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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1章 脫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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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脫牢

    華枝春/懷愫

    山風寂寂, 落雪簌簌。

    朝華依舊捧着玉玦,向錦帷中的貴人持禮道:“長輩所賜,我該請家中長輩奉上拜節禮盒才是。”

    裴忌低啞着聲音回拒:“不必。”

    朝華聽了便歉然道:“是我冒失。”她一時沒思慮仔細, 只想到不能憑白收下這禮, 忘了對方的身份。

    對方不願意說,那就是不想跟容家扯上什麽關系。

    她若要再問, 倒像是在替容家攀附權貴似的。既已受人好處, 自然要識趣,于是再次行禮謝過,預備告辭下山。

    錦帷中的長者又道:“往後,你要是碰上了什麽難事,可以找我。”

    又不肯透露姓名,又說可以幫忙, 朝華雖點頭應承,但并沒當真。

    賞了雪, 吃了茶, 還得了一份“壓歲錢”。

    朝華告辭下山去, 不必裴忌吩咐, 夏青緊巴巴跟在後頭,一路貌似是在同甘棠搭話, 其實是說給朝華聽。

    “甘棠姐姐, 我們主子可不常給人壓歲錢。”

    甘棠心中了然, 也跟他一問一答:“當真?”

    “那可不嘛,我們家主子那性子要用北地兒的話說,那就是各色。”

    甘棠自然聽不懂這北地話, 連朝華都腳步微頓。

    夏青笑盈

    盈解釋:“就是他瞧不上的人一眼都不多看,略瞧得上眼的呢, 那也不願意跟人多說話,要麽大過年的跑行宮來呢?”

    得讓容姑娘知道,主子可不是随時随地發壓歲錢的大善人,就她容三姑娘有!

    叨叨了半天,說到緊要處:“這些年收過他親自給壓歲錢的,也就是容姑娘一個。”

    這句讓朝華眸光微動,心中略有些不安。

    夏青又趕緊找補:“除了非發不可的那些。”榮王家的孫子重孫子,譽王家的兒子,淮王的女兒……

    下了一程山道,朝華站定,溫言對夏青道:“煩你帶話,再替我多謝過……”

    一時吃不準那位貴人的年紀,她們才剛來上京,連京中有權勢的勳貴都還記不真,在行宮的這位更對不上號了。

    夏青嘿嘿一笑,接口道:“長輩。”

    “是,替我多謝長輩。”朝華對夏青感觀不錯,他說點心被搶,大概是兄弟之間鬧着玩的。

    想到這三個侍從各有各的性格脾氣,就知主人其實是個心胸寬和的人。

    夏青其實還有許多話想說,譬如山道上這一截的雪是他跟張大哥兩個專程替容姑娘掃出來的。

    但他張張嘴,把表功的話咽了回去。

    容姑娘聰明得很,一句話不對她立時就能察覺到。

    甘棠笑着對他說:“再有兩日就要過年了,你要是不當值,就來吃湯圓蛋餃,我們南邊過年要吃糖煎年糕和八寶飯,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夏青嘴咧的更開了:“好好好,我那天不當值,我來讨個熱鬧。”說完站在山道上沖甘棠幾人揮手。

    直到走遠些,估計着夏青聽不見了,芸苓才說:“也不是哪一位宗室貴人,人竟這麽和藹。”既沒有仗身份讓姑娘行禮跪拜,又不肯透露姓名讓姑娘還禮。

    朝華吩咐甘棠:“對方既不肯說,咱們也不要打聽,預備吃食的時候備個年盒請夏青小哥帶回去。”

    除了這些,也沒別的辦法可以回饋長者好意了。

    夏青耳朵動動,飛快跑回去:“主子!容姑娘請我過年去吃湯圓蛋餃八寶飯!”

    他興高采烈報完喜訊,卻見主子只是掀起錦帷一角,面上并無欣喜的神情,忍不住望了眼趙大哥。

    趙轸心裏翻着白眼,小聲提醒:“容姑娘請你,又不是……”說着瞥了瞥坐在錦帷中的裴忌。

    “還托我帶話,多謝您,還給您也帶一份年盒。”

    裴忌看了眼趙轸:“把他送回去再練一練。”幾回傳話都稀裏糊塗,打回去重學。

    夏青一聽就急了!他這回十分機靈,趕緊湊上前去拍馬屁:“主子,要是我走了,誰來傳話呢?張大哥?張大哥太死板,趙大哥?趙大哥略油滑。”

    就得是他,年紀小,相貌又讨姐姐們的喜歡,要不然主子十天半拉月都聽不着容姑娘的消息。

    就在夏青插科打诨的時候,山間又下來一個宮裝打扮的女子,快步上前,向裴忌報信:“主子,宮中來信,請您回去。”

    夏青方才還看不出主子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消息一來,就見主子的目光剎時冷了兩分,原來剛才他聽說容姑娘給年菜盒确實是高興的。

    “知道了。”裴忌淡淡應聲,“備車回城。”

    說完又看了眼夏青:“夏青留下。”

    夏青老老實實跟在張大哥趙大哥和孟星姐身後,還替他們收拾東西跑腿,這時候回上京城去,趙大哥必要抽功夫去看一眼嫂子。

    于是他又偷摸進花房揪了兩朵牡丹花送給趙轸。

    趙轸看了眼花:“幹什麽?你這小東西打什麽主意?”

