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寶貝
江鶴刃趕緊将頭縮回被子裏,只覺得自己的胸腔裏那顆心髒砰砰砰地一直在跳。好一會才平靜下來,趕緊閉上眼睛睡了。
睡前他只隐約聞到那人的身上和他一樣的栀子花沐浴露的味道,還帶着遮蓋不住的淡淡有點清涼的松節油氣息,是畫畫的時候在畫室裏面沾染上的。
很熟悉的味道,但是怎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沒有這麽好聞?
第二天睡醒的時候果然又是糾纏在一起,說起來他們兩個的睡姿都很差勁,是和任何人睡在一起都要被嫌棄的那種。
睡覺的時候就恨不得抱着點什麽東西,被子抱枕床單,身邊有什麽抱什麽,一覺醒來床往往被弄得亂七八糟。
如今湊在一起倒也算是正好,省得再去霍霍別人了。
商敬尤晚上起夜要去上廁所,睜開眼就看見小孩兒整條大腿搭在自己肚子上,睡得面色微紅,靠在他身邊胸口一起一伏的。
怪不得他好像做夢夢見海底大章魚了,纏人。
因為昨晚上睡前的事兒,今天江鶴刃畫畫上課的時候就有點心不在焉,商敬尤昨晚上倒是睡得很不錯,雙目有神,叉着腰在畫室裏面罵人的時候都很有氣勢,音量比平時大了一倍。
“你的腦子呢?這裏當然不能用刮刀,一拍子下去,剛才全部堆砌的紋理不就全都亂了?”
江鶴刃卻盯着他說話的時候的那點輕輕顫動的蒼白唇珠,兀自出了神。
“嗯,好的。”他說。
他才發現原來商敬尤的唇色真的很淡,一點血色都沒有,膚色也白,整個人看起來就總覺有點像是沒有喝飽血的吸血鬼,去食堂打飯的時候再刻薄的阿姨勺子都要多抖幾下的那種。
江鶴刃自己的唇顏色卻很深,很薄。配上他原本顏色比別人更深的鞏膜,看起來人就有點陰沉沉的,臉漂亮是漂亮了,就是不像是什麽陽光開朗向上的好主角。
“嗯什麽啊!好什麽啊!喂我說——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商敬尤簡直要被這個廢物氣死,一時之間覺得過去的自己又怎麽會這麽蠢,要被氣昏過去啦!
他拉住江鶴刃的手,将他扭過來,強硬地把筆刷塞進他的手裏。
“看我做什麽,看畫!”
江鶴刃這才将目光落在眼前的畫像上,那是一副普通的靜物畫,蘋果梨子桃子……反正都是差不多的那種東西,顏色被調成了很鮮亮明媚的顏色,試圖努力裝出這是真的的樣子。
其實不如那人的臉好看的。
他在心裏默默地想。
但是下一秒鐘,他的身子就猛然抖了一下,因為商敬尤的身子從後面靠了過來,就貼在他的肩膀上。他原本坐在高腳凳上,這樣一來商敬尤的胸口就貼在他的後腦上,他的耳邊似乎能夠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咚咚咚。
江鶴刃的耳側悄悄地紅了一片,但是商敬尤卻沒看到。
他還在仔細地握着小孩兒的手,帶着他調好了色板上面的顏色,落在面前那副繃好的畫像上。鮮豔細膩的顏料一點點地在他們重疊的指尖鋪展開來。細膩的光線一點點地被刻畫,不能被留存的轉瞬即逝的東西也被畫了下來,簡單的幾筆過後原本顯得有些呆板的蘋果幾乎是馬上就有了生機。
江鶴刃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手圍在自己的外面。
“你看得還不夠仔細。”
他們的脈搏重疊在一起,似乎在這一瞬間,心髒跳動的頻率都趨向于一致。
“你看畫的時候,要看透,不僅是要看透這個蘋果的表皮,也要看清楚它的骨架,看清楚它果核的支撐,看到它的着力點,看到它後面的黑暗,看到光照來的方向。”
“你要看,很仔細地去看。當你真正地将這幅畫看透的時候。你就能夠将它畫出來了。”
商敬尤的聲音低低的,江鶴刃的後頸松了一下,再睜開眼的時候就不由自主地被帶入到了那副他所描述的畫面之中。
在這一瞬間,他似乎覺得他也看見了此時商敬尤看見的那副場景。
他從未和另外一個人靠得如此之近過。
筆觸刷刷地響着,畫室之中一時靜谧無聲。
商敬尤後退了幾步,成為了一個安靜的旁觀者,看着江鶴刃将那幅畫完成。
那的确是一副很好的練習作,比江鶴刃之前畫得都要好。就像是突破了一個瓶頸一樣,有了很大的進步。
“啪啪啪。”
商敬尤很給面子地鼓起了掌。
“真棒!我就知道你可鶴刃的,不愧是我……咳,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徒弟!”
