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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出獄(捉
華枝春/懷愫
譽王無話可說, 就這麽幹問?叫人家姑娘怎麽回?
他深吸口氣,揚聲喚道:“來人,上茶果點心, 讓廚房預備晚飯宵夜。”
等罷, 看這家夥等不等得來回信。
裴忌沒能等到容朝華的回信,先與譽王一塊等到了聖旨。
譽王接了旨意, 人還茫然, 裴忌便道:“趕緊換衣服進宮謝恩去。”
聖人年前才剛發過頭風病,養到三月還是不能上朝,但殿中厚簾去了一層,依稀可以見一些光。
大臣們就等在殿外,何時聖人覺得風症好受些,他們便能被引進殿中, 在簾外向聖人禀報朝事。
多數時候,聖人都不開口, 只要扯動口唇舌頭, 都有可能讓他發病, 只能用手指在明黃錦被上畫符號。
一種代表可行, 一種代表駁回,偶爾會讓皇後捧着紙, 他手沾朱墨在紙上寫字, 再由皇後來宣布他的意思。
譽王被特許進入簾帳內, 隔着最後一重薄紗簾,向聖人和榻邊的張皇後行禮。
聖人以前獨寵徐淑妃,要不然怎會是她的兒子被封作太子, 除了太子還連一個長成的兒子都沒。
這幾年裏卻漸漸偏向了皇後,讓皇後寸步不離陪在他身邊, 傳達聖意。
“皇兄今日好些了沒有?”譽王是真的擔心,別的不說,皇帝對他是再好不過了。
如父如兄,還沒有父親兄長的嚴厲。
依舊是皇後開口,隔着紗簾也能看見張皇後臉上的笑意:“好得多了,今兒用飯還吃了些江鮮呢。”
頭疼這毛病,發作起來只要稍動就疼。
不說走動蹲下,就能坐起翻身腦袋都如針紮一般,只得少食少水,免得還要起來如廁,久而久之,聖人便不願意多吃。
譽王聽了便笑:“皇兄近日愛吃江鮮?那我明兒送些鲥魚來,三月正是吃江鮮的時候。”
聖人擱在錦被上的手,輕輕摩挲,握了握皇後擱在一邊的手。
皇後隔着簾幕對譽王點頭:“陛下很高興。”
述完閑話,皇後對譽王道:“此案交予你辦是你皇兄的一片苦心,你都這個年紀了,成了家總該做些什麽的。”
往後才能為太子保駕護航。
譽王嚅嚅:“我怕做不好。”
聖人的手又握了握皇後,皇後含笑勉勵:“怎麽會做不好?刑部有這許多官員在,只不過少一個能鎮住場子的。”
譽王就是那個身份足夠去鎮場子的人。
以往譽王監管禮部辦祭祀,根本都不用他親自辦,聖人會點派一個可靠的禮部官員,他只需要隔幾日問一聲就好。
頭一回挑大梁,辦的就是這種事。
帝後二人一坐一躺,譽王站在簾外嘆了口氣,讓帝後同時輕笑出聲來。
譽王雖說是鎮場去的,卻也矜矜業業,接管第一日就讓刑部官員給他收拾一間屋子,不必奢靡,幹淨整潔就好,又從刑部提了兩個熟悉案卷的筆帖式。
一大清早到晌午,譽王坐在屋中看卷宗,下午他下令道:“去大牢裏看看。”
官員們面面相觑,有人上前勸:“大牢陰濕,王爺不如先看卷宗,真有疑惑點幾個人來問就是。”
譽王不想看卷宗了,他腳已經邁了出去,官員們只得将他領去大牢。
譽王在牢裏看了一圈,随意點了幾個待罪的舉子發問:“叫什麽名字?同此案有什麽牽扯?”
刑部官員們互望了兩眼,趕緊讓小吏去抱卷宗來,王爺點到誰,就把誰的案卷提出來給他看。
事發已經十來日,同樣是在坐監,卻能看 出每個人的不同來。
譽王點到的,都是那些還能保持儀表整潔,能端坐,能行禮的。再從這些人中間挑出口齒清晰,條理分明的人。
到第三人時,那個舉子身量高挑,面容俊秀,一身青布衣衫,在欄後行禮。
這麽多人,譽王一眼就掃到了他。
刑部官員趕緊道:“這是二甲頭名,衢州秀才,餘杭解元,沈聿。”
譽王了然,找的就是他。
小吏很快找出沈聿的卷宗奉上。
只有薄薄一頁紙,譽王掃過兩眼:“沈聿,你只去過林謙家一回?”
獄中一間牢房一日只有一罐水,還得七八人分着喝,沈聿渴得口唇起皮,聲音微啞:“是。”
“何時去的?”
“節前拜年。”
“可帶過禮?”
“點心兩包。”
嘩嘩幾聲紙張響,譽王翻閱幾本卷宗:“除了這些可曾再見過林謙?”
“不曾。”
“給他拿紙筆來。”譽王道,“你自訴。”
沈聿能寫的不多,他落筆極快,很快就将紙張透過牢門遞送上去。
譽王掃過一眼,挑挑眉頭:“你學過明法科?”
