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与普通病房不同。
夜晚并不会锁起门来。
白连云本以为是出不去的，只是随便说说。
没想到石林晚真的能带他出去。
三月末的风微凉，吹的人打了个寒颤。
石林晚又将怀里的人揽紧了点。
这栋楼的天台被改造成了小花园。
没有阳光的夜晚，是看不清花儿开得多美丽的。
无人观赏的花朵，反而开得冷冷清清。
白连云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这里。
而是望向了对面那栋普通病房的顶楼。
那边的楼上，光秃秃的一片。
架着一排又一排的紧密的衣服。
以及雪白的床单。
风一吹，雪白的被单与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应声招摇。
像极了流动的白云。
十年前，他还住在那栋楼里。
如今他住在了曾经隔着楼遥望的空中花园。却做着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事情。
在望着对面。
“对不起，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好。”
石林晚的声音融化在风中。
白连云让人把他放下来。
两个人坐在了观景台边上。
石林晚紧紧的握住了白连云的右手，不敢松开。
“云云……”
白连云歪过头，尽力的克制住面上的表情。
故作轻松道。
“栀子花味道的那个人，是我的替代品吗？”
“当然不是！”
石林晚皱着眉即答。
他将人捞进了怀里，颤着声，颤着手，却依旧不愿意松开。
“那是爷爷派过来的。我已经赶走了。”
他完全不知所措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白连云不像是会在乎这件事的人。
白连云点了点头。
“那就是我的替代品。”
石林晚圈住他腰上的动作，更紧了点。
他坚定道。
“没有人能替代你。”
白连云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话。
那样轻松的笑容，却是在石林晚心里划上了一道口子。
石林晚犹豫道。
“你讨厌我了吗……”
白连云一愣，当然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么问？”
石林晚长呼出一口气。
“那，你看见我还会很难受吗？”
“是不是还觉得很臭？”
“还会想吐吗？”
他顿了顿，又注意到自己手上太过用力。
松了松手。
“对不起，我的信息素，很讨人厌吧？”
坐在石林晚怀里的人，眼底一圈一圈地颤抖。
他轻轻的将手搭在石林晚的手上，再慢慢的托起。
“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因为你！你一点也不讨厌！”
白连云深深的叹了口气。
却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似的，泛起了忧愁的情绪。
察觉到你身上别人的信息素后……
察觉到你可能还会拥有别人后……
自己不受控制地流下了泪。
我对自己的软弱，感到恶心。
我对自己不自觉地就开始自我攻击，感到恶心。
我对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感到恶心。
白连云似是在给自己一个交代，低着头喃喃。
“……是我，很讨厌。”
“我讨厌我自己。”
这样失控的自己，太令人害怕了。
再这样下去，白连云就要完蛋了。
石林晚几乎是瞬间眼眶湿润。
他抱紧着怀里平淡的人，把头埋进他的脖颈。
“怎么了，你哭什么？你的眼泪掉进我衣服里了——”
白连云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无论怎么都挣扎不掉那双手。
他喘着气，倒吸一口凉气，小声道。
“好疼……”
果然身上的人松开了他的手。
白连云迅速站起来，要往外边跑。
然而，一整天吃的东西全给吐了个干净。
他脚上哪儿还有什么力气。
稍稍走了几步，脚上一虚，就要往后倒。
“白连云——”
石林晚恐慌着几步上去接住了那人。
白连云看到那人混杂着恐惧与悲伤的双眸。
瞬间也流下了眼泪。
“我不想住医院……”
“我想……回家……”
“我不是精神病……”
又刮来一阵凉风。
白连云轻声的哭着，又打了个喷嚏。
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石林晚拇指便揩掉了那些泪花。
“好，我们回家。”
白连云哭丧着脸将人推远了点。
“我要回我自己的家……”
石林晚愣了一下，又低着头亲了亲白连云的眼睫。
“那我也要去。”
白连云猛地摇头，他低着声近乎歇斯底里道。
“放过我。”
“石林晚，你放过我吧。”
疼痛，疼痛到有些难以呼吸了。
石林晚只感觉头晕目眩的。
怀里这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做出一副不要丢下我的表情，却是再呼救一般的把人推走。
何等矛盾？
石林晚声音沙哑道。
“那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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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怎么办？”
白连云恶狠狠的捏了一把他的大腿。
“反正，你已经能睡着了啊！”
“利用别人的契合度也能治好你对本能的厌恶啊！”
“我不是你的必选项，你只要选出最优解就好了。”
白连云单手擦了擦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深呼吸，尽量保持心情的平静。
“合约的内容可以继续。”
“全按你说的做。”
“我会扮演好你的结婚对象，你也可以来找我上床。”
“除此之外，我们不要再有别的联系了……”
这个人是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的？
石林晚的耳朵嗡嗡的。
白连云就在他的怀里，可是目光却透过他，在看别的东西。
抓不住，看不懂，好遥远。
忽地，石林晚的信息素就开始暴走。
风中席卷着中药味，要将白连云吞没似的。
那些石林晚不明白的情绪，终于溢出了。
白连云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了alpha信息素喷雾。
对着石林晚的脸喷了上去。
那股怒气，又瞬间裹挟着水蒸气，消失在空气里。
全被浇灭了。
石林晚终于还是浑身无力的松开了白连云的手。
他颓废道。
“就不能选择我吗？”
“哥哥——你在这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少女的声音完全盖住了石林晚的声音。
白连云转过头，没听清的又问了一句。
石林晚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
他站起身把白连云横抱起来，往白琉月那边走去。
白琉月背后又紧紧跟着一个少年模样的beta。
石林晚说。
“就算你要回去，你也不能一个人住。琉月要高考，不可能每天都守着你。”
白连云顿了顿，视线挪到了旁边气喘吁吁的王舟身上。
指了指他。
“那就，让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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