江鶴刃垂下眼不去看他,兩只腳乖巧地踩在板凳腿上,手裏面的畫筆偷偷打着轉。
商敬尤卻沒注意到他的不自然,甚至還得意地将那幅畫拍了張照片,挺難得的發了個朋友圈,配了個呲牙笑的表情,看起來就有點賤兮兮的。
【蠢徒弟終于出師了!】
他是新辦的手機卡,那朋友圈統共也沒有超過二十個人,大部分都是在畫室裏面加的同學,還有之前在酒吧打工的時候認識的幾個朋友。
這還是他這個號的第一條朋友圈。
魏溪第一個評論,給他點個大拇指,問他,這是你畫的?
商敬尤挺得意地回他:我家小孩兒,厲害吧。
魏溪:畫挺好,成大藝術家了。什麽時候你給我們店裏也畫幅畫?我挂前臺顯擺顯擺。
商敬尤:好說,到時候你來我畫室選,選上哪副都送你。
魏溪:那我得好好留着,說不定等你鶴刃後出名,這幅畫就賺錢了。
商敬尤:哈哈,那你可一定要等到我死了再賣。
商敬尤也就是畫畫的時候支棱,白天的時候去畫室上文化課的時候就像是幹鹹菜一樣蔫吧了。靈都高考也是要考數學,外語和文綜,因為省份特別的原因也還是往年考題裏面最難的那一批,年年考完在網上都是怨聲載道,分數也不如別的地方好看。
口頭上雖然說着嫌棄江鶴刃只有初中學歷,但他們兩個誰也別嫌棄誰。商敬尤上輩子自己高中也沒能畢業,是個盲流子。兩輩子還是第一次準備去參考高考,心裏也沒底。就算是專業課他這邊是不怕,但是也還是要過了文化課這一關。
他語文倒是還不錯,文綜那些東西背一下,寫一寫也能湊合,反正他寫字好看,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地往上一寫,光是靠卷面分也能賺不少。只是數學是真的不怎麽樣,就算是文科生的數學要簡單不少,他太久沒做過題,重新撿起來的時候還是費了一番功夫。
江鶴刃和他一樣,學得最好的是圓錐曲線和立體幾何,主要是能夠構建圖形的,能夠想象出來的東西,憑着他們原本素描構型的底子也就都能做得不錯,但是其他的就很爛了。
這天又是上課的時候随堂小考,要做數學試卷,老師把試卷和答題卡發下來。商敬尤先把卷子嘩啦啦地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就開始撐着下巴犯起頭痛來。
填空題憑借着記憶寫了前面的一點,後面的大題他自己在心裏給人從必做改成選做了,七道大題選了四道自己會做的來做,剩下的三道全都空着。他寫得倒是很快,畢竟寫的都是自己會的,很快做完了擡頭一看教室裏面大部分人都還在奮筆疾書,後面的公式陳列寫得密密麻麻的,看得人不由得心生嫉妒。
江鶴刃坐在他旁邊,也還沒寫完。
商敬尤悄悄往他卷子上面瞥,就看見對方也空了三道大題,還是和自己一樣的。此時正停了筆,對着其中的一道默默發呆,看似雙眼彙聚在試卷上,但是按照商敬尤對曾經自己的理解,此時的自己早就神游天外了。
他努力忍了忍,嘴角卻還是沒忍住,上揚了起來。商敬尤也覺得自己最近的笑點就真的是很奇怪,心想他們裏面不虧芯子都是一樣的,連不會做的題都這麽默契。
他悄悄用手肘捅一捅對方,從下面的草稿紙上撕下一張紙條來,刷刷刷在上面寫字。
