    嚴湘告訴喬薇:“剛子哥幫我摳的,他摳了好幾塊。”

    趙團長笑罵:“回頭澡堂地板都的讓這幫孩子給摳完了。”

    喬薇都出來了,嚴磊便開口:“走吧。”

    兩口子跟趙團長打了招呼,又跟來的時候一樣,一人一只手牽着嚴湘回去。

    走到半路喬薇好幾次放開嚴湘的手,甩動胳膊。

    嚴磊問:“怎麽了?”

    喬薇龇牙:“胳膊疼。”

    上午洗衣服累到了手臂,當時只是覺得酸,這會兒開始疼了。又跟刀子割破的銳痛不一樣,是一種酸酸的難受的疼法。

    應該是運動過度的肌肉酸痛。

    不算很厲害,但是難受。

    她一邊甩胳膊一邊問嚴湘:“湘湘,剛才你跟小林姐姐玩呢?”

    嚴湘卻說:“我跟螞蟻玩,她說話。”

    喬薇問嚴湘:“你喜歡跟小林姐姐玩嗎?”

    嚴湘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喜歡。”

    林夕夕想當嚴湘的後媽,肯定會賣力地讨好嚴湘。嚴湘這麽斬釘截鐵地說不喜歡,喬薇還有點意外:“為什麽?”

    嚴湘認真地告訴她:“她老是不停地說話,很吵。”

    明白了,林夕夕發力過猛了。

    喬薇忍着笑說:“媽媽也老說話。”

    嚴湘卻說:“媽媽不吵,我喜歡跟媽媽說話。”

    小孩眼睛明亮,笑容開朗。跟親媽和跟別人到底是不一樣的,國際雙标了可以說是。

    這一刻,喬薇更堅定了要替喬薇薇繼續這段婚姻的想法,不讓嚴湘成為後媽養的孩子,成為別人議論中“不是親生的,是前面那個人留下的”孩子。

    當然,這對她自己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她對婚姻和生死的認知,都有異于常人。她對愛情毫無期待。至于性,如果有是錦上添花,沒有也無所謂。

    倒是有組織有單位的身份、豐厚的收入和福利待遇這些物質上的條件更重要。她畢竟要在這裏活下去。

    誰不想活得輕松點,要不然林夕夕對嚴磊哪來的執念。

    回到家嚴磊才注意到晾衣杆上的衣服:“你把衣服洗了?”

    傳統觀念男主外女主內,但秉持傳統觀念的男人往往又輕視家務勞動的價值。

    喬薇現在沒有別的工作,家務就是她的工作,嚴磊給她開薪水等于是。做好了工作當然要跟boss彙報一下,可不能默默奉獻。

    喬薇甩着胳膊龇牙:“洗得胳膊疼。”

    沒人逼她洗。她以前洗不動,都是嚴磊洗的。現在居然主動洗了。

    嚴磊哼了一聲,過去摸摸,皺眉:“怎麽還這麽潮?”

    按說曬一天了,以現在的溫度和陽光都該幹透了。

    喬薇很無辜:“我擰不動,直接晾了。”

    嚴磊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但喬薇就是從他臉上讀出了無奈。

    但她也沒有辦法呀。這具身體雖然比她另一個世界的身體健康多了,但是也細胳膊細腿的。這時代又沒有洗衣機,洗衣服尤其是洗大量的衣服真的是個重體力活。

    發明洗衣機的人配享太廟!

    嚴磊一聲不吭,把洗澡的盆放一邊,把晾衣繩上的衣服一件件又取下來重新擰了一遍。

    他手大,擰衣服的時候會先把衣服拎着領子抖一抖,捋一捋,從衣領到衣擺順序着擰,一點點把水分全擰出來。

    喬薇看着,喜歡他做事過程中呈現的這種秩序感。

    她說:“我去做飯。”

    也放下洗澡的臉盆,轉身去了廚房。

    嚴磊瞧了一眼她的背影,雖然一邊走一邊甩着胳膊,但腳步輕盈,帶着一種年輕的活力。不像從前那樣暮氣沉沉,好像要溺死在跟他的婚姻裏似的。

    他把擰幹的衣服重新搭在繩子上。

    所以,“當從前的她已經死了”,她的意思是重新、好好地跟他過日子了是嗎?

    真心的嗎?

    嚴磊禁不住反覆地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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