沈聿寫的,跟刑部經年辦案官員們寫的放在一塊,格式都是一樣。
“是。”沈聿咽了咽唾沫,“王爺既是查案,不須看花團文章。”
譽王贊許地點了點頭,對刑部官員道:“先把案卷最薄的這幾個提審,讓他們每人都寫自訴,就照這個來。”
“給他水喝。”
說完譽王離開刑部大牢,號房中幾人紛紛望向沈聿,關在這裏的都不是傻瓜。
譽王頭天接管此案,沈聿第一個被提審,不知是福是禍。
小吏端上水來,沈聿慢慢喝了半碗,剩下半碗留給獄友,跟着小吏去往審室。
譽王不住打量這人,他大概知道些裴忌容姑娘沈聿的事,眼前這人原本是容姑娘選定的丈夫,但他退親了。
裴忌不僅沒想把“情敵”摁死在牢裏,還叮囑他早點把人放出去。
譽王覺得,裴忌腦子不大好。
這樣的人,碰上了這樣的案子,不死已經最好的結果了,還要保留他的功名。等到案子一結,不是平白送他個探花麽?
要不是他認識裴忌,簡直要以為裴忌是開善堂的。
譽王心道,這大概就是愛屋及烏,阿忌喜歡容姑娘,連容姑娘的前未婚夫也一并喜歡關照。
沈聿跪在下首。
譽王裝模作樣問了兩句,跟沈聿有關聯的只有徐年,又提審徐年。
徐年賭咒發誓:“沈聿是被我所累,是我強拉他去拜年,那日林大人門前諸多門生,我們只留下了禮物。”
隔着許多人見了林大人一面,根本就沒能近前說話。
譽王颔首,徐年的名字出現在許多人卷宗中,他名次雖不高,但他處處打混,實在不能同時放了他。
于是他對沈聿道:“關于此案,你的案卷就這些,事實清晰,也有人為你佐證,你先回去,若後續再問出什麽,自有人傳喚你。”
沈聿驟然擡頭,他沒想到他出去的這麽容易。
座下幾位刑部官員皆無異議,其實這案子說難并不難,他們早已經梳理的差不多了,只是要等一個夠分量的人來作主。
到傍晚時分,陸陸續續放出去四五個無辜被卷進來舉子。
這些舉子們見譽王如見青天!個個口中都稱頌譽王明察秋毫,慧眼如炬。
刑部官員叮囑他們:“你們幾人暫時不得離京,在何處落腳都要上報,若事有相關,會再提審。”
能出去等傳喚,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沈聿步出刑部大門,擡頭就見楚六等在門口,他一看見沈聿就幾步沖上前來:“沈兄!你出來了!”
沈聿在牢裏關了大半個月,整個人又瘦一圈,楚六看他瘦骨伶仃的樣子,趕緊忙道:“快上車,家裏洗澡水都給你備下了!”
那一包軟餅,沈聿沒有獨吞,分給同監獄友,兩天就吃了個幹淨。
楚六扶着沈聿上馬車,替他掀開車簾,還扶他坐下:“會館那地方不能住了,我賃了個小院,裏頭都打點好,你先住着……”
“楚兄怎知我今日能出來?”
只租了院子還能說是早早就準備好的,可楚六連吃的喝的和洗澡水都預備好了,他從哪裏得到消息?
楚六笑容滿面:“當然是裴世子差人給我送信了!世子說你今天就能出來。”
聽出沈聿聲音嘶啞,趕緊給他倒了杯乳茶,讓他先暖暖胃潤潤嗓子。
半杯暖茶下肚,沈聿依舊難掩疑惑,裴世子為什麽肯幫他的忙?
上回見面匆促,有許多事無法細說,這會兒沈聿問:“你何時給餘大人送信?餘大人何時回的信?”
話音未落,馬車已經到了小院前。
楚六指着屋中背藥箱的大夫道:“大夫都給你請好了,你趕緊先給大夫摸摸脈。”壓低聲音又補一句,“是……是三妹妹請來的。”
怕萬一用了刑,或是關了半個月生了病,立時就能看。
沈聿怔了片刻,伸手讓大夫診脈。
大夫摸完脈,開了個溫補的藥方:“這位公子是勞損太過,這些日子要好好補養,他年輕底子強健,多吃多睡就能補回來。”
白菘看見他家公子瘦成這樣,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把炖了大半天的老母雞湯端上來:“我再給公子炖一個月的雞湯。”
楚六也道:“我回家拿些老山參來。”
沈聿一把按住楚六:“不忙,請楚兄将這事從頭仔細說一遍。”
楚六一邊看着沈聿喝雞湯,一邊把事情原原本本又說了一次,他說着說着,補上一句道:“京中雖有些裴世子的傳聞……”
“什麽傳聞?”沈聿停勺,他直覺這傳聞會跟他的案子有關。
楚六笑了:“與這事不相幹,是,是太後在元宵宴上召見過三妹妹,又讓裴世子帶三妹妹去太液池看燈……”
楚六在外奔走,這些流言此時他當然都知道了。
在楚六看來,太後喜歡三妹妹那是天經地義,有誰會不喜歡三妹妹呢?
楚六話沒說完就見沈聿面色凝住,放下湯碗對他道:“裴世子如此幫忙,我該登門道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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