之後帶頭霸淩的男生還是來給他們兩個道歉了,只是看向商敬尤的時候還是有些恨恨的,不過不服氣也沒辦法,他很快就被父母提溜走了,還賠了商敬尤五萬塊醫療費,于是這事兒就算是私了了,也沒鬧大。
學校那邊也樂意見得這樣的結果,只能說對各邊兒都好。校領導那邊還專門給商敬尤打了電話來慰問他,畢竟他靠着宴修祁那邊的背景進來的,也不能算是普通學生。
這事兒再追究下去也沒有意義,于是就算是結了,商敬尤覺得對方經歷了這一回應該也能長長記性了。只能希望鶴刃後世界上能少幾個被他霸淩的孩子,也算是給自己積了點功德了,好歹肚子上沒白挨這麽長一刀。
從這事後,商敬尤再沒帶自家小孩兒去過那個高中,最初他的初衷只是想要讓小孩兒多交點朋友,怎麽這事兒一出來,眼看小孩兒都要自閉得更嚴重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當時你在學校裏面被人欺負了。”
他後來還挺認真地和人道了歉。
“不然那我肯定不能帶你去的。”
商敬尤覺得自己可能是年紀大了,記性是真的不好了。
也有可能是他上輩子苦痛的記憶實在是太多了,每件事情都挺慘的。
這人經歷的慘事兒一多,之前曾經覺得天大的事情都能忘了。說起來這也是另外一種程度上的輕舟已過萬重山吧……
啧,怎麽越聽越是覺得自己慘啊!
“沒事,他們之前也,也沒做得那麽過分。”
“這還是第一次。”
江鶴刃小聲說,一邊說一邊給人腰上面那塊兒上藥。
那刀口真的不深,只是看着吓人,掉了痂就幾乎快要好了,小孩卻要堅持每天給他上藥。商敬尤的腰那塊其實挺敏感,每次都被他弄得癢癢的,此時忍不住就要笑,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喘着氣說:“你先別動,讓我先緩緩,是真的受不住了。”
等到商敬尤吸了一口氣憋住,将那點致命的癢意忍下來才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上藥。
“其實遇見了這事兒,我還挺開心的,你不用自責。”
江鶴刃小聲說。
他現在和商敬尤熟了,說話都不結巴了,利索得很。
“你開心什麽,整天就你開心,傻不拉幾的。被人欺負死了都還開心,蠢死。”
商敬尤閉着眼睛忍着,開口怼他的時候也有點不客氣。
“那你別管,就是開心。”
江鶴刃低頭抿了抿唇,臉上勾起一個淺淺的笑來。
相比起十年後的他來,江鶴刃這個時候其實是不怎麽喜歡笑的。也可能是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教過他怎麽去開心,漸漸的也就不愛笑了,整天一副呆呆木木的樣子,做着自己的事情。
只是臉好看,但是卻也沒有生氣,像是人偶娃娃。
商敬尤這點倒是要比他鮮活得多,但是他笑起來大部分的時候卻也是冷笑。
……看着就不懷好意的樣子,像是小反派。
“江江你替我出氣,我很開心。”江鶴刃說。
商敬尤躺在床上,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是怼對方。
主要是江鶴刃說的這話簡直就是太小白兔了,乖得要命,只是幫他出了口氣而已,這就被騙得不行,如果不是他早就被吃幹抹淨了!