    “趙大哥就是我心裏最有見識的人,我想知道……咱們主子為什麽偏偏這般關照容姑娘?”

    要說那回遇險,也并非絕境,主子總有別的辦法能脫身。

    容姑娘施以援手确是免去了一樁大麻煩,也讓他們後續的行動沒出岔子,可若要說主子因此就對容姑娘一見鐘情,又不像是主子的性子。

    真要那麽容易,主子在宮城裏就已經一見鐘情個十七八回了。

    容姑娘到現在可是連主子長的什麽樣都還不知道呢。

    趙轸随手收拾着榻上那幾件換洗衣裳,把那兩朵牡丹花仔細收在包中,沖夏青道:“物傷其類,同病相憐~”

    說完他拍拍夏青的後腦勺。

    夏青念叨了兩遍,還是不大明白,主子跟容姑娘那也挨不着啊?他們倆算是哪一類?又是哪個病?

    趙轸提上包去跟張宿孟星彙合,只留下夏青冥思苦索。

    倏地,夏青想起了什麽,追過去問:“那夜裏的煙火還放不放了?”

    ……

    入夜,煙火又照常放了起來。

    朝華一整日都在外邊奔波,今日看見窗外紅綠光影乍明乍暗,也還是躺在炕上沒有起身去看。

    不一會兒,厚簾掀起,真娘捧了盒點心進屋來:“怎不去外頭看煙火?是不是跑了一天累着了?”

    真娘猜到朝華心中還沒有決斷,所以才避着她,趁大家夥都在庭院中看煙花,她悄悄摸到朝華房間來。

    将心中盒子一放:“你夜裏就吃得不多,已經瘦得這麽細骨伶丁的,可不能再瘦了。”

    盒中放着新做的軟酪酥,真娘将盒子推過去:“吃罷,沒放桂花。”

    就連今年供神的年糕,都特別吩咐了不放桂花,因年糕是供過神之後大家分食,求得來年好運的食物,真娘特意叮囑。

    不能讓阿容一個人吃不着好運。

    朝華靠在大錦枕上看着真娘,真娘見她不吃,自己拿了一塊,小口咬着。

    越近三十,丫頭們就越松散,廚房裏好吃的多,人人面頰都圓潤了些,這會兒正在外頭一邊看煙火一邊打雪仗。

    不知是誰團的雪球“啪”一聲打在朝華窗上,雪沫子四散濺開,外頭屏息了片刻,又小聲笑鬧起來。

    還有大丫頭責小丫頭:“姑娘還在屋裏呢,你也不看着砸。”

    “那姐姐別躲,叫我砸着了,不就不砸窗戶了?”

    真娘聽着外頭歡聲笑語,對朝華道:“若不是看到蕭小大夫,金娘子和啞娘,若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這麽快決斷。”

    朝華明眸微擡,隔着小桌直視母親。

    “蕭小大夫跑江湖見的更多,一輩子不想嫁人,只想考進宮當醫官。金娘子抛開娘家夫家自己掙飯養活女兒,還有……”

    還有啞娘,啞娘的遭遇實在非人,真娘見啞娘一回就哭一回。

    說來古怪得很,連朝華和蕭愔愔都是花了好些功夫才能靠近啞娘的,偏偏她頭回看見真娘,便能安然坐着。

    看見真娘哭時,啞娘還背着人悄悄教她怎麽用袖子擦眼淚。

    今天外面放的煙火是蟾宮月殿,将煙火紮在大花架子上,點燃之後,從最底下的開始放,一直燒到最燈上,連綿不絕,天花萬朵。

    真娘推開窗戶,自窗間看到山頂一星煙火,煙火的璀璨光芒投映在她眼中。

    “還有你,阿容。”真娘将目光轉到朝華臉上,“你遭了那樣事,我生怕你撐不過來,我怕你想不開,可你也拿得起放得下,依舊還在做你想做的事。”

    “我不想等,也已經不願意等他,與其畫地為牢,不如掙脫出去。”

    朝華淚如雨落,她已身在牢中十七年!

    隔着煙火星光,朝華泣不成聲,可她向着真娘不住點頭:“你合離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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