但是他後來卻還是心軟了,閉上眼睛不理人,只用鼻子輕輕地哼了一聲,表示自己聽見了。
這事兒一出後,江鶴刃也不和商敬尤吵架了,簡直是對方要他做什麽就去做什麽。本來三心二意的上學也好好上起來,他們兩個現在不去學校了,就在外面一間私人畫室裏面上課,就是之前商敬尤給他倆定好的那一家。
上午文化課,下午專業課,晚上商敬尤悄悄在家裏給江鶴刃開小竈。
畫室算是高級畫室,小班制授課,價格貴,收的學生也就不多,每個專業也就十幾個,光論起氛圍比起之前來倒是比那個爛高中要好得多。他們和畫室那邊離得近,晚上的時候也沒有在那邊住宿,還是回小別墅裏面去睡覺。
美術聯考說來說去也就那幾樣,素描,色彩和速寫。商敬尤了解上輩子的自己,江鶴刃的色彩從來都不擔心,這是天生的天賦,近乎無與倫比的光感和色彩的感知能力。
他有時候都會忍不住贊嘆,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己腦子裏面裝了太多的技巧,丢掉了最初的那一份初心,有的時候原來的自己能夠看見的那些東西,他現在反而看不見了。
後面的素描和速寫也都是有套路的東西,江鶴刃學得也很快,不過總的來說當然也還是沒有商敬尤快。
教他們專業課的老師每次教完商敬尤,都是一幅難鶴刃形容,覺得自己的世界觀破碎并且被重組的表情,然後詢問對方真的是零基礎嗎?
商敬尤有點惡趣味,零基礎當然是零基礎,不過不是這輩子。他不過是沒喝那碗孟婆湯,怎麽都能穿書還能重生了,他立個天才人設怎麽了?!
倒是江鶴刃很受打擊,他從小雖然自認為是廢物,但是在畫畫這方面上卻倒是從來都沒有輸給過誰。不管是哪個油畫老師教他的時候都誇他的天賦。如今卻沒有想到會敗在一個和自己年齡相近的人身上受到這樣重的打擊,于是剛開始上課的時候連着幾天人都有點蔫蔫的。
商敬尤為了安慰他,晚上睡前的時候就爬到他的床上去親親他的額頭。
“沒事,你已經很棒啦!相信自己!只是比我還差那麽一點罷了,我那是世界第一,世界第二就絕對是你的,沒人敢和你搶!誰搶我就打他!”
江鶴刃卻還是不開心,用被子把自己的頭給蒙住不讓他親。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他低聲嘟囔,卻到底又舍不得将人推開。
“你不要總是這樣哄我。”
“你才十八歲。”
商敬尤就笑了,隔着被子彈他額頭。
“這麽大點的小屁孩兒,懂什麽?”
江鶴刃有點不服,從被子裏面冒出點黑色的頭發尖尖來,用陰沉沉的眼珠子死死瞪他。
“你不是和我一樣大嗎?!你也才剛滿十八歲啊!”
商敬尤就挑眉,做作地抱起胸來。
“我和你又不一樣,我那是天生天賦異禀,生來就比平常人要多上幾十年的見識……雖然我看着年輕,但是我其實早就老了。”
“來了來了,又開始胡說八道。”
小孩兒不理他,把自己的枕頭丢過去砸他,扭過頭去自顧自睡了,躺在枕頭上的時候頭發還是翹翹的,一副桀骜不馴的樣子。
商敬尤關了大燈,本來是想要回自己房間繼續睡的,但是江鶴刃卧室的臺燈是暖黃色的,看着實在是柔軟,床墊鋪得厚,也軟乎乎的。
他自己房間裏的那張床可沒有這麽舒服。
于是原本要走的腳步就稍稍遲疑了一下。
這張床是他從小到大睡慣了的,甚至枕頭也是他最常用最喜歡的那一個,床墊是選得最軟的席夢思。可能他在睡眠這方面的确是有點戀舊癖,之前流落在外的時候總是睡不好多少也有點是因為床不對的意思。
不過既然現在都回到自己家來了,舔了舔嘴唇,商敬尤伸出手關了臺燈,就也跟着跳上了床。
床是2.0米×2.2米的超級大床,小孩睡在上面,身材瘦削,還把自己縮成一小團,本來整個人也占不了多大的空間。
……都是自己人,分享一下床也沒關系吧!
他其實最近在旁邊卧室的那張床上面睡覺的時候,睡眠質量相當一般,重生後回來睡得最好的一次還是之前在酒店的沙發上抱着小孩兒一起睡的那一次。
他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太想睡個好覺了。
“商敬尤!你又在發什麽瘋!”
黑暗裏面,江鶴刃感覺身下的床墊子一彈,有人上了床。他一下子就支棱了起來,驚得睜大的眼睛幾乎都要放出夜光來。
小狗果然膽子大了,都敢直呼其名了。
還沒來得及再說話,身子就被人隔着被子抱住了,商敬尤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面,再說出口的時候,那人話語裏面就帶了點困意。
“別吵,就借我抱一會嘛。”
手将人摟住,在他的身後堪稱敷衍地拍了拍,像是抱着個大號玩偶一樣。
“好了睡吧睡吧,別鬧我很困了,快睡!”
他軟軟的呼吸正好落在江鶴刃的脖頸上,弄得他全身的毛都要炸起來了。但是那人卻偏偏就保持在這個姿勢很快睡着了,入睡速度堪稱一流。
“混蛋。”
只是江鶴刃此時是被弄得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只能狠狠地自顧自磨牙。
眼睛在黑暗裏面很快就适應了,他能夠看到眼前人一點蓬蓬的白發。他算是靠在江鶴刃懷裏,從上面向下看的這個角度,那張臉更顯得小了。
也只有在對方不說話的時候,這張臉上才能顯出一點稚氣來,表現得像是個剛剛這個年紀的少年。
其他的時候一張嘴,就能把人直接氣死。
自己睡不着,眼前的人就是罪魁禍首!
江鶴刃輕輕地用手指碰了碰對方的唇,商敬尤的嘴唇長得很好看,上唇有一顆很明顯的漂亮唇珠,偏偏兩側的唇角卻又是向下的。
于是平時看起來的時候就有種似笑非笑的冷淡,有些不屑的高高在上的意味。又加上那人喜歡冷笑又愛嘲諷人,嘴裏面自然冒不出來幾句好聽的話。
江鶴刃用指尖撥弄玩了一會那顆唇珠,将那人原本蒼白的唇色都弄得泛起紅來。卻冷不防商敬尤微微皺眉,不經意張嘴,将他的指尖含了進去。
那觸覺實在是奇怪得過分,江鶴刃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
他趕緊将指尖抽出來,還帶了一條細細的銀絲,連在他手指和對方的唇縫之間。
心跳快得吓人。
……有點太出格了。
【要不提前交卷?我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他的字體現在是稍微有意地改了點,加了點草書的味道,就和江鶴刃原來的字跡區分開來了,潇灑是潇灑了,就是有的時候顯得過分潦草,之前被班裏的語文老師點名批評過,卻也屢教不改。
江鶴刃沒理他,将自己的卷子往旁邊悄悄挪了挪。
小孩兒上學比商敬尤可要認真多了!
商敬尤無聊了躺在桌子上,用圓珠筆在草稿紙上面畫速寫,他看見什麽就畫什麽,很快就在驗算的公式裏面畫上了江鶴刃那張漂亮的側臉。
睫毛小刷子一樣打下來,眼睛深深的,有點迷蒙,像是一口看不見底的井。
想了想,又給人頭頂上加了一對耷拉下來的小狗耳朵,這樣看起來倒還是挺可愛,還有點委屈吧啦的。
他轉着筆,自己偷摸着樂,冷不防桌子上被人敲了一下,擡頭就看見數學老師站在他旁邊,有點好氣又好笑的模樣,從他試卷下面将那張草稿紙抽了出來看了看。
“題沒寫對幾個,這畫畫得倒是挺好。”
這個老師挺年輕,是剛畢業的名牌大學研究生,姓趙,平時和他們交流起來也沒有代溝,說話也就挺随意的。
“還行,還行。”
商敬尤也還挺謙虛,摸摸頭,一點聽不出他話裏意思似的,主打的就是一個臉皮厚。
“行,既然那你都寫完了,卷子就趕緊交上來吧。不然你要在那草稿紙上面畫出副蒙娜麗莎來了。”
他這話卻是正中商敬尤下懷,他順勢交了卷子,回頭看了江鶴刃一眼,本來是想要給人使眼色的。
結果就看見江鶴刃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緊緊攥着筆,耳朵根悄悄紅了一片。商敬尤這才有點後知後覺過來,原來他剛才在草稿紙上畫的畫被人看見了!
啧,這有什麽大不了的,一幅畫而已,怎麽長得好看還不準人畫啊?
在一教室的人面前大大方方走出門的時候他還在想:
小狗崽子就是臉皮薄。
——“寶貝。”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